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双姝》檀二爷

63、家庭事件

　　春节转眼间就过去了，过了十五，上海滩的各个娱乐场所，餐厅，铺子都开门迎客，大街上也如往常一样的热闹起来。
　　陆逍骏也恢复了没礼拜去咖啡厅跳舞的习惯，每次都要和玉玲跳上一个钟点，舞技没有进步多少，但是两人聊的范围就越来越宽广了。
　　他知道了玉玲家的情况，其实也很需要钓个金龟婿的，而他无疑很符合这个标准，只是如果和舞小姐结婚，母亲一定不乐意。那么退而求其次，当个姨太太总可以吧？可是他连正室都没有，就先娶姨太太也未免太说不过去。
　　当然，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想，玉玲并没有把他当成合适的人选，她见过的男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了，若是每一个都让她胡思乱想还要不要做事了？但是她不反感陆少爷倒是真的，仅此而已。
　　这天晚上，她和陆少爷跳舞的时候，一个从前的老客人也过来了，之前她在其他舞厅做的时候，那位朱大爷就曾经很关照她，如今她换了舞场，人家也是冲着自己才过来的。
　　谁知两个人却因为抢自己下个终点吵了起来，最后变成拳脚相加，那位朱大爷也是场面上混的，可不会受年轻人的窝囊气，拿起酒瓶就把陆少爷的脑袋给开了！
　　经理和领班众人一起拉着，才没有让事情升级，偏偏这天晚上老板们哪个都不在。
　　没多久，崔勇就赶了过来，把受伤的弟弟送去了医院。
　　“我最近没有给过他钱，他怎么又跑去跳舞了？”芳芝赶到医院，看到儿子没有大碍，还是忍不住要吼一句。
　　“是我借了他一点儿钱。”崔勇果断承认，虽然这件事纯属意外，但他确实有责任。
　　“哎呦……你怎么能这么干啊，他还不到二十岁，哪里见过这些花花绿绿的世界，你是不是想要你弟弟死了才高兴？”芳芝歇斯底里的喊道，把这些日子对大房的不满全都一股脑发泄了出来。
　　坐在一旁的周副官听不下去了，连忙道：“夫人，您冷静一点儿，二少爷没事儿就好。”
　　躺在治疗床上的二少爷刚被包扎完，听到母亲在外面叫嚣就眉头紧皱，再怎么说这次的事也和大哥没关系。
　　“是我考虑不周，往后不会了。”勇子心里难受，但还是忍耐着陪了不是。
　　此时，陆金波和韵敏也赶了过来。
　　“小骏呢？”陆金波问芳芝。
　　“在里面治疗。”她见丈夫来了，就不敢如此嚣张了，老实的收了尖牙利爪，装成贤妻良母。
　　金波走进治疗室，看了一下儿子的伤势，便平淡的说：“为了女人打架不丢脸，但被弄这么惨就是丢我的脸！”他最气的就是儿子手无缚鸡之力，哪怕能有勇儿的一半儿，他也就安心了！
　　陆逍骏垂着头道：“是，我以后不会乱来了。”
　　“你的心思全用在女人身上了，给我用心念书！”陆金波摇头叹气，实在是拿小儿子没办法。
　　陈韵敏把勇子拉到边上，低声道：“往后还是不要再让他去你们那里跳舞了。”
　　“您不用操心，我自有分寸！”他觉得这次的事玉玲也有责任，作为陪舞，面对两个客人起冲突，不应该袖手旁观，撒个娇，陪个笑脸也就过去了，这些高级些的舞女，没有茶座的老娘们儿经验丰富，应该把这次的事件作为例子，好好的教育一下她们。
　　等一行人回到花园洋房，芳芝才关注起呆在丈夫身边的陌生男子来，此人脸上的伤疤看了怪慎人的！
　　大家坐在客厅里边喝茶，边讲话。
　　“周副官，我看差不多把那母女二人接到上海吧？”陆金波抽着烟斗说道，此前他一直装作不知道，就是要等机会让小骏把人家姑娘娶了。
　　“好，我这就给那边发个电报，安排她们快过来。”他心里很高兴，这下二少爷就不会整天往外疯跑了，该学学负责了。
　　“您说什么呢，哪里的母女？”芳芝很敏感，以为是丈夫在外面养了其他女人。
　　“就是三年前，小骏找的那个姓刘的姑娘啊，他们的女儿都两岁了，一直住在青岛，我每月给她们生活费，就是要等小骏成熟了再让他们完婚，当然，也没必要办什么喜事了，家里摆几桌酒席，再去登个报，户籍上办好就是一家人了。”面对这种事，陆金波主张负责到底，无论女方的家庭如何，再说人家跟着儿子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他们就没有权利挑三拣四了。
　　芳芝的脸都白了：“……可是，他们家都是卖鱼的，怎么配得起小骏！”她从前和刘姓一家子谈事情的时候，全家身上都飘着一股鱼腥味儿，把她熏得差点晕过去，就算那个姑娘有几分姿色，也够不上做儿媳妇的标准，就连姨太太都不配！更要命的是，她从来没有露过半点马脚，丈夫是怎么知道的？
　　“废话～还不是小骏去招惹人家的，搞大肚子就想甩掉包袱，天下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是男人就得负责！”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很清楚，并不是刘姓姑娘勾引儿子，而是儿子死切白咧的追人家。
　　始作俑者摸摸自己受伤的后脑勺，冷静的说：“您说的是！”方才在咖啡厅里的不过是一场闹剧，就在他被人暴打的时候，玉玲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好像他们从来就是毫不相关的人。而远在青岛的阿珍，却是乖巧伶俐，温柔如水，结婚了也好，他就不用再四处寻女人了。当年，母亲说孩子已经拿掉，没想到父亲却帮自己保了下来，他理当接受！
　　“嗯，这才像话……今天正好你们都在，就让我把话说完吧。”在来医院之前，他和韵敏商量过了，要把实情都告诉芳芝和小骏，没有理由一直隐瞒下去，他们毕竟是一家人。
　　当陆金波把事情慢慢的讲出来之时，芳芝差点晕过去，这比让儿子娶渔家女更令她受到打击，丈夫的原配居然是个“男人”，而且几乎一半的脸都被毁了。不仅如此，这个“男人”竟然同女人，跟丈夫都各有一个儿子，她的世界都天旋地转了。但最不能让她理解的就是，明明自己更年轻，为何丈夫却总住在那个“男人”的家？
　　陆逍骏也很吃惊，父亲身边坐着的横竖都是个男人，怎么就能生出大哥来？当然他也不可能让人家脱衣服以便自己查看，只能说这个人的经历实在是太离奇了！
　　讲话的时候，陈韵敏一言未发，因为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往后，还是各自住，这样也免去很多麻烦。”陆金波很了解芳芝，如果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那可是无尽的折磨，免不了吵闹打架。
　　“您这么说的话，就这么办吧。”她还能说啥？更何况丈夫没有因为未来儿媳的事和自己翻脸就已经很宽宏大量了，她今天还是不要再找事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好好的养伤吧，小骏，等你媳妇儿和孩子过来，我买好酒跟你喝几杯！”崔勇起身告辞，主要是母亲还得去书场说书，自己也得去咖啡厅盯着去了。
　　“大哥……，大妈～慢走！”大妈叫出来，真是无比的别扭，但按照辈分，他就得这么叫。
　　“往后叫我陈先生就可以了，偶尔也过来走动走动，毕竟都是一家人！”陈韵敏微微一笑，也向芳芝点了点头，就跟着勇子一起出了门。
　　陆逍骏不禁叹道：“不愧是说书的，很有气质。”
　　“来，让我看看你伤得重不重？”芳芝见外人走了，又忍不住关心起儿子来，虽然要有个卖鱼的儿媳，但她也拗不过丈夫，只能忍了。
　　陆金波上楼来到露台，对周副官说道：“你算的卦都灵验了，我们陆家算是团圆了……等天气暖和了，你去北平把崔喜接过来，让他也享享福，而且韵敏那边忙不过来，筱儿要生孩子了。”
　　“您说的是，等过了三月，我就去。”周副官由衷的高兴，等事情告一段落，他也该把家人从青岛接过来了。
　　“上海虽然是个大染缸，但确实是个好地方，在这里我找到妻儿，解决了多年来困扰我的心病，至于是否再出山，已经不重要了！”陆金波看开了，现在的状态才是最好的，他可以看着儿子们各自成家，说不定还能来个四世同堂呢！戎马半生，他也算明白了唯有自己爱着的家人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