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阳光》夏蝉啖荔

81、第 81 章

　　不论黑夜的悲喜如何，清晨的太阳照常升起。

　　房间里，沈乐安静地躺在床上，她的眼皮感受着阳光的灼热，心里万分不愿醒来，只想着就此沉沦在黑暗之中。

　　不知谁抬起她的手，牵引着柔荑抚摸略微胡渣的皮肤，一下下，刺得她掌心微疼。

　　“沈乐，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不起来？你再不起来，我上班就要迟到了。”

　　这声音很沙哑，却熟悉地让她落泪。

　　落泪，没错，她的脸颊不自觉流下了两行泪，这泪珠走得依依不舍，像是一去不返还的过去。

　　沈乐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慢慢掀开一丝缝隙，随后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红丝的方元良。

　　就见他眼眸一亮，惊喜地看着自己，露出了熟悉的笑容，“你终于醒了，饿了吗？”

　　沈乐刚想开口，喉咙却疼得发不了声，她努力地咳了一声，哑着嗓子问道：“你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吗？”

　　方元良倾身上前，扶起挣扎起身的沈乐坐了起来，并没有回答沈乐的话，而是问道：“饿了吗？我叫了粥，可以吃了。”

　　沈乐微微点头，在方元良的搀扶下，她终于清醒地下床洗漱。

　　只是在洗漱台前，镜子中的自己花了妆的脸和眉梢清晰可见的黑痣，吓了她一大跳，她再也不能骗自己昨天的事情都是假的，无助地落下泪来。

　　“洗好了吗？可以吃饭了。”方元良从厨房拿了碗筷出来，冲沈乐喊了一句。

　　沈乐惊得拿起毛巾直往脸上搓，“好了，我就过来。”很快眉梢上的黑痣消失不见了，她才松了口气，可到底还是觉得心慌，重新拧了毛巾，重重搓脸，像是要把脸擦得一干二净。

　　等到方元良再次疑惑地问了句，“好了吗？”沈乐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镜子中苍白的脸，暗暗松了口气，将毛巾挂回毛巾杆，才转身走向餐桌。

　　一份小米粥、一份南瓜粥，清淡的米粥配上两碟小菜和咸鸭蛋。

　　方元良将小米粥推到沈乐面前，动手剥开了咸鸭蛋，很开流着蛋黄油的咸蛋躺在了小菜上头，方元良拿筷子夹了中间的蛋黄，放到沈乐的碗里。

　　沈乐看到这咸蛋黄就想落泪，她以为方元良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注意到了，她不爱剥咸鸭蛋，却极爱吃咸蛋黄，他是那样好，可自己到底配不上他。

　　“元良，我们分手吧。”沈乐低头看着碗里的稀粥，强忍住落泪地冲动。

　　方元良放下手里的勺子，轻描淡写地说了四个字，“我不同意。”

　　“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我原来以为我已经逃离过去，就可以拥有新的生活，结果过去果然不肯放过我。你昨晚也看到她了？这样的我们你早晚会嫌弃的。”沈乐心如刀绞，嘴上却说得风轻云淡。

　　方元良伸手握住沈乐的手，“没有她，一直都是你，你只是把温柔留在了白天，把坚韧留在了夜里，不论什么时候，那都是你。”

　　沈乐终于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泪，眼泪滴答滴答落在了餐桌上，就像突如其来的大雨侵袭，好在，乌云总会被驱逐，阳光终将绽放光芒。

　　方元良走到沈乐身边，任由沈乐抱着自己哭泣，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像是要把所有的不顺意都拂去。

　　等到沈乐慢慢平静了下来，方元良蹲在她面前，拿纸巾帮着擦走她脸上的泪珠，认真地说道：“沈乐，我爱你，不管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不论是黑夜还是白天，在我眼里，这都是你。所以为了我，你要更勇敢一些。”

　　沈乐扑倒他怀里，重重地点点头，一下子又打湿了他胸前一片衬衫。

　　清晨的阳光猛地往里钻，像是要把屋里全笼罩在阳光下才肯罢休，屋里一片亮堂，将屋顶照着两种色彩，屋里的人立刻感受到温暖。

　　吃过早饭的沈乐，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最后视线凝固在右侧的那扇门上。

　　方元良顺着沈乐的视线，也瞧见了那扇门，他心里有些担心，还在考虑要不要先和田墨言通个电话，就劝道：“沈乐，我们不必这么着急，事情可以慢慢解决。”

　　或许是做好了心里建设，重新站在右侧那扇门前，沈乐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她几步上前，伸手一下推开了那扇房门。

　　这个屋子的格局和沈乐的那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床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层塑料薄膜在偶尔照进的光线里闪着光，衣柜开着一扇门，里头的衣服满满当当地冒了出来，最惹眼的，是靠近门边的办公桌，桌上的电脑屏保是乐唯的照片，来回不停地循环，电脑屏幕一端挂着块玉佩。

　　沈乐失神地往前走，站在屋子中央愣神。

　　屋子的窗户只开了一扇，窗帘紧紧闭合，阳光在窗帘一挡，只照进些许阳光，整个屋子陷入昏暗之中。

　　“你们就这么容不得我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方元良心里“咯噔”一下，白天里“乐唯”居然也出现了，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从背后抱住了沈乐。

　　“乐唯，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沈乐的照顾，以后，就由我来保护她吧。”

　　屋子又安静了下来，一阵狂风吹过，吹得窗户“咯吱”作响，那窗帘随着寒风刮起，在屋里飘飘荡荡，阳光终于透过空隙照了进来，将整个屋子照了个透亮。

　　方元良闭着眼感受了一下凌冽的寒风，却发现抱着沈乐的手上，“滴答滴答”有水珠落下，他感觉到沈乐又回来了，只是他一句话也没说，感受了一遍怀里人的悲伤与释怀。

　　才一会儿，凉风停了下来，窗帘落回原来的位置，屋子重新陷入昏暗。

　　沈乐像是恢复了平静，轻轻挣脱了方元良的手，上前一把拉开窗帘，“唰”的一声，刺拉拉的阳光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照进屋子里，直扑在她苍白的脸上。

　　方元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那略有悲伤的脸上，更多的是怅惘和追忆，棕色的眸子里已满是坚毅。

　　过去无法遗忘，却也无法停留，时间的脚步不曾停下，催促着人们踏步向前不再回头。

　　恢复平静的沈乐，在方元良的建议下，打算继续住到九号楼，只是不同于上次的轻装简行，这回方元良推着大箱小箱，拉着沈乐出了403的房门。

　　沈乐站在403的大门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屋内景象，随后，重重地关上门，决绝地转身，对着方元良说了声，“走吧。”

　　方元良点点头，拉着沈乐坐上电梯下了楼。

　　正好遇到周末，小区里有不少出门游玩、在小区散步的业主，方元良和沈乐推着箱子，却往九号楼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不少略知他们两个的人都拼命眨眼，和身边的人八卦还不忘瞥了他们几眼。

　　方元良有些好笑，还担心沈乐不高兴，好在，沈乐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由着方元良牵着，面上平静无波。

　　他们顺利地坐上九号楼的电梯，进门前，正好碰见隔壁屋子的一家人。

　　“沈小姐正式搬过来拉？这是好事啊，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隔壁屋子的老婆婆是个热心肠，之前她上楼沈乐帮她提过几次东西，她就一直记得沈乐的好，又觉得方元良也是个脾气好，能成一对就再合适不过了。

　　不理会自家儿子拽着她的衣角要她离开，还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快了，到时候一定亲自给送你们一份。”方元良对这话倒是不以为意，笑着应了一句。

　　平日里害羞的沈乐，这回倒是没有红着脸不知所措，只是微微露出一点笑意。

　　婆婆的儿子可能觉得自家妈妈实在太八卦了，趁着电梯停稳，赶紧推了她进去，不给她继续八卦的机会，歉意地对着方元良和沈乐笑了笑。

　　方元良无所谓地冲着他们点点头，看着他们坐着电梯下了楼，才掏出钥匙开了门。

　　本该满室安静一片阳光，这会儿屋里电视打开，音箱隆隆，没有半分安静。

　　方元良和沈乐俱是一愣，一时没有进屋。

　　倒是屋里的人听到了开门声，穿着家政服的短发女孩笑着跑出来，冲着方元良喊道：“方先生，你回来啦？”只是她在看到沈乐的那瞬间，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眼神有些发愣。

　　“小吴啊，今天还是你打扫我家啊？这是我女朋友，以后她会跟你们家政公司联系，你们听她安排就可以了。”方元良见今天做卫生的是这个有些毛躁的小姑娘，倒是不好斥责她什么，只是换了鞋子，直接提着行李箱去了沈乐的屋子。

　　倒是沈乐深深看了眼小吴，她之前一到周六就出门，倒是不知道打扫的家政阿姨这么年轻，她冲着她点了下头，也换了鞋子去了自己的房间。

　　或许是因为家里有了女主人，毛躁的小吴手终于手脚麻利一回，不到一会儿，她就打扫完屋子要告辞。

　　沈乐审视了一遍屋子，才代方元良在反馈单上签了字，并在她走之前好奇地问了句，“你们家政公司都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吗？”

　　小吴惨白着脸说了个“也不是”，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只不过，往后来方元良家打扫的就真的是家政阿姨，几乎不见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