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婧瑜传》毓臻

13、战事

　　大宋百姓皆知在宝元年间迅速崛起的“诚悦”商号乃是官家钦点的皇商，其下涵盖酒食、客栈、首饰成衣、快递、外卖、百货等多个种类，分店遍布国朝各路各府。开张当年向国库缴纳的税额是赋税的五分之一，而第二年更是达到了三分之一，一下子减轻了筹备军饷给国库带来的压力，也堵住了那些谏官的嘴。
　　这“诚悦”自然是我的产业，梁元生曾请示过我该如何统一所有生意，我看他坚持不肯用“梁记”，便决定名下的所有商铺都以“诚悦”为前缀，取诚信经营、悦纳百姓之意。如此一来，即使没有“梁记”标识，世人也知“诚悦”为皇商。
　　这样难道不会引起官家的怀疑吗？我想，凭借张茂则和皇城司的手段，再加上我未曾刻意避讳行事，想来早就查出“诚悦”背后的主子是我。不过后来借着晖儿周岁宴官家愧疚的心理，我向他坦白了这件事，所以现在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面上不显而已。毕竟当朝皇后经商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一定会引来谏官弹劾。
　　慧儿训练的医女里有几个天资极其出众的已经出师了，我挑了一个稳妥聪慧的放在二公主康乐身边，为她调养身体。剩下的则暂时跟着慧儿经营医馆，而如今深受东京女子欢迎的由医女坐堂的仁和医馆便是“诚悦”的生意。医女皆穿着统一的服饰，佩戴面纱，谦和有礼，医术精湛，游走于东京城为高门的夫人姑娘和平民妇人诊治。起初，医女们遭到部分谏官非议，但转头他们的妻子女儿就请人上门诊脉，打了几次脸后觉得没面子也就作罢了。
　　康定元年，大宋与西夏正式开战，如历史记载一般，三川口战役，范雍战败。朝廷即刻派了范仲淹、韩琦、任福、李澈等人带兵前往延州城。其中李澈所带领的五百神勇军乃是国朝王牌，这是一支配备了火铳和红衣大炮的队伍，而姐姐曹丹姝就在神勇军中。
　　虽然前几年担心了很久，但真正打起来就知道国朝实力今非昔比。李元昊的十万大军在热武器面前根本不够看，再加上在最后一次突袭中，李澈和丹姝合力击毙李元昊，西夏军队一片混乱，使国朝士气高涨，大军一举歼灭西夏残部！随后西夏新主向国朝递交降书，承诺永世称臣并且每年缴纳岁币。而前后不过用时一年！
　　康定二年，大军班师回朝，官家和皇后在宣德门亲迎，君臣百姓一片和乐。随后在崇政殿论功行赏之时，曹丹姝向官家请罪言明自己是女子之身，能上阵杀敌已是荣幸，不敢邀功请赏，顿时朝堂之上如同炸锅一般议论不休，官家只得押后再议。但随后几天谏官的劄子如雪片一般飞进福宁殿，无一例外，都在说女子上战场不合礼制，不合规矩，应该重罚。更甚者，弹劾皇后和曹家居心不良，狼子野心。但其中也有范仲淹、韩琦等人引经据典，说古有北魏花木兰替父从军、大唐女将樊梨花对抗外敌，女子未尝不可建功立业，况且曹氏丹姝才能出众，击毙李元昊和其身边多位将领，功过足以相抵，等等。
　　前朝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谏官里边闹得最凶的就是那几位上了岁数的大人，他们虽然尽职，但向来保守迂腐，不肯接受新东西，这对于国朝来说并不是好事。但范韩两位先生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看来在延州的一年，姐姐与他们相处的不错。如此，朝堂之上赞成与反对两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那么，这关键，就在官家身上了。
　　我先是派人去安抚姐姐和父母，然后命绫儿和春雨带上皇后册宝前往福宁殿，一进殿我就端端正正地跪下了，道：“请官家治臣妾欺瞒之罪。”官家大惊，立刻走下来想扶我起身，“婧瑜你这是做什么”我抬头看他，“官家，曹家有训，曹氏后人，无论体质强弱、才能高低，男儿女儿都要记得，曹家但只有一人，宋土不可失一寸。臣妾身为皇后，虽然有心征战沙场，但没有这个机会。而姐姐是曹氏同辈中最像四伯，最有将才的孩子，她不会眼看着党项贼子辱我大宋。所以，臣妾明知姐姐的想法，却未加阻止，只因为她身上背负的是我们兄弟姐妹所有人的愿望！”官家似有动容，叹气说：“回京前，范仲淹就来信告诉我了。”我心里一震，惊讶道：“官家！”他伸手扶起我，说：“婧瑜，我不是迂腐守旧之人，你姐姐有功，我又怎会因为她是女子就责罚？押后再议不过是为了看看那些臣子们的反应。先帝乃至太宗时的很多政策都开始显露弊端，朕不想做守成之君，想变革，但朕不可能孤军作战，所以，借这个机会，我也想看看那些人可堪大用。只是委屈你和曹家承担非议了。”我心中感动，握住他的手，“官家，婧瑜不委屈。无论您做什么，婧瑜都会支持您的。”官家开心地笑了，拉着我走到桌案边，指着桌上的诏书说：“婧瑜，相信我，你看。”
　　我先前听说押后再议时猜测官家本就无意责罚姐姐，今日来福宁殿也是为了证实心中所想。但如今看着诏书，我险些落泪，万没想到他能为我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