48、水到渠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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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的清晨，天色仍黑沉着，季邈已然睁开了眼睛。他点亮手机屏幕，发觉时间不到五点钟，却感觉自己再睡不着了。
按照四舍五入的算法，今天已经算假期开始的第一天。二中取消了早上的早操，为整理行李的学生们余留出一个空闲的早晨。
季邈向对床看去，看到虞泽仍没动静，便知道这人还在睡梦里。担心起床会吵醒虞泽，他便赖在床铺上刷起手机来。
看到了陈诗凡的留言。先是感叹他们高中终于放假，复又提起话头，问他跨年的安排，以及，会不会回沧海市。
季邈将下巴抵在松软的被子里，抿着唇想了片刻，最后回过去一个否定答案。
窸窣的微响自宿舍对侧响起。季邈转过头去，就听到虞泽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
“邈邈？”
季邈应下，接着说：“刚过五点，你再睡一会儿。”
对床传来的声音渐渐清醒，“五点……邈邈你什么时候醒的？”
“十几分钟前。”季邈答。
虞泽抓着凌乱的头发坐起来：“好早。但我也睡不着了，还是起床收拾行李吧。”
大约一小时过去，将行李打包好的季邈和虞泽去往食堂。大概由于，留到最后的只剩下高三年级，连食堂的打饭窗口都关闭了近半。
早饭用到一半，虞泽掏出手机来翻看了一眼，接着整个人就出了神。
季邈吞完一个虾饺，问：“怎么了？”
被唤回神的虞泽神色纠结。在他闪躲的眼神里，季邈竟然还读出了几分委屈和愧疚。
在季邈愈渐迷惑的神情下，虞泽终于开口解释：
“我哥说，过年要回本家，等到到了初二，才能回来。”
季邈一愣。反应过来后，他放好筷子，认真问：“哪天出发？”
虞泽扁着嘴，”说二十七就走……”
算过日期，季邈的眼帘垂下，也觉出几分不舍得。从二十七起，到初二回来，已经是占去了整个寒假的一半。
虞泽用筷子戳着空碟，语气蔫蔫的，“我不想去！可是……听他们那语气，似乎不去不行了。”
季邈收拾餐具，沉默了一会儿工夫，道：“那就去吧。估计有重要的日子，或者有事情会宣布。”
虞泽默不作声地黏在季邈身侧。他对这年的寒假，没有丝毫印象。想来，应该没发生什么大事才对。
快走出食堂，虞泽才突然出了声。
“我不要待那么久，我这就跟他们说，等到三十那天，我再回去。”
季邈听后，却有些担心。
“大年三十再回，还赶得及吗？”
虞泽已经掏出手机来，“大不了，我定早上的航班嘛。”
季邈竟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他站在一旁，等虞泽讲完电话。
虞泽讲电话的神情和语气，与同季邈说话时完全不一。整个人，好似猝然被罩上了一层有棱有角的冰模，变得冷硬又难以接近。
连同年龄，都像是徒然拔高了几岁。
通话挂断，虞泽脸上霜色未褪，眉心仍然紧紧皱着。
“他不同意，最晚要二十九就离开阳安。”
已经听过上一世经历的季邈，无比清楚虞泽有多么珍视两人相处的时间。因此，他并不觉得虞泽是在斤斤计较，反而更加意识到，自己还没能给虞泽足够的安全感。
他搂了搂虞泽的肩，只说：“我在家，等你回来。”
虞泽郁闷难解，伏在他肩窝处“嗯”了一声。
……
离校时不过上午十点，季邈和虞泽一人一只行李箱，登上了开往城西的公交车。
两番转乘，还算顺利地走到了家附近。
接近小区，虞泽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拉住季邈，道：“家里没有存放食材。咱们在外面吃，还是先去超市？”
季邈看了眼时间，觉得做顿午饭也充裕，便提出去超市采购。
于是，季邈听了一路虞泽所讲的选食材心得。他越来越觉得，同买菜从来凭直觉的自己相比，虞泽简直是贤惠得有些过分了。
临近收银台，季邈看到，虞泽从旁边的货架上取了盒了不得的东西。他匆忙将目光挪开，想当没有看到。心跳，却一下子彰显起了存在感。
一人一只满当当的购物袋，走进小区。季邈脑子里仍播放着虞泽付账前的动作，思绪一片乱糟糟的。
途经一家药店，虞泽突然拉住了季邈。
“等我一下，我买点东西。”
明明虞泽无甚表情，可季邈就是猜出了，这人要买的是什么。他红着耳根，话还没经思考，就说了出来。
“你不是……刚买过了？”
虞泽盯着他侧颈那抹红色，移不开眼。鬼使神差般地回道：“那怎么够？”
季邈猝然看向他，抿住的唇有些发白。
——明明是一整盒，这人竟然说不够！他究竟想……
也许是接收到了他的紧张，虞泽连忙解释：“我是想起来，还没有买润滑……而且，也要买上些急用的药，以防万一。”
季邈没被安慰到，反而更紧张了。但是，当他望到虞泽眼眸里那丝忐忑，竟然不愿想那么多，只管一切都交给虞泽……
他甚至推了虞泽一把——
“那你快去。”
虞泽一愣，随即笑展了眉眼。
听着一墙之隔的浴室内开启的水声，想着被虞泽放到床头柜的两样东西，季邈闭了闭眼，知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他掏出手机，屏息浏览了一遍步骤。然后，将那一只小管握在手心里，走向另外一间浴室。
季邈走出来时，步子有些发僵。耳边充斥着，都是自己“怦怦怦”的急速心跳。甚至，他觉得自己正走在崖间的索桥上，每一阵气流，都能给他带来不安感。
但当他真正推开了门，见到一簇橘黄的暖光里，靠坐床头的虞泽抬眼向他而看时，就一下子被那双深黑眼眸安抚了。
明明，季邈的身体还充斥着奇怪的感觉。他眼角带着红痕未褪，连眼睛的水光也没消尽。可他不再怕了，像已经归了巢，一切安定。
由着一双手臂将他搂过，季邈扶住虞泽的肩，低头送上唇和他相吻。
夜晚，他身处温暖潮热的室内，却见到了层起海波与漫天星斗。
……
意识仍不清明，季邈隐约觉出额头贴上了一片柔软。
他张开睡眼，身体感知回笼的一瞬，神色变得有些许发僵。抬头，就看见罪魁祸首正羞羞赧赧地朝他笑着。
看着这人手里托捧着的粥碗，季邈无奈地起身，伸臂去接。随着被子滑落下去，季邈一个不经意，就被一身的狼藉惊吓住了。
他看一眼身上，又看一眼脸红红的虞泽。
“你……你还真是属狗的？”
虞泽摇头，“我属马的呀。”
季邈快被他惹笑了。但他还记得昨晚最后的仇，并不想给虞泽好脸色看。于是，冷着一张脸把粥碗夺了过来。
他并不知道，虞泽早在他说第一句话时，就稳稳地放下了心。毕竟，致力于在某件事上探索季邈底线的虞泽，早受过了不知多少“惩罚”。
二十四岁的季邈，比十八岁的季邈更加受不得委屈。遇上虞泽的恶劣，最轻的也要和虞泽冷战上半天，哪里还肯主动跟他说话呢？
不过，一切都是虞泽任性做下的，无论什么后果，都得他自己吞。
而今，他的季小猫虽然不给好脸色看，可至少还喝了他煮的粥呀！虞泽接过季邈的空碗，乐颠颠地钻进厨房去了。
看着这人透着股活泼的背影，季邈只当他是被满足后的愉悦，丝毫不知道，这人还想着在未来几天得寸进尺。
实质性的进展，让虞泽和季邈更加亲密。假期的最初两天，两人几乎是时时刻刻腻在一起的。虞泽甚至不肯让季邈复习，非要带他先玩闹个尽兴，才肯消停下来。
第三天，季邈终于打开行李箱拉链，将书本与卷子尽数拿了出来。然而，这天却是他们早约定好的，去看音乐剧的日子。
虞泽定好的自然是连座。从入场前，他握住季邈的手就没有松开。
只是，当第一幕的开场曲甫一响起，季邈的心神就全然被音乐与情节吸引了，再没分神去看虞泽一眼。
而他不知道，时不时地，虞泽就要偏头看向他的眼睛。好似，那双眼眸里映出的灯光，比舞台上更加璀璨一样。
身旁人的目光，沿着他眉骨、鼻梁与下颌线一寸寸划过。溢出的情意，顺着那无色的笔尖，尽数写到了他皮肉和骨骼里。
终于一幕落下。季邈回头，就撞上了虞泽来不及收回的眼神。
他心脏一颤，不自觉地扣紧了虞泽的手指。
被发现的虞泽，脸上没有尴尬，反而弯唇笑起来。
“我被邈邈抓到了，该换我来抓邈邈。”
季邈听出他的语义，也感觉到这次约会里，虞泽被自己一直冷落着。
于是他凑近些，带着歉意道：“对不起，我一看剧，就分不出心神……”
虞泽抬手，用指节蹭了蹭他眼角仍存的泪痕。
“不是这个。”虞泽眨了眨眼，“我只想要，接下来邈邈想流泪的时候，不只要拿纸巾，还要来我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水到渠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