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是天神的宠儿》苟相忘

22、第 22 章

　　菲利知道盖奇利尔长得好。
　　至少他金发和碧蓝色的眼睛，就很符合她上辈子很喜欢的一个欧美男星的配置。
　　他睫毛很长，曾多次赶走孩子们，自己大大咧咧地在笼子里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感觉那睫毛要和她的交缠在一起了。
　　因为睫毛，那眼睛看人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认真的迷人。

　　但是菲利没想到，这里的人对盖奇利尔的颜那么无法抵御。
　　说话、欢呼声简直要冲破拍卖场的盖子。
　　他们称他“蓝眼佳人”、“金发富翁”或者别的什么带性.暗.示的称号。
　　只有盖奇利尔本人一直荣辱不惊的样子，嘴角抿成一个微妙的弧度，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别人。
　　盖奇利尔在想，如果他是金发富翁，那她就是金发世界首富。
　　他被从小称呼到大的发色，在她面前就是暗淡的星星，而她是太阳。
　　一想到她浅眠是颤抖的睫毛，和小声猫一样的呼吸声，他又觉得他又可以了，世界还是有美好的事物的。
　　无论她承不承认，她就是天使，至少是他的。
　　在她降临在他身边的那时起，他的一生就注定了，跟着她，无论前途是刀山还是火海。
　　他甚至为了讨她喜欢，一改往日没心没肺的皮样，开始正经起来，连孩子们都说他可靠多了。
　　他现在在台上也不是毫无目的的。
　　他们之前的逃跑计划他不选择参与。
　　他嘱咐了兹安娜带孩子们走。
　　选择第一个上台，就是要惊艳卖家。
　　他要把选择权交给自己，然后选一个最正义、最强大的卖家，让那人带着他和菲利一起走。
　　……
　　想着，少年露出一个迷人心又摄人魂的笑。
　　竞拍喊价的人更多了。
　　“我出三万金。”
　　“我出三万五。”
　　“……四万！”
　　漆黑的拍卖场里，只有舞台是亮的。
　　这里没有人会囚禁欲望，没有人知道那个喊价喊得正嗨的人是京都的清廉大官员，那个将金表抛到台上的是赫赫有名的大慈善家……
　　即使纷飞的灯光有时会不小心照到他们的脸，也没有人怕。
　　耽于男色的大腹便便的商人们最后也会在第二天夸赞对方的妻子如何漂亮。

　　菲利红着眼睛躲在帷幕后面张望。
　　好像全世界只剩盖奇利尔一个圣洁的存在。
　　少年站在舞台中央的挺拔身形有些孤寂。
　　突然一阵强势的记忆灌入脑袋，洁白金色的神庭上，有一金发少年也是这样沉默地看着世界。
　　她……不是，是当时的爱神，躲在后面看着他。
　　少年如果拢了拢衣襟，她就用神力送去暖风；如果少年抬手遮了遮眼睛，她就催自己的守护兽去天上赶两片云彩。

　　爱神无时无刻不渴望着他回头看自己一眼。
　　终有一天梦想实现了。
　　少年转过头来，看见了她。
　　他有着金色的短发，后面的头发却很长，长及腰。蓝眸是深湖、大海、星空。从来都是看着人间的眼睛，此时终于也倒映着她的影子了。
　　真好。菲利想。
　　少年开口说：“你好，我是阿度尼斯。”
　　神语里是“光”的意思。
　　……
　　回忆突然被终止。
　　一旁等待着上台的孩子们变得焦躁起来。
　　有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她，就把菲利从突如其来的回忆里唤醒了。
　　“对不起，菲利儿。”小男孩急急地道了个歉，然后急忙转头向舞台看去，眼睛湿漉漉的。
　　菲利也看向舞台，舞台正中央的少年此刻不是静静地看着台下人，而是在跟一个穿的一身黑的人讲话。
　　他们有来有往，聊得火热。
　　台下的其他人都在屏息倾听他们的对话。
　　菲利眯眯眼看到那黑衣人的身形大概是个女性，盖奇利尔聊着聊着还会突然笑起来。
　　菲利突然感觉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很珍惜的东西要离开她了。
　　不，不是。
　　菲利摇摇头。
　　这是原来的爱神的情感。
　　如果没猜错，盖奇利尔应该就是原光明神今生的转世。而爱神深爱着光明神。
　　但应该像海神一样，神格被人类困在某个地方，所以才没有记起自己的身份。
　　对了……海神……珀俐啡尔，他的神格应该已经找到身体了，他记起作为神的记忆了吗？
　　苏醒之后，会不会来找她呢？毕竟暂时他们是世界上的唯二神……

　　这时，菲利发现黑衣女性和盖奇利尔的谈话结束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什么。
　　白衣的金发少年侧身对那人说，说了什么呢。
　　因为害怕台下的狂热吓到后台的拍卖品，卖场都会在舞台和后台之间设置一个隔音魔法。在后台是听不到前面的声音的。
　　菲利只能从口型判断。
　　我……y……愿……意……
　　不是说好一起逃走吗？
　　怎么盖奇利尔又要跟别人走了……
　　舞台下发出阵阵喊声，即使听不到，菲利也能感觉到。
　　有人为自己没有赢得拍卖品的心气得跺脚、有人在责备卖场的制度，明明应该价高者得，这卖场却偏偏搞什么人气高的拍卖品自选买家、有人已经在摩拳擦掌为接下来的拍卖做准备……
　　没人感觉这有什么不对。
　　没有神的西亚大陆，分两类人。
　　一类是人，另一类是物。
　　明明白白的。物不需要人权。

　　台下还在沸腾，豺狼虎豹在狂欢，这里没有人的踪迹。
　　菲利终是忍不住冲上前去。
　　盖奇利尔刚刚谈好了买家，被押着下台时，余光便瞥到金发蜜眼赤.裸着双脚，如同精灵一样的女孩冲到台上。
　　不，不要啊。他才刚选好一个最合适的买家，那人同意买走他和菲利，并送他们去学校……
　　“请听我说——”
　　少女有着令人惊叹的美貌，比任何人造的人偶比例都要完美。蜜眼里是莹莹火苗，让人不禁想，即使在绝望的寒夜和无边的黑暗里这火也不会熄灭，只会更加闪耀。
　　“我不是来推销自己的。因为我不是商品，也没有人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小姐不是、在泥浆污秽中长大的孩子也不是。千年之前，人类失去了一个东西，于是黑夜白天照旧，但是正义与邪恶颠倒了。教堂寺庙依然在，圣水香火不再。礼仪仍在，道德不再。这是人类的损失、是人性的丧失，是生命延续之路的污点。没有那个东西，无论人类多么先进，魔法多么强大，都要走向毁灭。你们以为我会说你们失去的东西时“神”吗？不，你们失去的是信仰。”
　　她深吸口气接着说：“神族的陨落只是人类失去信仰是，恶犬一样撕碎的一个种族。没有信仰才是真正的问题。你们害怕提起神明，不是因为你们怕他们的报复，而是害怕那个没了信仰像行尸走肉一样存于这个世界的自己！”
　　少女说出这话，撕碎了人类千年的遮羞布。
　　是啊，千年之前，人类突然不再信任神明。当然不止是神明，任何的宗教都被击溃。天使、恶魔还是妖精都被归于罪恶的存在。
　　追其原因很简单。人口渐渐兴旺，强大起来的人类无法忍受他们非人的能力。
　　他们嫉妒天使的翅膀、恶魔的强大魔力、妖精的变化……

　　终于有一天，信仰崩溃，贪婪的河流冲破大坝，向世界奔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