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镖局》aiki46

6、坠崖

　　庙门前下马，秋雨已停息。山野寂森森，星月暗如影。
　　举步潜入门，长剑弓在身。灰条垂破庙，冷风乌鸦鸣。

　　“吧唧——”郭木雷脚下传来响声，他低头望去，黑黢黢的，是一块木炭。
　　看来这里刚才还有人在的。郭木雷心想，他的行动更加小心了。

　　“滋滋——”仿佛蛇声。紧接着，果然十几条各色尺余毒蛇相继从暗处射出，直逼郭木雷而来。郭木雷挥剑对抗，将那些毒蛇悉数斩断。他定睛一看，却只是一些彩色纸条！
　　又是几番攻击之后，敌人突然偃旗息鼓，又没了动静。仿佛他从来就不存在，也不曾发动过攻击一样。
　　这样的布局，诡异阴毒，绝不像鬼老的做法。郭木雷心想，更对情况疑惑。

　　“阁下莫非就是劫走冷姑娘的人物？”郭木雷对空喊话。
　　“如果是这样，想必也是为了血衣。既如此，不如现身相见，一切都好商量。”
　　……
　　郭木雷继续说话，还是没人回答。

　　一会儿，神像泥造的双目居然冒出冷火，旋即，几只黑色暗箭从它双目射出。
　　“叮叮叮——”
　　暗箭没有打中郭木雷，而是钉在了地上，地面竟然瞬间被腐蚀融化。可见其剧毒。
　　郭木雷面容严峻，体力、精力消耗严重，却一点儿也不敢放松警惕。
　　就这样，敌人在暗中攻击了四五个回合，郭木雷已然筋疲力尽，做出一副放弃抵抗的姿态。
　　这个时候，一阵香风袭来，带起一朵巨大的白色莲花飘落，仔细看去，那雪白莲花座上，忽隐忽现的是一个仙子般的人物。
　　她的容貌是看不清的，虽然看不清，却让人无限沉迷。
　　那婀娜丰腴的身姿在轻纱遮盖之下，隐隐露出雪色肌肤，动人心魄。
　　她无疑是一位绝色美人，比轻芍、韩公主都要成熟，也更妩媚诱惑。

　　更让人震惊的是，那朵白莲花就像一架马车一样，牵着三条绳索，绳索另一头捆绑着三个人。正是冷轻芍、鬼老与白小小！
　　且不说冷轻芍，就说鬼老与白小小两人俱是当今天下前五的高手，竟然同时被缚。这实在不能不令人震撼恐惧。
　　“你……你是什么人？”郭木雷颤声道。
　　白莲女走下白莲，信步而来。那种香气，那种魅惑的色相更加浓郁，令人难以自持。尤其，对郭木雷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
　　她莲步轻移，随手拂袖。郭木雷早就面色如血，气息如牛。
　　这个女人，下了春药。或者，她本人就是一个行走的春药！
　　郭木雷心道，这是保留着最后的清醒的意识，也是他最后的逃命机会。

　　全力抵抗这体力的衰弱、女人的诱惑以及所有意志的衰弱，郭木雷隐忍着，长剑在手边，金矢在背上，他在寻求最初与最后的攻击时机！
　　“近看，还真是个俏郎君，怪不得这些姑娘个个为你着迷。”
　　白莲女终于来到郭木雷身边，她伸出玉臂，勾着郭木雷肩膀，一副春情深动的样子。
　　她这个样子，就算九天神佛来了，恐怕也承受不住。可想，郭木雷此刻正忍受着多么巨大的煎熬。
　　“还在抵抗呢，真不错啊，比那个死老头强多了！”
　　三言两语，几个动作，让鬼老羞愧万分，也令冷轻芍芳心大动。
　　果然是的狠角色。想到这些事情，郭木雷的心情反而冷静了许多，尤其，当她看到被人绑缚，一脸幽怨、愤然的冷轻芍。
　　无论如何，总要保护好她的。这是郭木雷此刻仅仅思考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心思的单纯，他才有更强的意志，也能用更沉静的态度对待、对抗白莲女的诱惑，以及其他一切阻碍与迷惑的事情。
　　郭木雷忽然改变态度，猛然揽住白莲女柔嫩的腰身，她胸前的软肉几乎贴上了自己热血的胸膛。
　　“那么，你也会为我着迷吗？”
　　“死人！”白莲女欲拒还迎，笑骂道。
　　“不如做我的女人吧，我会将我的一切交给你，无论你要什么，就算是血衣，就算是我的性命……”
　　郭木雷动情地说，好像真的被白莲女迷住，真的对她一见钟情，而且一往情深。
　　冷轻芍默默落泪。白小小冷笑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都是负心人，花心鬼……”
　　她不仅有些同情冷轻芍，也替同样喜欢郭木雷的韩公主感到不值。
　　“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喜欢男人，又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
　　白莲女怔住了，但很快，她媚笑着，将脸庞更靠近郭木雷，红唇就在郭木雷鼻尖不过寸余。
　　“好啊，如果你真的爱我，现在就证明给我看……”白莲女说着，一副情动的样子。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郭木雷把心一横，霍然引颈，竟然直接咬上了她的香唇。
　　见此，三女皆惊，鬼老老脸也是一红。
　　人在动情时，最易放松警惕。郭木雷深知此事，他等待的正是白莲女深陷情欲之时，他要在那个时候发起致命的攻击。
　　两人正在缠绵，好似完全不顾旁边还有他人，也完全不顾冷轻芍眼中的晶莹。
　　就在这时，郭木雷突然抄起身边地上的宝剑，猛地刺向方才与他唇舌相缠的女子。
　　对此，三人更加惊讶，冷轻芍如受雷击，已顾不得流泪。
　　白莲女像是丝毫没反应过来一样，长剑就这样刺穿了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软下来。
　　可是，半刻时间过去，她依旧半弓着身子，看似摇摇欲坠，却总不掉落，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皆显疑容。——这个女人，从她一出现就充满了诡异，大家一时间也搞不清楚状况，甚至有人觉得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真实，不是一个人。
　　但是，刚刚才跟她发生肌肤之亲的郭木雷并不这么认为。她无疑是一个确实的人，一个香软的女人，因为虚假之物是无法带来那种刺激强烈的感触的。
　　就在大家因为陷入困惑而有所松懈的时候，白莲女弯曲的身体突然弹起，就像弹簧伸开一样，整个人瞬间苏醒，气势、意志、能力、体力、精力、武力像炸弹爆炸一样发射出来，而处在爆炸中心的，毫无意外，正是郭木雷本人！
　　在那一瞬的时间，她向郭木雷发出不下二十掌攻击。郭木雷虽然早有防范，却难以抵挡，他被击飞三丈外，后背如炮弹一样撞在墙壁上，当即断掉二十四条肋骨中的二十条，吐血不支！
　　“郭木雷！”冷轻芍大惊，声音带着哭腔。
　　“你没有受伤？”鬼老惊讶地对白莲女说。
　　白莲女看了他一样，后者背脊发凉，下意思低头闪避她的目光。
　　白莲女转头向墙角的郭木雷走去……
　　郭木雷冷然望着她，艰难地说：“我这一剑势在必得，你是怎么避开的？”
　　白莲女笑道：“你的确很有魅力，也很聪明，武功也很强。我承认，在那一瞬间，我的确为这些事情，为你的甜言蜜语打动。”
　　“既然是这样，你怎么可能避开攻击？”
　　“你的计算毫无破绽，除了一点……”
　　“是什么？”
　　“你的吻技！”这时，白莲女已经来到郭木雷面前，将她那青葱般的玉指贴到郭木雷唇上，如是说道，“这是你第一次与人亲吻吧？”
　　闻言，郭木雷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眼里也出现了难得的慌乱，竟然有些可爱。
　　白莲女捧着他的脸，娇笑道：”这样生涩的感觉，我其实并不讨厌，只是……“
　　“只是什么？”
　　“它显示你的本能，你的本能就像你的感情，是唯一无法伪装的东西。它抵抗我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知？既然知晓，如何能不怀疑你的真心？你说呢？“
　　闻言，早已厌恶、羞耻于他俩不堪入耳的对话的冷轻芍，内心居然涌出喜悦。此情自是不能表于外人。
　　“好吧，我认栽。你先放了他们，我跟你回去取血衣。”郭木雷失落地说。
　　“郭少主，你可不要太小看我啊？”
　　“什么意思？”
　　“你以为鬼老、白小小他们为什么要用冷小姐来要挟你？”
　　郭木雷无言，白莲女继续说：“传闻郭大少铁骨铮铮，义薄云天，虽孤身一人，却从来没有为自己的事受制于人。要想驱动这样的人，除了让他最在意、最爱的人陷入危险，几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郭木雷冷笑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利用了这一点，故意将你们的注意力引向冷轻芍的呢？”
　　闻言，战场诸人皆惊。白莲女脸色一阵煞白，不过很快，她恢复了平常的明媚，继而笑道：
　　“是不是，试试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只见她的人已经向着冷轻芍飞来，后者尚在吃惊，粉颈已被白莲女用剑抵住。
　　“你可以说声‘不是’，那么冷小姐在我也没什么用了，而我，也不会那么善良地留下她的性命……”
　　白莲女说着，剑锋缓缓逼向冷轻芍的皮肤，郭木雷承受着巨大的心理煎熬，就跟他身体上的伤痛一样。
　　“住手！”
　　这一声却不是郭木雷喊的——虽然郭木雷也正想喊出这两个字。
　　这个声音雄浑异常，可见来人功力深厚已极，而且气若雷霆，看来他已出离愤怒。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战神般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门口。
　　此人左手捉着一柄镂金鸾刀，右手像提小鸡一样提着重伤在身的谭由。他正是鸾刀枫神——秋枫。
　　时光稍微前推一些。
　　却说谭由带着重伤，又花重金租了驾马车，往西郊驶去。却未料，秋枫半路杀出，二话不说，将他抓起就开始在林间极速奔行跳跃。那速度，比车马快了远远不止一倍。
　　一路上，谭由忍着强风，也忍着颠簸，虽然满心疑惑，却在秋枫冷峻的表情下，数次欲言又止。直到现在降临在山神庙，他也没有开口，对师父的意图跟眼见所见的情况一样，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你？”看到秋枫突然降临，白莲女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未等秋枫开口，她继续问道。
　　“当然也是为了血衣。”秋枫回答。
　　“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你现在出现是要抢我的功劳？”白莲女问道。
　　“如果我说不是，恐怕你也不会相信。”秋枫道。
　　“帮主就要出关，你这样做，不怕他对你施加惩罚？”
　　“你也知道帮主要出关了，却为何伤害同门？”
　　“同门，你说谁？白小小？鬼老？”
　　秋枫没有回答，目光却向着冷轻芍。
　　“她也是青龙之人？”
　　“不错，她正是我的徒弟，也是虬龙组右使冷轻芍。而你们眼前这个家伙是我另一个不成器的弟子，虬龙组左使谭由。
　　”秋枫说着，用刀尖指了指地上的谭由。
　　这个时候，大家都明白了，合着在场之人除了白小小、鬼老和郭木雷，都是青龙帮的人。至于身为他们的老大青龙帮帮主——这个人实力一定强过在场所有人，而且实力根本不知道有多强——仍旧藏在幕后，而这个更加强悍的人物据说也就快结束闭关，重临江湖了。
　　这些信息对青龙帮以外的众人造成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对青龙帮的实力，他们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心里对青龙帮也都有了新的想法，当然其中大部分是愿意归顺青龙帮的——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就像十二年前，青龙帮崛起的时候，其他门派感受到来自它的强大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压力一样。
　　不可否认，白小小此时内心已经萌生退意与悔意。
　　虽然是为了救轻芍，谭由还是不明白秋枫为何连自己的身份一并暴露。在他看来，秋枫如果相救轻芍绝不在这一时，也用不到这么极端的办法，这里面似乎有什么猫腻。
　　谭由本质上还是很聪明的，只是因为性格乖张，才导致他迟迟不能成事。
　　白莲女同样怀此疑惑。不过因为秋枫突然表露身份，她倒是陷入两难了。
　　“怎么样？只要答应我的条件，血衣算我们一起获得的，彼此都不会有所损失，也都会得到帮主一笔丰厚的赏赐，这绝对是个不错提案吧？”
　　“如果我不答应呢？”白莲女突然气息凝重，好像要发功。
　　鸾刀枫神没有说话，只见他手中钢刀蜂鸣，似乎更加迫不及待。
　　白莲女最终还是妥协了，她说：“我可以答应你，只是就靠他们两个残废，不知什么时候才到得了镇上，又不知需要多久，才取得到血衣。”
　　秋枫难得微笑道：“那儿不是有你的宝贝座驾吗？”
　　“混蛋！”白莲女咬牙恨道，却也别无他法。
　　不错，她的座驾正是那一朵如梦如幻的白莲花，却不是什么神仙奇幻的东西，只不过依靠煤炭、水蒸汽作为动力，再以巧妙的机械原理驱动罢了。就跟她之前对郭木雷等人使出的诡异攻击一样。

　　白莲大车奔行在山路间，速度竟是极快，谁能想到这架绝世奇妙的大车上竟然只坐了两个一点功夫都没有的残疾人。
　　虽同为残疾，谭由的情况却远比郭木雷好得多。
　　郭木雷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是用他充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的，久久地望着他。
　　谭由心虚极了，他不敢回头看郭木雷的脸，只是拼命加速，再加速……
　　某一时刻，郭木雷突然伸手拍了拍谭由后背，同时轻呼一声：“喂！”
　　谭由猝不及防，白莲车却遇到一个急弯。
　　“咚——”车子撞在崖壁上，谭由不知飞身何处，但见郭木雷艰难地爬在山壁上一株倒悬的古松之上。
　　断裂的肋骨承受树干的积压摩擦，疼痛胜过酷刑。
　　山风如刀亦如冰，吹得血水瞬间凝固，同样生疼。
　　他实在坚持不了多久。

　　山下发生的巨响在山间穿得极远，也传到了山顶的庙宇之中。
　　众人闻讯，各自纵跃、飞奔下山而来。
　　赶在最前面的是秋枫跟白莲女，他们站在山路上，远远地还能看见白莲车的残骸。
　　望着爱车滚落崖底，白莲女心痛万分。
　　秋枫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忽地，一道绿影从他身旁闪过，他还来不及察觉，影子就飞向深崖。
　　然后，他察觉了，他立即想要抓住她，却已经抓不住她……
　　“不——”
　　秋枫凄号，面容扭曲，显出明显的悲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个办事高效，似毫无感情的弟子，竟然会采取如此果决而激烈的方式，来表明她的感情。
　　一时间，秋枫、白莲女，还有锁链依旧缠在身上的白小小、鬼老分立崖边，各有思量。却没人，依旧没人在意谭由的生死。

　　冷轻芍激忿之下，为郭木雷殉身跳崖，却不知郭木雷根本没有掉落。
　　刹那之间，眼看一对有情人就要人鬼殊途。
　　突然，不知哪儿出来一阵旋风，竟然卷起冷轻芍娇躯，连拔三两节，几近那株古松。
　　这是郭木雷最后的机会，他要拯救冷轻芍，就像拯救他的生命本身，就像拯救他生命中唯一的希望。我们作为旁观者，
　　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他这个时候的心念、意志有多强，以至于让他可以忍受身体本不能承受的剧痛，以及体力、精力的巨大耗损。他又重新站立起来了！只见他一手抓着松枝，整个身子探出空中，脚下猛地一瞪，旋身展臂，一把抓住正在风中如花瓣飞舞的冷轻芍。
　　终于将她揽在怀里，终于与她在咫尺之间，两面四目相对。这是他在昏迷前的记忆，也是最后的安慰。
　　眼见爱车坠崖，白莲女向秋枫嗔道：“这下可好？该怎么办？都怨你！”
　　“去找，无论生死，一定要把他们找到！”秋枫怒吼，那一张常年如寒冰的面孔就像冰碎一般绝望、疯狂。
　　数日光阴，除了谭由，其他两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谭由幸运地被树丛接住，只受了一点轻伤，很快回归。秋枫一心寻找冷轻芍，帮中事物都交给谭由处理，谭由喜不自胜。
　　“你笑什么？”秋枫对谭由冷道。
　　“不……我……”谭由手慌脚乱，一副受惊而无措的样子。
　　“还不给我滚！”
　　“是……是……”谭由连滚带爬地离开，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再也没见过秋枫。
　　转眼十天过去，龙虎镖队的所有镖师连同当初所有随行的江湖客都已被青龙帮的人带离小石镇的金福客栈，客栈也被封锁。
　　他们都被带去了哪里呢？
　　从小石镇往东北，大约百里的地方，坐落着洛阳城外一所著名的庄园——云上山庄。
　　赤峰平顶，高耸入云。这是云上山庄名字的由来，也是对它形象最生动的描述。
　　庄园占地广阔，几乎占据了整个赤色山峰的顶部平台。园内亭台水榭密布，鲜花绿树横生，高墙秀楼如星，雕梁画栋重重。
　　地上楼宇亭台华光流彩，地下水牢暗示蚁鼠成群。
　　“啪——啪——啪——”一根黑牛皮编织的长鞭一鞭一鞭重重地抽打在荀老的身上，尽管身上血痕累累，他始终一言不发，也不曾透露任何有关血衣、郭木雷跟镖局的消息。
　　执鞭之人正是白小小手下大将徐横山。白小小如今已投身在青龙帮白莲女阵营，就像众多其他江湖人物一样。白莲女与秋枫分成东西两大阵营在云上山庄斗得如火如荼的事情是青龙帮现在最大的事情，甚至比血衣的事情，比青龙帮主出关的事情还要严峻。
　　所有刚刚投身青龙帮的江湖人物为了在青龙帮激烈的斗争中生存下来，除了选好阵营投靠，更需要拿出表现。这就是白
　　小小徐横山等人如此卖力逼问荀老的原因。
　　“说！说不说？你说不说，不说打死你！”徐横山边打边咒骂着，火光照射下，他那扭曲的面容早已不似人类，仿佛真正的地狱使者。
　　他的一条手臂垂下，似柳条一般，毫无力气。当日郭木雷一箭射来，直接穿透臂骨，再也无法恢复，所以，他的这条手臂实际上已经残废。他为此痛恨郭木雷至极，便将自己满心仇恨倾注到所有与郭木雷相关的人——包括眼前的荀老——
　　身上。他的内心就像他的面容一样，早已扭曲不成人形。
　　可是，任凭徐横山再怎么毒打，荀老就是咬牙不说。
　　“啪——啪——”
　　“够了！”白小小喝止道：“你想打死他么？”
　　徐横山不甘地收手。
　　“看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白小小叹息道。她这个时候才深切体会到为人下属的难处。
　　云上山庄另一处，是一个雅致的小院。幽篁小径，兰草芳圃，白玉石阶，护卫亭亭。
　　这里是韩公主的住处。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公主问道，跟秋枫一样，自从知道郭木雷两人落崖，她就一刻也没放弃找寻，只不过，与秋枫在意的对象截然不同的是，她只关心郭木雷的生死跟处境。
　　“没……没有。“卫士宋毅单膝跪地，战战兢兢地回答，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公主，轻易就送了小命。
　　事实上，他这样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哗啦啦——”
　　桌椅茶碗，衣架屏风，花瓶纸砚……屋子里能砸的东西没有一件幸免。
　　瓦砾残木碎了一地，卫士侍女噤若寒蝉。
　　屋内但闻公主咆哮：“你们都是废物吗，找了这么久，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卫士侍女皆惧不能言，甚至不敢呼吸。
　　片刻之后，公主脸色稍和，但还是一脸冷酷。她回身坐到凳子上，冷冷地说：”山庄现在情况复杂，不仅青龙帮内部派系斗争激烈，而且听闻青龙帮主斗远桥很快就要出关，到时庄内形势会更加复杂……你等可有对策？“
　　屋内寂然半响，依旧无人敢言，韩公主脸色更冷。
　　当此时，仍旧跪在地上的宋毅把心一横，抬头抱拳道：“启禀公主，小人觉得靠近白莲女一派会比较有利。”
　　“哦？说说你的理由……”韩公主道。
　　“是。”宋毅回答：“目前庄内斗争剧烈，其中以白莲女、秋枫为最大势力，号称‘云上山庄东西两院’，分庭抗礼，帮内帮外英雄人物莫不属之。“
　　“嗯，继续说。”韩公主点头欣然道。
　　“据属下探知，鬼老已经归附秋枫部，而白小小托身白莲女，正是势均力敌之时。“
　　“既然如此，你何以推荐结盟白莲女？”
　　“说实话，属下对白莲女阵营的情况不甚了解，只对秋枫阵营的一些事情有所耳闻，故而提出此意见。”
　　“哦？”韩公主疑道，“详细说来。”
　　“是。”宋毅道，“秋枫长期不见人影，也不知去向何方，所为何事，而虬龙组几乎全部的事务都是其大弟子谭由一人独裁。”
　　宋毅说着，表情似有怒意。
　　韩公主笑道：”你好像很厌恶这个人？“
　　“小人不敢。”
　　韩公主斥道：“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有什么敢不敢的？“
　　“是，小人知罪。说实话，小人确实不喜欢他，相信不止小人一人，云上山庄、青龙帮内憎恨他的人一定不在少数……”
　　“却是为何？”
　　“此人性情乖张，没有武功，也没有德行，狐假虎威，仗势横行……实在不敢想象，他竟然是那位鸾刀枫神的大弟子。”
　　闻言，韩公主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她才诡笑道：“正好，我们便与秋枫部结盟！”
　　“什么？”宋毅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颤声问道：“公主，您说的是与秋枫部，而不是白莲女结盟？”
　　“怎么，还有我说第二遍？”
　　“小人不敢。”宋毅叩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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