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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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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宵按住谢一想要拔剑的手,对领头的官兵道:“我们都是良民,凭什么说我们可疑?”
“良民不良民的,你们说了不算,要郡守大人说了才算。如若查明没有问题,郡守大人自然会放你们回来。”领头的人扬了扬手,“都抓起来。”
顾宵朝谢一使眼色,让他护着段静冬和竹叶她们。然后乖顺的被捆上手,一脸天真的问:“郡守大人要抓何人,什么时候能放了我们,我们还急着赶路呢。”
“少废话。”黑脸宽额的士兵凶了顾宵一句,将他手上的绳索栓的更紧了。顾宵手腕勒的通红,但他还是忍下了。
王府的暗卫来无影去无踪,做事干净利落,周珍必然查不出来是谁做的。只是顾宵要看看,找不到凶手,衙门的人会不会依言放他们平安离开。
被带到大街上时,顾宵注意到除了四处搜寻的官兵和无辜被捕的人,连条狗都看不见。每间铺子都紧闭着门,生怕官兵查到自家门前。天色阴沉到似乎顷刻间就要落下雨来,风卷着尘土和落叶朝人脸上扑去。
顾宵将手稍微抬高些,想要用宽阔的袖口挡住这些呛人的尘土。
“干什么,老实些!”那个黑脸士兵猛拽了一下绳子,将顾宵拉了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你干什么,我家公子敬郡守大人,愿意配合,你倒是蹬鼻子上脸。”青松挤了过来,“要真摔到我家公子,有你好果子吃。”
“我等奉命行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乖乖去见大人。”黑脸士兵嗤笑一声,拔开剑鞘逼着青松退后了几步,“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界,再多嘴一句就送你去见阎王。”
青松还想多说什么,顾宵朝他看了看,制止了他。这些官兵嚣张至此,必然是有所依仗。看来周珍是急的发狂了,任由手下的人肆意逮捕百姓。
去府衙的路上天色并没有好转,只是雨迟迟没有落下来。顾宵有些庆幸,若是路上下了雨,可没人会给他撑伞。而且若是被二哥知道了,他绝对是找削。
“进去。”
到了府衙里,并没有什么好地方可待。顾宵和青松被塞到了同一间牢房里,但却不见了谢一,几个女孩子也不知踪影。若不是除了跟着一块被逮捕的侍卫,还有些暗卫暗中保护,顾宵可不敢让段静冬她们以身犯险。
牢房里臭气熏天,脚下都没有一块干净地方。巴掌大的地方塞了十来号人,挤挤攘攘的。青松用袖子将墙擦了擦,将顾宵拉倒墙边靠着。
“公子,我来驮着您吧,这地方太脏了。”
顾宵刚才还饿得慌,现下闻着这味,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
“呕。”顾宵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算了,等一等怕是该问到我们了。”
连酒楼的掌柜都觉得他们可疑,要审应该先审他们。
“这位小公子,瞧你虽穿着粗绸,但挂着的玉佩不是凡品。家里是经商的吧?”有个老叟坐在草垛上,将顾宵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顾宵点了点头,“您眼力真好。”
“既然如此,想必也不缺钱财。你给牢头一些金银,让他给你换个干净亮堂些的牢房,也免得受苦。”老叟衔了根稻草,劝顾宵道:“等事情平息些,牢头便能将你放了。”
“可我无缘无故被抓来,还得给了钱才能出去。那要是他们一天抓我一回,我多大个家业不都得败空了?”顾宵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我们本来是路过临城,只想歇个脚而已,没成想竟遭了无妄之灾。”
“那些官兵也不说缘由,只说我们可疑,便抓了来。您也是这样无辜遭难?”顾宵留了个心眼,将话头转到老叟身上。
老叟冷笑了一声,“我也不算无辜吧,亲眼看见郡守的儿子被凭空出现的利刃割下了那东西。至少看了个乐子,被抓来不冤。”
顾宵装作懵懂无知,问道:“什么东西?”
老叟朝他□□看了一眼,“就你□□那玩意。”
顾宵一脸的大惊失色,“还有这事?”
“就是这事,抓了不少人。”老叟说完,其他人也抱怨起来。
“我一个杀猪的,安安分分杀了这些年的猪,非说我有嫌疑,将我抓了来。”说话的壮汉满脸的横肉,他狠啐了一口,“我的铺子现在歇了,一天要亏不少银钱。那些官兵真是不分青红皂白……”
“你少说两句,是想挨打不成。”陆陆续续有人开口,“想早点出去就让家里来赎人,若是榨不出油水的,待一阵子总会放出去的。”
“小公子您还是托家里人送银子赎人吧。”
顾宵捏着装了令牌的荷包,苦恼地说:“可我们一家都被抓来了,正巧是吃饭的时候,没人揣着银子。如今行李都放在酒楼,没法子拿呀。”
“哎,实在没办法把你身上的贵重物件压给牢头,再……”
“再什么,那些人贪得无厌,给了的还想拿回去,没门。”
顾宵看过一些这方面的历史,晓得一旦有犯人,牢头和狱卒便吃的肥肠满肚。只是周珍向来有好名声,治下却依旧如此,这名声看来虚的很。
远处似乎有钥匙碰撞的声音,牢房里的骚动也平息了些。顾宵踮起脚往外看时,有狱卒走近了,并且打开了牢房的锁。
“你,过来。”
顾宵指了指自己,“是我吗?”
“就是你,还愣着做什么,小心误了大人的事。”
顾宵走了出去,青松也紧跟在后面。
“没叫你,回去。”狱卒将青松推回牢里,又将门锁上。
“公子!”青松急的捶门,“你们放我出去。”
“再嚷嚷割了你的舌头。”狱卒恐吓了青松一句,拉着顾宵就往外走。
等到了刑房,两个问官已经等在那了。一个年纪大些,眼睛芝麻大点。另一个是个青年人,有几分威仪。两个问官身后的墙上挂着满墙的刑具,上面粘着干涸的血迹。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进顾宵的鼻腔里,他又有些想吐了。
“跪下。”
“你问就问,凭什么叫我跪。你一个小小的吏,也敢使青天大老爷的排场?”顾宵的腰板直挺挺的,连弯都不带弯一下。
“你你你,大胆,你知不知道……”
年轻的问官拦住了他,轻笑了一声,“你确实不该跪问官,可你谋害郡守大人的公子是什么意图?”
顾宵动了动手腕,将手上的绳子弄松些,“我怎么谋害人了,你有证据吗?”
芝麻眼跳了出来,“酒楼的掌柜就是人证!”
“我们昨日进的临城,一直在酒楼休息,他能看见什么,莫不是弄错了?”
“你们号称是商贾,身边的家丁却训练有素,一举一动都显示习武多年。想必是早就谋划好了,带着人马来刺杀公子。”芝麻眼继续喋喋不休,试图给顾宵定罪名。
“我连郡守的公子都没见过,缘何要刺杀他。你断案就是这样空口白牙往人身上泼脏水吗?”顾宵直直的看向那个青年人,他必然不是问官,官职应该还不低。
“牙口挺利,你要知道,有时候不是有一张利口就能洗脱嫌疑的。”青年人一直是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要不是顾宵信任二哥给他的暗卫,他都快要动摇了。
“光凭掌柜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是我指使的,未免也太儿戏了。我们一家子老的少的,从京都回甘州不易,聘请些强健的家丁,也犯法了吗?”
“可你们一家子没人像商人。”青年人朝顾宵走了过来,“小二说他曾给你们提过,你们对二公子的行事非常不满,多有抱怨,是不是?”
顾宵点头,“是,谁听着不生气。你好歹是个当官的,你不生气?”
“你年纪小,一时想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差了手下的家丁去刺杀郡守的公子,是或不是?”
“当然不是,你去挨个问问,他们是不是一整天都待在我身边?”顾宵断然否认。
“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当然不会在这个地方露了破绽。而且现场拾到的利器不是临城的工匠所制,看精细的程度,怕是从京都带过来的。近日从临城往京都去的多,从京都到临城却不多。”青年人掐住顾宵的下巴,“你最好乖乖认罪,不然这满屋子的刑具你可要挨个试上一试。”
“你要屈打成招?”顾宵甩开了他的手,恶心的抬手用袖子蹭了蹭下巴。
“不是屈打成招。”青年人靠近顾宵的耳朵低语,“有八成可能是你们,还有二成可能是别人。但郡守大人天亮之前便要看到凶手,那便十成十是你。”
“乖乖认罪没什么坏处,郡守大人心地宽大,不会要了你的命。可你若不认罪,那个老头和女人会如何,就说不准了。”
“哦,我懂了,你们急着交差,拿我顶罪呢。”顾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们老老少少看起来很好欺负?”
“你们一家子虽瞧着不像商人,但也不像显贵。如此冲动妄为,像是江湖人。江湖人最爱意气用事打抱不平,本官也知晓。”青年人扬了扬下巴,示意芝麻眼取出长针,“小公子脚步虚浮,怎么不练武呢?你身边的家丁可个个是好身手。”
“没这个条件,身体不好。”顾宵应付道。
“那小公子怕是受不了这个罪了。”青年人拿起一根缝衣针般粗细,却足有巴掌长的细针。上面凝着黑色的血沫,顾宵能闻到一股臭腥味。
青年人抓着顾宵的手,“不必害怕,这根细,不疼的。”
顾宵想将手往回缩了缩,却被青年人死死的拽住。
“认与不认,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慢着。”顾宵见那根针抵到他的甲盖处了,连忙叫停。
“怎么,想通了?”
“我荷包里有个宝贝,献给郡守大人了,用来赎我的命。”顾宵指了指自己的腰间,“你们取下来看看。”
“你想玩花样?”青年人并不动。
“你们随便谁打开看看就是了,我又没有武功,能玩什么花样。”
青年人思索了片刻,示意芝麻眼取下顾宵的荷包。芝麻眼不敢违背,只好小心翼翼的取下来。荷包沉甸甸的,里头确实有东西。他将荷包打开。里头有一个金黄的物什。他拿出来一看,是个令牌,上面写着个龙飞凤舞的谢字。
“这是?”芝麻眼拿给青年人看。
“这是摄政王的令牌。”青年人眼前一亮,一把夺了过来,他抚着令牌笑道:“确实是好东西。”
“大人识货。”顾宵将捆着的手抬起来,“可以放了我吗?”
“你哪来的?本官可没听说摄政王丢了令牌,你这是真是假,尚且无法定夺,需回禀了郡守再做定夺。”
“肯定是真的。”顾宵信誓旦旦。
“何以见得?”
“因为这是我哥给我的。”顾宵解除了危机,有意耍这人,便绕着圈子说话。
青年人知道这令牌有大用,话语间宽和了不少,“你哥是谁,能接触到摄政王,还能偷来令牌?”
顾宵眨巴着圆眼睛,非常的天真无害,他解释道:“我哥就是摄政王啊,他给我的怎么会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