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有所知》山书

5、Chapter 5

　　明明八月，天气却和山里的温度一样多变。
　　虽是盼了许久的雨，却在晚间落地，淅淅沥沥的从屋檐滴落在石板地上，因为乌云的遮盖更加阴沉，每个路灯间隔的阴暗处，许知都不免踉跄两下。
　　“这路也太难走了。”
　　“万一洗完澡，雨不停怎么办。”
　　雨声淹没了她们的说话声，许知抱着袋子磨磨蹭蹭的跟在她们身后，一脚一个水坑，冰凉的雨水打在脚上，风一吹只能觉得疼。
　　浴室离着不远，但每个班只有15分钟的热水，六班自愿留在最后才洗，也是不想被别人催来催去。
　　“许知，等等我。”
　　她从一个水坑前停下，顺着声音看过去，向音资正穿着拖鞋，从屋檐下小跑过来。
　　“你慢点啊。”许知走近檐下，任由她挤进单人的小雨伞里。
　　“我刚才都没看到你，去哪儿了。”
　　许知从兜里拿出一封粉红色的信递到她面前，向音资哀嚎一声，一把抢过放回兜里。
　　“又是隔壁学校的？”
　　许知语气轻松道：“是啊，人家可说暗恋你很久了。”
　　“嘶，我还以为是找你告白的呢。”向音资挠了挠耳后，有些不好意思。
　　许知点头，她生的好看自己是知道的，从小学画室里的人都想和她一组，也有过被老师叫去专门做模特的经历，许知的爸爸也是画家，最爱画她的眼睛。
　　每次看到那样的画作，许知总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像爸爸画中一般清澈透亮。
　　“也有，开始还以为要打我呢，这俩人也是，给个情书还扭扭捏捏的。”
　　向音资切了一声，不满道：“我就好奇了，他们学校没女生了是吧，光盯着我们学校的的人。”
　　许知笑起来，缩了缩脖子说道：“谁叫你高冷，人家只敢暗恋啊。”
　　她们每次从小卖铺出来，都会听到后面细细的讨论，果然美女就是和美女玩啊什么的。
　　两人在小学就是同班，甚至同一个小组，是那种放学后还要约到谁家里一起玩个橡皮泥的关系，她转学的匆忙，但也不忘让妈妈给向音资家里打电话。
　　初三转学回来最兴奋的大概就是向音资，和她同桌的一年里，没少蹿腾她去找肖牧年，毕业旅游甚至还要瞒着带她去找神明求签，许知想逃，她就一把抓住再真诚道：“这里真的很准的。”
　　许知摇头，她不是为了这个，肖牧年也不应该是她向神明求来的。
　　如果真的有神明，当然会将一切还给她。
　　许知摇摇头听她骂骂咧咧的，就是这样的人性格却大大咧咧的，说话从不拐弯抹角的。
　　“我感觉我都要晒脱皮了。”
　　“我也是啊，都用两瓶防晒了，这才第四天。”
　　许知刚走进来就听到她们讨论，她撞了撞正挽着自己的人，“哎，你倒是好啊，一点都没晒黑。”
　　“你也好，都不摸防晒的。”向音资不瞒的拍开她的手。
　　许知低下头开始脱衣服，黑发挡住了整张脸，她摸了摸上臂处清晰可见的分色痕迹，记忆里父母都很白，可能是因为这个，小时候就算晒黑了也很快就可以养回来。
　　“我真的是每次看都忍不住感叹啊。”向音资贼兮兮的看她胸口笑道：“你偷偷告诉我，到底怎么练的啊。”
　　“滚。”许知把毛巾拍在她脸上，走进热气腾升的隔间。
　　军训第一天都累的不行，女生也不顾害羞不害羞，只想着赶紧洗干净，许知从小在许老爷子的锻炼下，身上没有一点赘肉，甚至还能隐隐的看出马甲线，腿是笔直匀称的，整个就是女生眼里完美的身材。
　　第二天早饭后，全年级的女生都知道了，许知的身材一绝。
　　“许知，借我用下你的护发素。”
　　“你自己拿吧。”
　　孟晴掀开帘子进来，许知正闭着眼睛冲头发上的泡沫，不远处传来的最新八卦传进她的耳朵。
　　“哎，我听说江泀宥也要来咱们学校。”
　　“真的假的。”
　　“绝对真实，说是剧组拖戏了，要不军训也能看到她了。”
　　“我的天！和江泀宥做同学！她在那个班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
　　许知关了花洒，出去拍了旁边向音资的帘子一下，“我先出去了。”
　　里面不断的水声，许知隐约听到细小的一声应答，才趿拉着拖鞋走出去，向音资出来的时候，许知已经把头发吹的半干，看她出来，挪了挪地方把吹筒递给她。
　　“你呢？”向音资擦了擦头发，套上睡裙。
　　许知甩了甩头，“差不多了，你头发多。”
　　“两个帅的都在咱们班，这什么命啊。”
　　“对啊，刚才散了白征齐还对我笑来着，啊真的太帅了。”
　　许知听她们八卦的话题又换了一个，不掩笑意的坐在那里听着。
　　“我觉得肖牧年更帅啊，就是那种坏坏的感觉。”
　　“人家可是有喜欢的人的，还是算了吧。”
　　这次说话的是孟晴，许知顺着声音看过去，她正侧头擦着自己的短发。
　　“啊？谁啊？”
　　“就是咱们班的秦路舒，别和别人说啊，我们初中的人都知道，当时闹的挺大呢。”
　　“那后来呢。”
　　“不知道，反正听说为了秦路舒，肖牧年整个人都变了。”
　　许知撇撇嘴，拿起桌上的吹风机猛的开起来，噪音一时染在室内，向音资转头看她正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孟晴猛然意识到，悄悄的和她们说了几句，几个人就散开各自整理，一直到宿舍也没有再说过话。
　　“许知！老秦找！”
　　门外的吼声极大，许知打了个激灵，抓起外套对外说了声谢谢。
　　山区入夜还是冷的很，女生宿舍大门外正站着两个影子，许知踌躇不定的走到他们面前，疑惑道：“不是说班长吗？”
　　肖牧年依靠着身侧的电线杆，打趣道：“呦，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小姑娘消息挺灵通啊。”
　　许知耳朵一红，咬了咬下嘴唇，“又不是我想知道的。”
　　两个人并排坐在路灯下，许知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掌不自在的在腿上蹭了蹭。肖牧年偏头看她规规矩矩戴着帽子的侧脸，身上有股他熟悉的味道，借着一股风过他又仔细闻了闻，是他喜欢的香水味。
　　“你喷香水了？”肖牧年撑着下巴问道。
　　许知转过头剜了他一眼：“没有。”
　　“困吗？”
　　“嗯。”
　　她回答的漫不经心，肖牧年似乎想到什么，无声的笑起来，嘴角扬的很开。
　　“想我吗？”
　　“嗯。”
　　许知顺着前面的回答应下，听着他止不住的笑意才反应过来，“你这什么问题...”
　　她还来不及生气，肖牧年却突然正经起来：“那换一个，为什么走？”
　　“什么？”
　　“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带你去吃冰激凌。”
　　那话里有点委屈，许知张了张嘴发不出去声。
　　小学毕业以后是有这么个约定，那个暑假他被迫跟着父母出去旅游，而她在一个星期以后，就被接到了另一个城市生活。
　　许知还记得那天，她跑到陈家哭的很厉害，让陈政信一定要告诉肖牧年，等她回来再一起去吃冰激凌。
　　“说话啊。”他嗓音低沉，严厉里还透着点无奈。
　　“我爸妈突然要接走我的，我和爷爷说过，要你等我回来...”
　　“我知道，他和我说了。”
　　许知顿了顿，“那你还问我。”
　　肖牧年扬起头，看着台灯下聚集的蚊虫道：“我不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