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大佬的小哭包》山有鹿鸣

68、第六十八章

　　七月的时候，顾宵的稻子开始孕穗了，京中局势也紧张起来。秦相被指认通敌卖国，在书房里搜出了与戎狄二王子往来的书信。信中密谋要剿灭定西王军队，事成之后两国定立百年之盟。

　　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群臣愤慨，秦相一家也已下了大狱。只是太后百般拖延，说此事必定是受奸人陷害，不能草草定罪。甚至以绝食威胁皇上，要为秦氏沉冤昭雪。太后负隅顽抗，皇上也多日不曾上朝。谢济凌若是能拉拢中立的朝臣，越过皇上将秦相定罪，日后朝堂上便能一言九鼎不受太后与皇帝辖制。

　　京都风起云涌，甘州也并不如往常般宁静。平日无事便泡在庄子里帮顾宵干活的谢济冲已经很久没出现了，说是去军营点兵了。谢济凌一旦失败，定西军便要挥师北上了。

　　顾宵虽然心里着急，但也明白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依旧照顾着稻苗。

　　“四公子，京中来人了……”庄里的管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说舅老爷被抓起来了，秋后要问斩。”

　　“舅老爷？”顾宵以为与谢济凌相关，急匆匆的丢了手上的东西出来，却是个他听也没听过的人物，“哪个舅老爷？”

　　管事眼珠转了转，喘平了气道：“是郭姨娘娘家弟弟，牵连进了秦相叛国一事，人已经被官府抓走了，听说不是问斩就是流放。他家里遣人跑来甘州，求四公子救命。来人说是太妃娘娘指的路，太妃娘娘如今自顾不暇，便让他家来求公子。”

　　“胡说，姨母断不会如此说。”顾宵想起来，郭太妃曾经说过她娘家弟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不要理会。只是如今求到门下，不问过郭姨娘便将人赶走，怕郭姨娘会多心。

　　“找个地方让他待着，我待会去见。”

　　顾宵并不打算立即见人，他去了郭姨娘的院子。郭姨娘为了避着小姑姑，就常在庄子里住。先前害怕二夫人不高兴，每每出去都要请示，也不敢多住。但谢济冲他娘性子开阔，不拘小节，并不在乎这些。便说只要顾宵去接，自己出去便是，使人告她一声，不必等她放话。郭姨娘听了，这才敢多住些日子。

　　“姨娘呢，怎么不见人？”

　　“姨娘正午睡，说是困倦的厉害。公子是有事吗，我立即去将姨娘叫醒？”

　　顾宵不知郭姨娘对郭密是什么看法，许是同郭太妃一样，许是觉得重要，便没有去拦。

　　不一会儿，屋里响起了窸窣的响动声，郭姨娘应该是醒了。顾宵等了片刻，丫鬟便来请他进去。

　　“汤儿，是有什么要事吗？”郭姨娘问。

　　“舅舅卷进秦相叛国的事里头了，被官府抓走了，恐怕有性命之忧，所以遣人来求我帮忙。”

　　顾宵三言两语将事情解释了一番。他是不想救的，谢济凌指着叛国一事将秦氏一网打尽，若是对秦氏处罚严苛，却宽宥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只怕难以树立威严。郭太妃在京中知晓他的品性，耳提面命让他不要接触。但郭姨娘远在甘州，也许并不知情，顾宵还是得让郭姨娘知道这事。

　　“是郭密？”郭姨娘神色晦暗。

　　顾宵点点头。

　　“他不是你舅舅，二夫人娘家兄弟才是你舅舅。”郭姨娘语气平静，似乎下狱的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汤儿，不必理他。”

　　顾宵见郭姨娘如此坚定，反倒有些犹豫了，“姨娘，当真不管？”

　　“管，如何管？你无官无职，想救他便只能求你二哥哥。京中事杂，你二哥岂能腾出手来帮他，而且他这是活该。若为了救他惹了你伯父和父亲厌弃，得不偿失。”郭姨娘又道：“我与你姨母是外嫁女，连累不到我们，只恐拖累了你和永宜。”

　　郭太妃是先帝的妾，与平常人家的妾不同，一身荣辱与母家息息相关。郭密是永宜长公主名正言顺的舅舅，无论斩首或者流放，都让公主面上无光。谢四这个身份虽然跟郭密隔了一层，但郭密与秦相亲近便是与摄政王作对，若是细究起来顾宵也得受冷遇。

　　但顾宵不是谢四。

　　“不过只要你出息，永宜便能沾光，犯不上为了些冷眼去救郭密。”

　　郭姨娘是个聪慧的人，她知道如今太后把持后宫，郭太妃说不上话。永宜没了父亲撑腰，舅家又烂泥扶不上墙，一旦行差踏错在夫家的日子也许并不好过。她有个出息的儿子，永宜也能多一分助力，也算不负姐妹情谊。所以，她必须按照摄政王的意思，将汤儿的身世瞒的滴水不漏，绝对不能让汤儿知道。

　　郭姨娘心中有愧，不肯让顾宵去救郭密，即便郭家或许要满门抄斩。而且即便张口，怕是也会被斥责不懂礼数。

　　“那我便去将人送走，不打扰姨娘休息了。”

　　*

　　郭密的人来了一遭被赶走了，顾宵没有刻意瞒着，所以王府里的人都知晓了，仆从们纷纷揣度四公子还能不能向往常那般得意。

　　只是定西王和将军近一个月来都扎根在军营，也瞧不出有什么态度。所以他们即便犯嘀咕，也不敢在主子面前露出分毫。

　　“公子，那些人私底下说的可难听了，说郭姨娘的兄弟参与了秦相叛国的事，预谋和戎狄一起荡平定西王府。等将军回来，必然要迁怒与您，只怕……”青松畏畏缩缩，不敢往下说。

　　“只怕什么？”

　　“只怕日后要将您送回寄养的商贾家。”青松抬着眼，悄悄看顾宵的神色，“他们胡言乱语，公子听了万不可放在心上。王爷还是疼公子的，等这事清算完了，王爷要来接公子回京都的。”

　　“放心，我不会多想，安心做你的事。”顾宵正帮着段静冬画样子。

　　段静冬的铺子开的挺好，因为东西新奇，妇人小童都爱去逛逛。铺子有了进项，便能多招些女学生。寻常父母即便不乐意让女孩去读书浪费时间，但做活半日的工钱不少，除开低廉的束脩还有剩余补贴家用，便都催着自家孩子去报名入学。

　　之前顾宵给段静冬的玩偶样子都卖得很好，段静冬便央他多画几个。

　　“公子不多心就好，等我碰见了那起子碎嘴的人，我定要上去撕了他们的嘴。”青松愤愤不平。

　　“不必，由他们说，传得越远越好。”

　　青松有些疑惑，“公子，这是为何？”

　　“你没发现，三姑奶奶已经很久不登门了吗？”

　　“是哦，距上次三姑奶奶带着表小姐来庄子上玩，已经半月有余了。”青松也明白了过来，“三姑奶奶恐怕是信了这些胡话。毕竟若是真把您送走，那她把表小姐嫁给您，岂不是亏大了。”

　　小姑姑是逐利的人，她在观察动向，但不一定就此放弃了。

　　“今日倒是聪明，你听见这些话只管煽风点火，糊弄住三姑奶奶。时间拖的越久对我越有利，说不定三姑奶奶一时情急，就给表妹定下亲事了。”顾宵这半个月可谓是一身轻松，只盼着这样的日子能再长些。

　　“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