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予他》祝蜚声

4、第 4 章

　　周五，南市的盛夏一向是躁热无比，暑气也是一天比一天浓。

　　下午六点半，西边火红的云彩染了半边天，像个羞红的大姑娘。

　　宋娴结束了一天的课，晚间就去了自家兄长工作的地方，将母亲交给她那两箱水蜜桃，拎了一箱送过去。

　　到达南市公安局，熟练的登记自己的名字信息，她便提着箱子进去了。

　　宋娴经常来这里，所以这里的警卫对她还算熟识。

　　和兄长的几位同僚打过招呼，宋娴便径直走到兄长的位置上，“哥，这是妈让我给你带的水蜜桃。”

　　宋长清昨晚查案子，打了个通宵，这会儿正趴在桌上打盹。

　　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女人声，他不由得惊醒，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来人，“宋娴？又是妈让你来的？”

　　宋长清站起身来。

　　他足足比宋娴高了一个头，身材修长，暴露在外的胳膊上却有着很明显的肌肉线条。

　　虽然才睡醒，但眉眼依旧锋利无比，面容冷峻，这也和他常年待在刑事科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是这 微微上挑的眼尾不知随了谁，愣是将他这一身警服穿出了地痞流氓的气质。

　　“又是水蜜桃，妈明明知道我不爱吃这些甜的。”

　　宋长清接过她手里的箱子，唤了一句，“姚子，拿去和兄弟们分一分！”

　　“好嘞！宋队！谢谢宋队的妹妹！”
　　姚子是最近刚来的新人，目前在他手下干活，是个挺精明的小伙，脑子转地也够快。

　　“哥，你难道不明白妈的意思？”
　　宋娴回应了小姚的谢意，随后便在自家兄长踢过来的椅子上坐下。

　　“相亲嘛！这都几回了，得！这次又是哪家的姑娘？”

　　醒了，有点口渴。

　　宋长清拿起杯子去了后方饮水机处接了一大杯，仰头而尽。

　　“听说是副市长家的千金。”
　　宋娴也没有做过多的了解。

　　“又是千金呐！”宋长清啧一声。

　　“妈也没说非让你娶千金，而且这位刘小姐，我见了照片，长相不错，听闻还做过岭县的志愿者呢，妈说她现在要求已经降到只要是个女孩就行了。”

　　宋娴以为他嫌弃人家姑娘，忙着解释。

　　众所周知，她的这位兄长平日里最不喜欢的就是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每每见了能阴郁一整天。

　　宋娴一直都很好奇，他这怪癖打哪来的。

　　“所以就让你过来当说客了？”

　　宋长清抹了一把嘴，将隔壁工位上的椅子捞过来，大大咧咧的坐在上面。

　　毫无形象。

　　“我才没有，我就只是来给你送桃子的。”宋娴矢口否认。

　　宋长清瞅着她心虚的样儿，嗤笑一声，“你是我妹，我还能不清楚你？哎？我就纳闷了，你也都快二十七了吧？妈怎么就不催你呢？”

　　“我是快二十七了，但你已经三十了。”
　　宋娴希望他认清这个事实。

　　“咱兄妹俩差不多。”

　　宋长清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于是便扯开话题，“哥知道你不擅长这些，以后也不用勉强来当咱妈的说客，我的好妹妹，你还是适合安安静静的画画插花，好不？”

　　宋长清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包，将宋娴推了出去，“这天也不早了，我还要值班，快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去上课呢。”

　　就这样，宋娴被他赶了出来，她甚至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她是挺愿意来当说客的，如若不愿，宋娴也不会答应妈这件事情。

　　前两天，她见着了是是表姐家的小孩，虎头虎脑的。
　　说实话，她有点馋。

　　便打到了自家兄长的主意了。

　　出了警局，时针才刚走过八点钟，路上的街灯才刚刚亮起没多久。

　　夜晚的色彩还不算浓重，想着警局离她住的地方也没多远，宋娴便没有打车。

　　今天她穿了一件月牙色旗袍，细腰玉臂，头上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不算多精致的珍珠耳环，她带着却有着别样的味道。

　　天上零星点点，月光照的地面透亮，街上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宋娴不紧不慢地走着，路灯下纤细的身影，神色淡然的欣赏着南市五彩斑斓的夜晚。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正和其他车辆一样，等着那漫长的红绿灯。

　　车里开着暖灯，后座上坐了俩人。

　　柏漾和他经纪人。

　　王昊见这红灯还没变，不免有些着急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嘴上念叨：“这红灯这么慢，这眼见就要赶不上Vg杂志的拍摄了。”

　　早知道就不走这条道了。

　　王昊自顾自的念叨半天，也没见人理他，回头一看，就瞧见小霸王两只眼睛巴巴的往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这外面是有什么趣事么？你这么入迷？”

　　王昊说完，也想伸过头瞧瞧，结果却被柏漾一个巴掌盖了双眼。

　　被蒙住双眼的王昊就听见他恶狠狠的话，“不准你看！”

　　王昊：......这小子又抽什么疯？！

　　柏漾见他真的不会看，才放下手，顺便抽了一张湿纸巾将手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目睹了他这一系列行为的经纪人突然有种想辞职的冲动。

　　此时的王大经纪人特别想吼一句：他一天洗三次澡！干净的很！

　　这时绿灯亮了，商务车重新启动，路过一座又一座相同的路灯，只是灯下驻足的人却没了人影。

　　柏漾收起视线，心下有些失落。

　　王昊有时候真的猜不透这小子的心思，小小年纪，毛病不小。

　　这周末，学校里没有课。

　　宋娴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六点起床，一身舒适的家居服，不算长的头发，用了一根发带轻松绑在耳后，只额间落下几缕碎发，在素白的脸上落下几笔不算重的光影。

　　她先是给阳台上的几盆刚种上的花施了肥。

　　随后做了简单早餐，吃了后，便将之前未完成的油彩画搬到了阳台。

　　趁着晨起的阳光还不算躁人，宋娴决定将这幅油彩画收尾。

　　可这刚提起笔，还未动，客厅的手机铃声便传了过来。

　　宋娴只好将笔放回去，抬起步子走回客厅，拿起手机，接通。

　　“喂？”

　　电话那边不知讲了什么，宋娴的眼神从平淡转为惊讶，“新学生？”
　　......
　　因为刚刚那通电话的原因，那幅油彩画没了功夫收尾，宋娴将它放回画室，便回了卧室，换了件衣裳。

　　一身竹青色的旗袍，宋娴站在镜子前，胳膊上的红痕淡了许多，不仔细瞧，都看不出什么了。

　　准备好后，宋娴便出了门。
　　出门前，她还和自己那位师姐仔细确认了位置。

　　没错，刚刚那通电话，便是她大学时期同专业的学姐，现在她在一家娱乐公司当声乐老师。

　　方才的电话，便是问她有没有兴趣再多一个新学生。

　　宋娴想着自己周六周日除了画画，练字，插花，也没旁的了。

　　便应了下来。

　　到了学姐说的公司楼下。

　　仰头一瞧，星火娱乐四个大字，便入了眼。

　　“你好，我找林芬小姐，她约了我在这见面。”
　　宋娴走到前台处。

　　“您好，是宋小姐吧？林老师说您直接上十八楼就好了。”前台核对了信息，便领着宋娴到了员工电梯，“宋小姐您请。”
　　“谢谢。”

　　电梯一路直达十八楼，里面就宋娴一人，她看了一眼电梯里贴的海报。

　　全是柏漾。

　　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有名气了啊。

　　别人家公司电梯里都是他代言的广告牌子。

　　到了十八楼，电梯门一打开，宋娴就看见了约她前来的学姐。

　　“哎呀，宋娴，真不好意思，我这忙着上课，没来得及下去接你，你可别和我闹啊。”

　　林芬拉着她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道歉。

　　“学姐，我是那样的人吗？”宋娴眼里含笑。

　　“学姐就知道你人美又不爱计较！”

　　“你要给我介绍的是什么样的学生啊？”
　　走到学姐的办公室里，宋娴开始了正事。

　　林芬倒了杯水，递到她跟前，面露难色道：“就是我们这公司里有一个艺人最近想学习声乐，但是你也知道，我现在手下八个艺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那小子脾气又大，一般的声乐老师，他也看不上，我这不就想到你了么？”

　　“皖南大学的声乐老师，他哪里敢嫌弃？”

　　“学姐，你也太夸大其词了吧。”宋娴失笑，“万一人家就看不上呢。”

　　“怎么可能！”林芬声线突然拔高。

　　人家点名要的你！

　　察觉到自己失态，林芬放缓了语调，“反正那小子不好对付，学姐我觉得就只有宋娴你这个脾气的可以受得了，就当是帮帮学姐这个忙？咱们大老板可说了，工资双倍，周六周日，每天四个小时。”

　　周六周日？

　　刚巧她这两天都是没课的。

　　“我其实还挺有兴趣，只不过是不是应该让我先见见这位学生？”
　　宋娴来了这里，便是有了兴趣。

　　只是她很好奇，到底是谁。

　　“那你等一会儿，我出去打个电话，问问他经纪人。”林芬拨弄着手机，一边和她解释。

　　“好。”

　　林芬出去后，宋娴便一人坐在沙发上，见茶几上有本关于音乐的书。

　　有些无聊的她拿起那本书，细细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书页都被翻了一半。

　　宋娴的意识从书的世界里抽离出来，看了一眼手上的表。

　　原来都过去半个小时了。

　　林芬学姐怎么还没回来。

　　心下有异的宋娴忙放下书，往门口走去。

　　咔嚓！

　　宋娴伸手转了门把，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人，却不是学姐。

　　望着比自己刚出大半个头的人，宋娴那双秋水般的眸波里漾起了惊讶和意外。

　　“柏漾？”

　　“嗯...”

　　他声音低低的，不像从前那样沙哑。

　　仿佛还拖着尾音。

　　脸上有着些许汗渍，像是刚刚跑完步一样。

　　望着他有些呆的面容，宋娴恍然，“你就是我的那位新学生？”

　　“嗯...”

　　听到又是一声‘嗯’，宋娴想起学姐的那句‘不好对付’是什么意思了。

　　“不愿意和我说话？”

　　宋娴见他神情不像是记得自己的样子，本来还想用几年前的那几日师生情谊拉进二人的距离。

　　可照目前他这个反应，怕是不行。

　　“不是，我没有。”

　　原以为他不会再出声的宋娴听到他这句话，思维有些混乱。

　　“你先进来。”宋娴将门开大了一些，侧身而立。

　　“我想和你说话的！”
　　柏漾站在门口见她半背着自己，以为她生气了，顿时有些情急。

　　有些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末了，宋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那句，“宋娴。”

　　宋娴？

　　她眉眼微挑，望着他。
　　想来他刚刚只是有些害羞？这几年不见，他这变化倒是挺大的。

　　宋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对着他道：“听话，叫宋老师。”

　　柏漾恍惚，宛若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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