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饼桃桃

13、暗夜（13）

　　苏幕狼吞虎咽地解决了午饭，然后继续投入到桌上资料整理当中。马上就是下一个演讲人的出场时间了，苏幕拿出化妆镜稍微整理妆容，刚刚将下嘴唇涂满，突然镜子里映出一张人脸，“啊”苏幕忍不住大叫一声，猛地回过头。

　　是卓文！？

　　“你，你，”苏幕顿了顿，“卓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我”卓文刚要开口，被苏幕抢在前面。

　　“那个，另外，卓先生，麻烦您下次进来的时候敲个门，谢谢。”苏幕右手捂着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的胸口。

　　卓文抿了抿嘴唇，“好。”两只手好像突然不知道往哪里放，慌忙地插进西装裤口袋里。

　　苏幕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满脸疑问，你倒是继续啊。

　　卓文才反应过来一样，“下个演讲的时间快到了，我看你还没出来，过来提醒你。”

　　“谢谢，我正要过来。”苏幕拾起桌上散着的台词稿，将西装领子往中间拽了拽站起身跟在卓文后面两人一起往大厅走。

　　卓文咳嗽一声率先打破沉默，“一切都还顺利吧。“

　　这是两个人自上次尴尬的饭局之夜以来第一次并肩走在一起说话。“还好，没出什么乱子。” 苏幕礼貌地点头回应，心里吐槽：你要是没有其他话题说，可以不说话，我不觉得尴尬。

　　走上演讲台，苏幕驾轻就熟地站定，环视会场一圈，底下黑压压的一片西服，偶尔混着五六位穿着浅色职业装的女士。“女士们，先生们，谢谢你们继续参加我们下午的展览。”苏幕静默两秒，等待观众将注意力转到抬上来。“这次我们特别邀请到著名的汽车设计师，松山太郎先生，松山先生毕业于著名的东京武藏野美术大学工业设计专业，曾先后在美国欧洲游学八年之久，并从师于当地著名的设计师。他在维达公司欧洲总部工作期间，推出了一系列新锐概念车，例如轰动一时的3780G。今天他又带着他最新设计的E920来到会场，跟大家分享设计背后的故事，让我们掌声热烈欢迎。”

　　上场之前还颇为紧张的苏幕并没有想到自己在上场之后竟会如此镇定。末了她对观众露出亲和的微笑，扬手对松山示意并指引他走到演讲台之后退到一边，跟场地的管理人员带招呼示意将舞台灯光从暗黄转为亮黄色。现场的气氛顿时因为重量级嘉宾的上场而愈发安静下来，显然来场的各位都是汽车业界人士，松山大名如雷贯耳，有些参会者从包里拿出本和笔记。松山的发言和问答环节一共有45分钟，苏幕看着步入正轨的会场，转身走入讲坛后面绕到茶歇室确认准备情况。

　　小猪正悠然自得捧着咖啡看茶歇室展览台上放着的汽车模型，和其他新型香烟模型等未来产品，大部分都是卓文的那两个好兄弟，伏城和文冰公司里的产品宣传模型。现在还不是茶歇时间，房间里除了偶尔进进出出搬运咖啡和点心的工作人员之外，只他一人。

　　苏幕轻手轻脚地走到小猪背后，伸出食指戳在他肩膀上。

　　“啊。你怎么出来了？”小猪猛地一回头，看见苏幕笑盈盈的脸。

　　“你倒好，老爷似的在这偷喝咖啡。”苏幕调侃。

　　小猪问苏幕会场的情形，接着又问到卓文，“没想到你这次是跟他一起办活动，上次你问到他的情况也不跟我提这件事。”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公司要一起办活动的公司团体多了去了。”苏幕边说，边注意看搬进来的茶水是否到位。“说到这个，你上次还说，你们俩只是点头之交，今早那个称兄道弟的样子，我差点以为你们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呢。“

　　小猪笑，“你刚刚参加工作，不懂的地方太多，但是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教你。”说着要伸手去挠她头顶。苏幕赶紧伸手打下他的咸猪手，“教我可以，别动手动脚的啊。”

　　小猪吃痛缩回手，“跟他一起共事感觉如何？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看我也许能帮上你。”苏幕亲拍他肩膀，“目前为止，我搞不清楚他，但是工作上我还是可以搞定的。我现在还在入门级别，还没有复杂的活轮到我来做的。”顿了顿，“有什么我肯定立马来找你，我知道肯定是你最靠的住啦！”

　　“苏小姐。”背后传来卓文低沉有力的声音。

　　苏幕心头一紧，不知什么时候卓文已经站到身后，她转过身正要跟卓文说话，被他抢在前头。“再过几分钟就要到问答环节了，你确定你这个大会主持人不用回去看下现场吗？”苏幕抬起手腕看表，还有整整20分钟呢。“我…………”

　　“哦，她就出来检查下茶水的准备情况，正要回去呢。我刚好在这休息，就拉着她多说了两句话。”小猪往前一步，挡在苏幕前面。

　　“原来这样。”卓文笑着，“苏小姐第一次办活动，时间上面一定要多留点心才好。”苏幕也往前一步，“这个自然，多谢卓先生提醒。”然后扭头蹬蹬地踩着高跟鞋进大厅去了。

　　二十分钟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苏幕在离问答环节十分钟之前，终于盼到大小姐Ada进场，她一身异常低调的装扮让苏幕费了好几分钟才确认是她。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外套和稍微阔腿设计的西装裤，搭配最普通的白色衬衫，一头卷曲的巧克力色头发高高盘成法国髻，中规中矩的公文包。苏幕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一切妥当。

　　二十分钟后，苏幕走上台，感谢松山先生的演讲然后开始问答环节。三轮问答之后，“谢谢大家踊跃提问和发言。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年轻后辈们，一定深受启发，请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有没有哪位朋友？”这是两人事先就约好的暗号。

　　Ada做在中间第六排。苏幕环视一圈，眼角余光扫过坐在第一排工作人员正中间位置上的卓文，最后锁定在后边举手的Ada身上“请中间第六排穿着深蓝色西服的女士提问。”

　　Ada大方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谢谢松山先生，谢谢主持人。松山先生，我对您刚刚提到的在多国留学的经历非常感兴趣，也经常在您的作品里看到多国文化元素的影响。我是A大的大三学生，有志于今后从事于多国交流和公共关系方面的工作，目标就是GS，您是否有什么建议给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呢？”

　　松山先生微微一笑，显然很喜欢这个问题。他扶了扶眼镜，“谢谢你的这个提问，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有机会在年轻的时候去到不同的地方留学和工作。最重要的是，一路上我碰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对我今后的发展和事业的形成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我想对你，还有在做的所有年轻的朋友们说，请不要吝啬自己对友情的付出，因为他们所带来的回报是无法衡量的。还有…………”

　　等松山回答结束，Ada接着又说：“谢谢您，松山先生，跟我分享这些宝贵的经验。虽然我还没有拿到GS的offer，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像您一样不懈努力，一定可以成功。”结束，落座，准备好的台词得到最大发挥，堪称完美。苏幕在内心竖起大拇指，孺子可教也。途中卓文有回头注意看发问人，两次“GS“，一次“公共关系”都是和卓文工作密切相关的关键词，她不信他不会回头看。

　　松山先生的发言环节整个结束之后是休息时间，苏幕领着松山前往演讲人专用的休息室再安排下一位发言人。休息室安排在二楼可以避开进进出出的人群，提供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苏幕再次表达感谢之后，恭敬地在前面引路。

　　“苏小姐，”松山先生平稳的声音在楼梯道里响起。“冒昧地问一句，你的父亲是不是苏彦彬？”

　　苏幕猛得顿住，回头望向松山，“是的，您怎么？”

　　松山微张着嘴，身子往前倾盯着她的脸，手抬起似乎要扶着什么东西，喃喃道：“果然不错，果然不错。”然后摇头笑道，“我刚刚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像极了我的一个朋友，”又低下头叹口气，“我老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这个老朋友是谁。彦彬啊，彦彬，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我能在这里碰见你的女儿。”

　　听到父亲的名字，苏幕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她最亲爱的父亲，也是最懂她的师长，导师，朋友。苏幕赶紧镇定下自己略微颤抖的声音，问道：“松山先生，您跟我父亲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了的吗？“顿了顿，“他后来被捕入狱的事情，您…………”

　　“是，我知道他后来的事，造孽。何止认识，你父亲是我最珍重的朋友，也是我最敬重的人，造孽啊。”松山从西裤里掏出手帕，抹掉眼泪。

　　苏幕扶住松山，“先生，我先带您去休息室，我们坐下来说。”

作者有话说

　　有朋友在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