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造梦师[快穿]》买个桔子

3、第三梦

　　楔子

　　他是戎马一生的帝王，一介布衣开辟了万古江山，却终身未娶，因无后，禅位贤人。却鲜有人知，就是这样一个毕生忙于开拓疆土的帝王，无妻无子的帝王，死后与他合葬在一起的却是一冰棺雪藏的女子。

　　NO.1

　　“滚！”

　　一声暴怒的呵斥伴随着瓷盘破碎的声音，跌落。

　　幸而，清泉般的声音打断了他：

　　“宗主，宗主息怒。”

　　“你来做什么？”

　　墨发紫瞳的男子尽力压住怒气，沉声低问，可同时却也抑制不住语气中波动的情绪。

　　“宗主，烬湾知道宗主此刻的心绪……但……恕烬湾不得不出言提醒，宗主可还记得老宗主的遗志？当年……”

　　这名自称“烬湾”的女子平淡的话语中满是恭敬，与此同时却又不卑不亢。

　　“遗志？！呵……为了那所谓的江山？那所谓的宏图霸业？”

　　男子冷笑一声，不可抑制的怒火打断了阶下女子的言语。本该透着些许魅惑的紫眸，此时仿佛有一簇紫色的火焰在燃烧。

　　“是不是我弃了这宗主之位，你也会离我而去？”

　　她对上了他的眸，四目相视，那一刻，他的心莫名的慌乱。

　　他知道，他是在害怕，害怕她说出那个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宗……”

　　他没给她回答的机会，他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住口，我不想听。你们都是一样的，你和他们一样，一样的，呵呵呵……一样的！”

　　似乎每一个发脾气的人都有着共同的爱好，只是苦了碎了一地的瓷器。

　　“滚，都给我滚！”

　　NO.2

　　偌大的庭院中，银辉漫洒，而她，形只影单。浅粉的眸，凝望着无尽夜空里的最深处，给这个黑暗的世界带来一丝光亮的月，她仿佛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愿去想，就只是静静地享受着着月光下仅存的静谧。

　　静谧终归会被慌乱所打破。

　　一个黑衣人略带着犹豫又强作镇定的声音终止了这短暂的安逸。

　　“少司，宗主他……不见了。”

　　被黑衣人称作“少司”的女子微微颔首，那黑衣人在她的示意中退下，身形隐匿在了黑暗中。

　　她抬头，目光再次回望空中的那轮缺月，这一次，眸子里蕴含着的情绪，却不再是波澜不惊，而是一种不可言喻的迷惑、悲恸，还有绝望。

　　“宗主，你真的……要弃之不顾了吗？”

　　她呢喃自语。

　　‘竟然连从不离身的暗卫也摆脱了，是真的要丢弃吗？连同烬湾一起？’

　　而后的心语只能藏在心里，就像她对他的爱一样。

　　默而无声。

　　自宗主离开宗门出走期间，宗内一切大小事务皆由魑幽宗少司烬湾掌管。而对于宗主出逃一事，则被烬湾隐瞒了下来。

　　她还在等，她还在等她的宗主回来的那一天。

　　浅粉的眸子，凝望着远方的天空，寻不着尽头，暖阳下，女子呢喃轻语：

　　“宗主，你可知道，就算我丢了自己的命，也不会弃下你的。”

　　“少司，属下找到宗主的下落了。”

　　听到来人带到的消息，浅粉色的眸子蓦地一怔，忙碌的身影顿了一下，却没有看来人，只是轻语道：

　　“暗中保护好宗主，及时向本座汇报宗主的一切行程。”

　　“遵命，少司。”

　　黑衣人拱手作揖，退下。

　　“等等。”

　　浅粉色的眸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喊住了正要离开的黑衣人。

　　“别让他发现你们的存在。”

　　“是。”

　　NO.3

　　青山伴着绿水，芳菲的三月，山川水木之间，这条通向江南的路，沿途姹紫嫣红。明媚的阳光给这春意盎然的世界，更添了一抹惬意。

　　恰恰就是在这样的美景下，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老套桥段，幸而，也说不上煞风景。

　　不出五六个回合，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草寇。哀嚎几声后，那些不成器的草寇们，见那打伤他们的少年也没有再继续暴打他们的意思，就都识趣地四散而逃了。

　　这少年收拾完草寇，转而看向他身后的这人。

　　“姑娘，你没事吧？”

　　幽洛皱眉，眼前这男子称他什么？姑娘？这人功夫看起来还不错，怎么脑子就不好使呢？

　　见到“她”皱眉，他以为“她”受伤了，他想兴许“她”是疼的厉害，便急忙关切道：

　　“姑娘可是受伤了？”

　　“你们汉人都是这样称呼别人吗？姑娘？”

　　那人言谈的音色如玉石之声，铮铮悦耳，可……任谁都能听出来，这是一个男子才会拥有的音色。

　　那一刻，他惊讶不已，尴尬地吞吞吐吐道;

　　“原来……这位兄台，真是抱歉……”

　　他没想到，此人有着沉鱼落雁之姿，却不想，同为男子。

　　这一天，他为他拔刀相助，即使，幽洛本不需要沈昊明的执剑相帮。沈昊明误以为幽洛是个柔弱的女子，于是在一干不法之徒想要对他图谋不轨之时，沈昊明拔出了自己本已决定退出江湖的剑。

　　后来，沈昊明才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其功力之深，丝毫不亚于他。

　　只此一遇，二人相伴，仗剑天涯。

　　NO.4

　　若是要问幽洛他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是什么时候，也便只是这段无拘无束与那人仗剑天涯的潇洒时光了吧。那短短的一年中，他不是魑幽宗宗主，他亦不是青门派首徒，他们就只是这天地间再普通寻常不过的平民百姓、江湖侠客，二人相伴而行，一人一剑，一人一扇，时时游山玩水，偶尔劫富济贫。

　　偶尔劫富济贫的他们，哪想到居然有一天也会被劫，沈昊明随身的剑，竟舍给了一位乔装打扮后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子，事后这位不谙人情世故的少年郎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沈昊明被骗时，幽洛恰巧不在他身旁，待幽洛回来后得知这件事，真真哭笑不得。

　　而沈昊明呢？委屈得像个孩子，那一刻，哪还有什么大侠风范。当日，幽洛一言不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而次日，一把古朴的剑就出现在了沈昊明所住客栈的房间里。

　　那是幽洛祖传的玉璃剑。只是由于幽洛素来喜好以扇为武器，那剑，也便不曾用过。

　　然而，幽洛也未曾预料到，他此生最爱的人，终有一天会命丧于那把他送与他的玉璃剑。

　　谁知道这大侠沈昊明还愣是有着一股子儒生般的固执，秉承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传统，给幽洛来了个礼尚往来。他拿起幽洛手中的扇，一番思索下，慎重地题了字。

　　“山有木兮。”

　　他那纯白的扇，在他的笔下，凭添了几抹芬芳。幽洛时常看着那白玉扇上面沈昊明为他题的字，愣愣出神。

　　终有一日。

　　一群以“斩妖除魔”为口号，所谓伸张正义的正派人士围攻了他们，准确地说，是围攻了幽洛。

　　人群中，为首的一人出声斥道：

　　“魑幽教主，你这大魔头！”

　　沈昊明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幽洛他真是魑幽教主？

　　其实，在此之前，沈昊明也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真相。可是他始终不愿相信。在青门派得知终日与自家掌门人首徒相伴的人就是魑幽教主时，青门派就要求沈昊明担任内应以便于擒拿魑幽教主幽洛。

　　一个月前收到青门派的这条消息时，沈昊明选择了不置可否。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师叔……”

　　他犹豫着，师命难违，可眼前这人……他不忍再深思幽洛望向他的眼神——平淡中隐藏着一抹难以克制的悲凉。

　　“昊儿，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随我斩了这魔头！”

　　他与他，终是以剑相抵。

　　幽洛终究还是不愿用那把沈昊明为他题过字的白玉扇。

　　NO.5

　　剑，跌落在地。

　　他颤抖着双手，心，莫名的疼。

　　他明明知道，在他举起他手中的剑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结局。那一刻，他，沈昊明的心，也是滴着血的。那把幽洛赠予他的玉璃剑，沾染了艳红的鲜血，分外妖娆，刺痛了他的眼。

　　‘对不起，幽。’

　　他只能在心底默默念着幽洛的名字，默默地说着对不起。

　　他没有勇气、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再唤那美得令人心碎的人一句：

　　“幽。”

　　‘终是我负了你。’

　　‘只愿来世，你不是魔教教主，我亦不是青门派首徒。我们只是这世间最普通的平民百姓，品尝着这世间的酸甜苦辣，享受着由油盐酱醋拼凑而成的简单生活，恣意潇洒。’

　　魑幽宗的人赶来了。眼见擒拿幽洛无望了，青门派等人也就纷纷撤退，失了魂似的沈昊明，也被青门派带回了宗门，和他一起回去的，还有那把饮了幽洛心爱之人心头血的玉璃剑。

　　青门派，青峰之巅。

　　沈昊明木然的抱着那把玉璃剑。

　　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一年，那一日，幽洛明媚的笑颜：

　　“它有个和我一样美的名字——玉璃。”

　　不曾想，那把玉璃剑会成为沈昊明余生中，对幽洛思念的唯一寄托。

　　沈昊明不愿再见幽洛，也没有勇气再面对他。

　　此日一别，便是生死两不相见。

　　“烬湾！”

　　他竭嘶底里地叫喊着他怀中的她的名字。

　　她用尽全部的气力，芊芊细指抚向他的眉梢，感受着他带给她的最后一丝的真实和温暖。

　　“宗……宗主，烬湾……烬湾……”

　　语未尽，伊人已去。

　　几天前，暗卫来报，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设计了专门针对宗主的圈套。身为魑幽宗少司的烬湾，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而在这些不分昼夜奔走的日子里，烬湾心心念念的，只有一句话：

　　‘宗主，你千万不能有事！’

　　等我。

　　她终于赶到了他的身边，她也终于如愿以偿。

　　他，没事。

　　艳红的血，濡湿了鹅黄色的衣襟，她为她的宗主挡下了那人刺向他的剑。

　　那一日，腥风血雨，那场所谓的正反之争，没有人知道结局。

　　NO.6

　　幽洛为她寻遍世间良药，烬湾终是保住了性命，纵然……她已成了不知何时才会醒来的睡美人。

　　山谷幽深处，宁静悄然。

　　此后的年岁里，幽洛纵使终日操劳于皇图霸业，忙得不可开交，他亦会每月十二来至此处，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看着面容安详的沉睡在冰棺里的她。

　　十二，是她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天。

　　“烬儿，你快些醒来……”

　　“烬儿，好久没这么唤你了，小时候你可听我话了，可乖了……不，你一直都很乖，是我……”是我错。

　　“烬儿，你可知道，别人，我从不在乎，我……”我只在意你。

　　或许，他曾有除了她之外还在意的人，可在那人将玉璃剑指向他之时，他就已经不在乎了吧。他幽洛从不是无情之人，可也不是痴念之徒。他与那人之间的情谊，在那人用他送给那人的玉璃剑刺向他之时，就已消失殆尽了。

　　而那个拼了性命为他挡剑的人，是她——烬湾。

　　“烬儿，这江山，我必竭尽全力。”

　　他会完成她期望他完成的遗志。

　　“烬儿，明日……我就要远征了。”

　　“烬儿，待你醒来，我定十里红妆，江山为娉，娶你可好？”

　　数年征战，他终于一统江山。

　　成王败寇，所谓的正道与魔教，也已在江山一统之时沦为虚言。

　　幽洛终究还是没有等到烬湾醒来的那一天。

　　他与她，生未共寝，死后同眠。

　　NO.7

　　冰棺旁，书信未拆。

　　白纸娟娟，清墨自芬芳。

　　“愿执卿手，十里红妆，看汝语笑嫣然，只此一生共白首。”

　　“幽洛，书。”

　　后记：

　　此后经年，由幽洛一手创建的新月王朝，纵使风雨飘摇，数百年来依然屹立不倒。因为每每在这个王朝气数将尽的危急时刻，总是会出现一群号称“日月神教”的人挽救国家于危难之中。而新月王朝也因此创造了史册上的一个神话，它成为人类史上唯一一个存在了上千年的国度。

　　历代血脉相传的日月神教圣子，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