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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生事端 ...

  •   第二日,邓香初刚刚踏入温暖的酒店大堂,就被后面上来的人给撞了一下。包装纸袋稀里哗啦扫过她大衣角。还没稳得住身形偌大的一团白色的东西就砸到她的脚面。
      香初忍住跺脚,上面那一层奶油蒙在棕色的麂皮鞋面上确实很滑稽。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方是个近二十来岁的小女孩,穿着印着蛋糕了logo的制服。
      一整日的检查跟周旋,香初已有7,8分疲惫,看着面前这个好像闯了大祸的女孩子,勉强温和的笑了笑,“没关系。”
      女孩见香初一身低调而精致的衣着,反而不计较她的过失,更加发窘,一张脸憋得通红,“我可以赔付您清理费……”
      “不用。真的没关系。错不在于你一人。”香初不予多耽搁,就要往前走。对身后的欧辰说,“把蛋糕钱算给这位小姐。”
      “不行……不用,是我先撞上来的。”女孩一着急挡住了香初的去路,磕磕巴巴更加解释不清楚。
      香初被拦住去路,走不得。脸上无奈跟多了些,“一点小事。”
      其实她更有把鞋子丢掉的冲动。这些年因为环境逼着自己养成很多不拘小节,骨子里还是一样的完美主义。
      欧辰已经从钱夹拿出两张人民币。
      “可是蛋糕钱……”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嗤笑,紧跟着一道清越的男声说,“你可以收下钱,选择用袖子给她把鞋子擦干净。”
      如果昨晚是错觉,那些她这个时候可以很肯定,这个好听的嗓子说出刻薄的话就是林墨川。
      她甚至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
      女孩一张脸涨的通红,看向香初身后犹豫了几秒,捏着袖子就要躬身下去。
      香初一个侧身避开,“真的不用!”
      她语气有点重,女孩佝偻成九十度的身体一颤一顿有点不知所措。一双眼睛通红的看着香初跟她身后的人。
      欧辰眼见着香初脸色不好,赶紧把女孩拉开。
      香初挺直了背脊一步迈出去。
      “怎么想装作不认识?邓香初!”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缓缓地,笃定的。
      香初停下步子,稳稳心神,转身,脸上挂着这一年来人前修炼出来的三分笑容。
      柔软的cashmere(开司米)毛衣,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灰色,舒服而妥帖驼色休闲裤,棕色的麂皮船鞋。右手搭一件深灰色大衣,左手闲适的插在裤兜里,闲庭若步仿若上天派来游戏人间的神。
      当他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她很难很难的才稳住自己的呼吸。“林墨川。”
      显然有些人不想就此揭过,他用他一如既往的好听的声音说,“邓香初,真的是你。”
      无波无澜的语气,好像是在和谁谈论今天的股价如何。
      原来昨晚不只是她认出了他。
      他比她高出几乎一个头,她把视线投向他的方向,落在他的衣襟口,却不对上他的眼。事态变迁,经历那些事情加上一年多的商场摸爬,她早已经学会如何给自己戴上伪装,“真巧,林先生你也在这。”
      “巧吗?”他语气有点漫不经心,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又看看她身边的欧辰,那眼神寒颤颤的。全球230多个国家,1.49亿平方公里,70多亿人口,他们相遇的几率有多大?——他仍旧记得她说的那样的话,她发狠的说林墨川地球这样大,我们再见无期。
      这几年她忽略小报杂志,不看花边新闻,除非有必要才看财经杂志。
      她知道他在哪里,连提一下那个地方都是禁忌。
      偏偏六年后,他们还是再次遇见了。
      可笑的是她发现自己引起的话头,却再也接不上他的话。她想离开,脚下又发软,总得等等积蓄了力气才好挪动。
      然而他好像并不想跟她说什么,只是用他那寒凉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离开,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甚至做到了目不斜视。
      她一动不动的站着,欧辰在身边说什么,她也没听。整个世界只剩下空寂,如同她的心。
      她好一会儿才转身往电梯方向走。
      电梯门一关上,喧嚣嘈杂都被隔绝在外。不知道欧辰嘴唇一开一合说了什么,她木然的看着电梯壁。已经无暇顾及。世界空寂得骇人,看着电梯里映照自己那斑斓狼狈的脚尖,问自己委屈吗?
      不委屈。
      哪儿能这样就委屈了,早就想到有这样一天不是吗?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重逢原来一样的还是心境而不是环境。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遇见他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子。
      只是觉得不应该看到他,不应该用那种找不到主场的姿态。她刚刚就应该无视他,趾高气扬的越过他。
      邓香初你就这样没出息!
      眼睛的酸涩肿胀的厉害。手指撑在胸口处薄毛衣下一个和体温融合在一处硬硬的东西铬着锁骨。等回到房间,她迫不及待的关上门,脚步凌乱的走到床边。
      呆立了片刻,软软的滚到床上,埋在被子里。
      像是一只疲惫至极的鸵鸟,深深的,静静的……
      好半响,门口传来敲门声,香初知道是欧辰在叫自己该走了。心口隐隐作痛,才发现她一直保持着手压在脖子上的链子的姿势,好似生生的要把那宝贝压到骨肉里去。
      ……
      这场雨一直下到周末,雨雾迷蒙中她离开重庆。
      这些年换了很多城市,来来去去从不在意,也没有什么别样的心情。
      只是这一次离开重庆,好些天她坐立难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或者是将要发生。焦躁得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一片。心里有根细细的线在揪着,丝丝的缠绕,越憋越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根线就会崩断,然后生活重归一盘散沙。
      来接机的是袁文洁。香初看到她有片刻的讶异,很快归络为一笑。
      杭州仍旧是大雨天气,车窗上蒙了一层雨膜,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袁文洁是母亲的生活助理,知名大学硕士,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从去年开始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平时和她说话,读报纸,处理一些琐碎的事物。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香初平时想知道母亲的近况大部分都是直接通过袁文洁得知的。
      对于袁文洁一板一眼的处事模式,她相当满意。
      “我妈让你来的?”
      “她睡下了,我看着管家提醒司机来接你,所以就跟着来了。”
      真的是这样吗?袁文洁不像这样的人。
      “她这两天怎样?”香初问。
      “每顿饭都是按时进餐,吃的不多,营养师搭配的食物都有吃到。她最近晚上睡得不太好,昨天才去医院做了复查,没有发现癌细胞的存在。倒是,”说着她停顿到了一下,看着香初的眼镜,缓慢的说,“心脏主动脉血管扩张得厉害,医生提醒尽快做手术。”
      原来袁文洁过来接机是真的有原因的。
      袁文洁尽管说的轻描淡写,她知道事情远非她描述的这样简单。“动脉血管扩张?”
      这是是什么病症。
      “就是血管夹层。随时都有破裂的危险,医生说她不能太激动……”袁文洁小心翼翼的看着邓香初,“本来是要求立刻住院手术的,可是你妈她不同意。”
      心脏出了问题,香初这辈子最怵的就是心脏病。她……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最后咬咬牙,还是平静下来。
      “她不同意?你也没有告诉我。”她已经忘了袁文洁只受马晓茹支配。
      “是马女士暂时不让我告诉你们。”袁文洁收回目光,中规中矩的说。
      她说的“你们”其实意思就很明显,只有袁文洁知道。马女士又是在玩什么?是要她愧疚吗?
      香初转开眼睛,这个世界上她还有叫做爸爸的亲人,可是妈妈却是她唯一亲近的人了。“谢谢你,晚点我会去找她的主治医生的。”
      车绕过盘云道,直接开进开到门口,香初的电话响了。
      她听到电话一只脚停留在屋檐下,一只脚还在台阶下。泥塑木雕般,眉头皱的老高,看了袁文洁已经钻入门厅的背影,赶紧几步走到走廊一角,压低声音,“华行呢?……浦行……怎么回事,怎么跟统一口径似的。你再去查查务必要弄清背后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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