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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花非花 ...

  •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低头俯视着这位无聊托腮的班长,尽管习惯了她惯用的伎俩,但生不生气就另当别论了。

      柔顺的卷发搭在肩上,少女神色恹恹,瞥见来人时,眼中倏地迸发出伺机而动,缠绕住猎物的暗芒,唇角绽放开讥讽的笑意,她抬起头,却给人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说出的话又那么耐人寻味:“我说过了。”

      “你是我的,她算什么东西也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你是小学生吗?!
      我很久没有这种想一脚踹在某个人身上的冲动了,我气得浑身发抖,但我的表情大抵还是没什么变化,仿佛她在说什么不要紧的话。

      “哦。”面瘫属性有点浇息我的怒火,感觉与□□太割裂了,我感觉我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又怎么能算是传统意义上的生气呢?

      而且这个班长老毛病了,本来作为班级交际花,带头孤立我把别人送给我的东西都统统毁坏,想以此来让我破防,一开始还没发现,自己还得去公告栏贴寻物启事。

      回到自己座位上,心情就像外边的天色般蒙上了层阴云,我打开手机,查看了一番微信的记录,瞥了一圈空荡荡的聊天记录,忽然一个顶着兔子头像的人冒出来。

      花间樱:学姐好(*^ω^*)
      后面还跟着一个微笑的颜表情,我瞬间精神。
      我原本不太好的心情也有点被莫名治愈。

      “你好。”
      对面似乎停顿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秒回,又立刻发出了一大串,看起来情绪有点激动。

      “明天有时间一起去吃饭吗?我想好好谢谢学姐,可以吗?”哭唧唧的表情包,不舍的萌妹子垂着脑袋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画面闪现在眼前,我的眼里带了点笑意,烦躁也随之而去。
      “好。”

      花间樱初见时散落的长发此时被束在脑后,发梢微微翘起俏皮的弧度,肤若凝脂,唇瓣嫣红似染了梅汁,鸦羽垂落,不知是背光还是什么缘故,眼中隐隐少了几分生气,她静静站在那,仿佛美不胜收的景色而不停地吸引旁人的目光。

      连我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惊艳的眼神,脚步一顿。

      花间樱听到我的足音,在一片瞩目下转过头,惊喜又略带腼腆,周围立刻响起了众人抽吸的声响,搁着在茫茫人海中朝我走来,她轻抬了手中的布袋,甜美柔弱的声音洋溢着喜悦:“学姐!”

      “你的衣服。”她很认真地把布袋递给我,眸光水色潋滟,我摆摆手刚想拒绝,就被这灼人的目光止住动作,只好顺从地接过了布袋,见状,花间樱眼睛都弯成月牙形,透出来的笑意映照着,亮晶晶的。
      “饿了吗?一起去吃饭吧。”我的语气稀疏平常,对方愣了一下,我才反应过来她是高二的,和高三吃饭的地点不大一样。

      手腕忽然被花间樱轻轻握住,我垂眸俯视着比我稍矮的女孩,她好像很紧张,支支吾吾地,话语根本不能连成一串:“学姐,我,我把卡调到高三饭堂了,可以,一起去的。”说完,她紧紧低下头,连触碰我的手也在颤抖。

      因为被人欺负过,所以希望不会被我讨厌吗?看着对方像个小动物般惨兮兮地抖个不停。

      我有点感慨,因此忽视了对方是如何做到调卡的事,仿佛看到曾经那个胆怯的自己,莫名喉头发涩,被抓住的手一转握上了花间樱的手,在她惊愕之下,我面色如常,淡淡地道:“走吧。”

      就像所有校园救赎文的开展那般,两个被世人所不待的异类在意外中相识,从彼此身上寻找温暖,花间樱为了我的小尾巴,她是我在校园中唯一的朋友。

      为什么被孤立而不利用家族的力量,抱歉这很困难,我和义父在家族一直像是外来者,本就根基不稳,还有因为这种小事求助家族会更显无能,在继承者之选大打折扣。

      我不能软弱,我不明白陇家几乎都是如出一辙的面瘫脸,为什么自己在这里就混得糟糕,其他继承人靠凹冰山人设大受好评,难道是因为这里的人比较喜欢和蔼可亲的?

      我曾经旁侧敲击过别人,他们孤立花间樱的原因,我想不懂一个可爱善良的女孩子,又长着张盛世美颜,为什么会被他们排斥?
      事实证明,过分突出,有时候确实不一定会是件好事。

      所有正常朋友该有的事情我们都共同一一实现,两个人瞟过对方的wx,交际圈同样小的可怜的感触是如此令人心安的,但我偶尔也有苦恼。

      我好像除了她的名字,对其他关于她的事情一无所知,她总是在迁就自己,无论是喜欢还是各方面,我曾经示意她不要这么做,她却会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卑微地反复道歉,深怕我会因此生气而离开她,我每次都只能无奈作罢。

      她的家庭情况我对此一无所知,我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说实话我很担心她的心理状况。

      “懰逊,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笑过唉?”

      “家族遗传的面瘫,大概是关于脸部肌肉牵引的问题。”我思衬道。

      “我好想,能让你因我而笑,那肯定是……”她小声嘟囔着什么,可能以为我听不见,眉眼流露出梦幻的神色,殊不知我已经一览无余。
      好基友的小理想当然是能满足就满足啊!我揉脸,伸出双手用食指在嘴角两端扯出一记僵硬的弧度:“哈,我笑了。”

      花间樱小脸一红,配合着我轻笑一声,琉璃般透亮的双目闪了闪,有些心不在焉的,我移开目光,才看见眼前一位熟悉到眼烂的男士,我熟稔地朝他的方向打招呼,语气止不住得激动:“老爹!你怎么了啦!你不是要去网吧上班吗?”

      黑发青年带着一幅已经在她记忆中翻炒无数次的姿态,他嬉皮笑脸地摊开手:“跟老板起了点小矛盾,这份网吧控制者的工作可能要无了……咦,这位是……”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好基友——花间樱!”我连忙将越站越远的花间樱拉回来,少女青涩的面庞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好奇。“他是我的义父,扶养我长大的人。”

      话音刚落,花间樱微眯淡色的眸,不知在想什么,下一瞬礼貌地向司耀问好,姿态得体优雅。

      司耀朝我这里走近了一点,悄咪咪地和我咬耳朵:“你从哪里拐过来这种分分钟做言情剧女主的人物啊,她看起来很危险啊……”

      危险?小间确实挺危险的,感觉路上的色狼见了她少不了起歹心的,所以才更要好好保护这份纯真和美丽。

      正欲和他多扯几句,好像有一道阴冷如毒蛇的视线紧紧地钉在脑后,一阵诡异的惊悚感扫过全身,我摸摸手臂泛起的鸡皮疙瘩,连忙环视四周,一脸莫名的。

      可天色已晚,黄昏勾边,街道上也没几个人,错觉吗?我狐疑地收回视线,无意中瞥见身后另一边脸色阴沉的花间樱。

      我心头一跳,我从未见过这位乖巧可爱的女孩这样的表情,可也只是转瞬即逝,我想再确认自己是否有没有看错时,再看过去,只余她温和柔意的笑容,认真地注视着我的眼神,仿佛她一直像位合格的挚友在为我的快乐而快乐着。

      花间樱显然想为我们留下独处的空间,就找借口早些告退了,而司耀在她转身离去时亦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有些不安地回过头,脑子里反反复复是刚才花间樱那怪异的表现,走到半路还是放心不下便与义父暂别沿路返回。

      他只说:“我在这等你。”

      脚步愈发加快,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只是一味地往回冲,我只是想碰碰运气,结果没想到在逼近小巷一角时,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咒骂声。

      “花间樱!你个婊·子,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傍上新金主就给我甩脸色了?”

      “而且还是个女人,女人又有什么好的,能满足你吗?”那个男人大喊着,扭曲又狼狈,充满着恶意。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当初你的那些东西既然送了就不要想着又要拿回来,你也知道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李子晨,你陷得太深了。”

      很熟悉,我突然就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出不出现了,腿像灌了铅,沉重得根本挪不了步,明明只是个简单的动作。

      这是花间樱的声音,平常是温柔的,总是像棉花糖一样软濡,让人聆听时如丝丝化开的糖霜甜蜜。可她此刻冷得似淬了冰,没有丝毫感情。

      “你们在做什么?”
      我没办法扔下花间樱和一个因受情伤情绪不稳的男人独处,花间樱娇小玲珑的身躯映入眼帘,她的面前站在几个男人,她在听见我的声音时明显一抖。

      这个所谓的李子晨知道陇家不好惹,他目眦尽裂,还想再说出几句诋毁花间樱的话,在触及我的眼神时只能忿忿咽下,带着其他人离开。

      空巷万籁俱寂,余下二人双影成对。
      花间樱没有回头,我只是静静在凝视着她。
      半晌,她的话音才幽幽响起:“你都听到了吗?”她尽力地将话尾平稳,装作与往常无异。
      “嗯……”我不知作何回应,我有很多想要询问的事情,却又无从开口。

      花间樱哽咽了一声,复而叹气,她侧过身,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容貌暴露在黄昏烧红的晕染中,她的苍白一片,杏眼圆睁,眸光破碎,下唇自己紧咬留下的深深齿印,她脆弱得好似随时要调零。

      “我们是不一样的。”忽然她兀自笑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喉头像卡着棉絮般苦涩,想吐出些什么话语却如千斤难言,空气稀薄得可怕,我竟然有种喘不上气的错觉。

      “小间,我不在意。”我吞吞吐吐地只想赶紧表明态度,她却止住我的话头,脸上流露出妖冶的笑容,眼角映红诱人,如果说平常的她像是青涩随时带人采摘的果子,那她现在就是已经熟透到腐烂,到处在散发芬芳引人舔舐。

      我被她这样陌生的面孔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走过来伸手将我摁在墙壁上,纤臂将我囚与牢笼,凑近我:“不堪吗?恶心吗?”

      我下意识就摇摇头,直视她那双此刻暗得惊人的眼睛,她就自己先移开目光,眼圈“唰”的红了,捂住半边脸,狼狈地后退,神经质地喃喃细语。

      后来我迷迷糊糊地就跟着她回到她的家里,发了让义父先回去的短信,第一次踏入花间樱的家中是非常新奇。

      豪宅气派宏大,竟也难输于陇家的分宅,我一直以为花间樱是什么贫穷小可怜的滤镜就此破碎。

      “不必惊讶,是我母亲的裙下之臣送给她的。”花间樱自嘲笑笑,“我的那些一切都是从她身上耳濡目染的,靠获得他人的喜爱而支撑生活也没什么可耻的。”
      我注意到她话中有着未尽之言,不过她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和我所想象的不同,这所宅子没什么人气,寂静得有时这片土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诡异感,除了偶尔经过的佣人,花间樱一直住在宅子里不觉得瘆人吗?

      我的心头又泛起难言的酸楚,花间樱领我往一边走,三言两语便道尽了她的处境。

      她的母亲花怜欢是上流社会有名的交际花,容色出众,举足谈笑间收割人心,获裙下之臣无数,可无论多么光鲜亮丽的皮囊下也遮掩不住她只不过是上层社会男人一时消遣的玩物。花间樱是她无意之间的产物,可她一直都尽到母亲的责任,尽心地教养她。

      “她没有时间陪我,她最宝贵的时间需要陪很多很多的人,我不怪她,因为只有靠别人的施舍和怜爱我们母女才能这般模样存活,这个地方比其他人所处的环境好很多,不是吗?”

      美貌是她们的武器,花间樱脸上的笑容越发晃眼,她的举手投足恰到好处,翩翩得像勾人的蝴蝶,诱人向她靠近,她很懂得如何最大化地利用自己的优势讨人喜爱。

      所以自己一直才没有发觉自己朋友的另一面,她一直在故意讨好自己,而她的同学欺负她,也是因为看不起她是高等妓·女的女儿,她身上流淌的血脉,无论她如何行事也只会被曲解为故作姿态地勾引堕落。

      我的胸口跟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闷闷发痛,花间樱依赖地靠在我的肩头,轻声细语地:“所以懰逊也和他们一样吗?不能接受吗?逃离吗?”

      我抬起手奋力地揉揉她的脑袋,“对不起……我作为你的朋友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她没再说话,脸上的光影忽明忽灭,分辨不清神色。
      随即我叹了口气,手没有从她的头顶撤离,语气郑重:“其实,有一点你说错了。”

      “我们,是一样的。”
      我的另一只手将她揽进怀里,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我平稳夹杂着几分怜爱地絮絮叨叨地在讲心灵鸡汤。

      我只记得有温热打湿肩头的衣物。

      然后呢?……我记不得了,大概是很糟糕的事情,所以我才完全不愿记起。
      曾经我的族长告诫我,我因受过较为严重的而刺激选择将记忆隐隐蒙蔽甚至美化,而这段故事的后半段……

      陇懰逊拿叉子敲敲盘子,清脆的响声没有唤醒她的半分记忆,只有昨天晕晕乎乎的梦境缭绕,最烂的文艺青春片应该会怎么拍呢?

      大概就是我开车撞屑男,花间樱同志为我定罪坐牢这么离谱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花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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