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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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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先生看不得欺压百姓的勾当,这郡守的公子更是无法无天。他一顿饭食之无味,几次想放下筷子。但其他人舟车劳顿,如今吃的正香,他也不好撩着火议论此事,便灌了几口酒,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先生,吃饭要紧,这事咱们待会再商量。”顾宵知道段先生是个理想主义者,瞧不来阴私之事,这样的性格在官场上举步维艰。幸而段先生也不执着于仕途,转而去教书育人。段先生见谢济凌廉洁,才高看他几分,愿意来王府做个教书先生。
顾宵给段先生夹了块虾仁,“这只是咱们撞见的,看不见的更多,您若是桩桩件件都要生气,怕是要把身体给气坏了。”
即便是再好的年代,这样的事也无法全然杜绝,更何况这样的渐有颓势的王朝。
“你倒是清楚,看来不读迂腐之书也有好处。”段先生拿起筷子,很给面子的吃了虾仁,又添了碗饭。
待用过饭,一行人上了楼。今日酒楼的生意并不好,空房倒是多,于是竹叶做主全要了挨在一处的房间,将顾宵那间围了起来。顾宵在房里略坐了一会,估摸着段先生那应该收拾好了,便去了段先生那。
顾宵见门关着,敲了敲门。
“进来。”段先生房间里有些窸窣的声音,顾宵进去一瞧,里头乱糟糟的。段先生蹲在地上,不知在翻些什么。
“您找什么呢?”顾宵问。
“一本书,我记得出门的时候收的好好的,将箱子翻遍了也没瞧见。算了,不找了。”段先生扶着膝盖起来,挨着椅子坐下,“查出什么来了吗?”
“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顾宵摇了摇头,“但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如此嚣张。”
“哎,临城离京都这么近,都是如此。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呢。”段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以前年轻气盛,不屑于与人同流合污。现在想想未免太天真了些,不入局怎么能破局。这世道是越发艰难了,百姓过得苦,社稷不安稳。社稷不安稳,百姓越发苦。”
段先生看了顾宵一眼,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
“或许会有转机呢?”顾宵宽慰道:“西屠王已死,戎狄国力大减,边境百姓有了休养生息的时机。再往后,或许越来越好。”
顾宵知晓船队已经起锚,说不定会带回来好消息。但此事不宜与段先生说,毕竟现在说什么都是空的。
不多时,段静冬也来了,后头还跟着谢一。
“商量事也不肯叫我,亏得我出来走动,碰见了谢大人。”段静冬看见谢一,并没有在意。只是等谢一走近段先生的屋子,她才察觉到不对,急急的跟了过来。
“既然来了,便坐下,别再多嘴。”段先生呷了口茶,“谢大人请坐。”
谢一没有推辞,坐下便开始说查来的消息。
“强抢民女的是郡守周珍的次子,叫周茂。成婚多年膝下没有一儿半女,急于生育,郡守府好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珍?”段先生觉得耳熟,“是不是景隆四年的状元?”
“正是此人。景隆四年先帝开恩科,周珍状元及第,先帝很是看重。这些年官做的不错,一路高升。”
“官做的不错,儿子却没教养好。”段先生敲着桌子,“我知道这个周珍,还曾有过些交情,只是我辞官后便不怎么来往了。常听说是个贤明的人,却纵子到了这种地步。明日去郡守府,见见周珍。”
“即便周珍不知情,知道了狠狠发落周茂一通,也抵不上祸害那些姑娘们的罪。”顾宵心里有了计策,“这样的事,除了要告知周珍,还要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什么办法?”段静冬问。
顾宵顿了顿,不知道当着段静冬的面说合不合适,但段静冬问了,他便委婉的说了一通,“就是让他再也没办法祸害人。”
段静冬懂了,她捂嘴笑了起来,“倒是个好办法,只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别引到咱们身上才好。不然即便周珍表面不追究,心里也必然怀恨。”
“静冬,时辰不早了,你去休息。”段先生有些不自在,他催段静冬去睡觉。
“爹,我一个寡妇,有什么听不得的。”段静冬不肯走,“您还是想想,拿以前的几分薄面去求见郡守,人家搭不搭理你,更别提还是官告官的事。”
段先生警告的看了段静冬一眼,却并没有再赶人。段静冬稳如泰山,甚至还惬意的喝了口茶。
“明日我还是要去郡守府走一趟,与周珍见上一面。济汤,你不必去了。”
段先生很少叫顾宵的名字,但顾宵每听一次就心塞一回。当初情况紧急,哪有时间多想,更别提在心里念上几遍。等回过味来,就觉得这谐音不对。
“是。”顾宵根本没打算见郡守,他不知道周珍是谁的人,还是不暴露的好。
“想怎么做便做,这周茂是该得点教训了。”段先生说道:“只是要尽快,咱们还要赶路,耽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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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茂常常在街上策马,十分的显眼。
顾宵站在楼上往下看,周茂的马撞倒了不少摊子。他本来想让申睿制副秘药,让周茂的那根东西成摆设。现在看来完全不必,一刀下去一了百了。
他问谢一:“阉了他有难度吗?”
“没有,只是闹事区不好动手。万一暗器扎深了,伤了他的马,马会发狂的。”谢一解释说:“暗卫已经埋伏在周府附近了,晚上定能传来好消息。”
“周茂这种人,晚上不去寻花问柳?”
“他每日按时回家,掳来的女子都带去了私宅。女子若是临城人,家人尚在,便差仆役送去金银,说是纳妾,逼着父母签下卖身契。若是过路人,连银子都不必费。他手上拿着卖身契,百姓喊冤无门。”
顾宵听着生气,“周珍是有遮天的能耐不成,这么些人的冤屈都被他瞒下来了?”
“周茂掳人前,会辨明女子身份。官宦人家的小姐他不敢抢,只欺负平民百姓。千百个百姓的冤情聚在一起,都比不上周珍案台上的纸。周珍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总归无人在他面前提及此事。”
顾宵愤怒的拍着桌案,手拍的生疼,“阉了他算便宜他了。周珍也不是个好东西,儿子犯下滔天大罪,他还有脸做百姓的父母官?”
顾宵本不欲在路上多事,二哥那边快要动手了,他保护好自己才能不给二哥添麻烦。但周茂不解决,还不知要逍遥到几时。
“周珍受先帝恩惠,是坚定的保皇党,皇上也看重他,甚是倚重。若揪着此事不放,皇上顶多斥他一句教子无方。周珍狠心些直接舍了这个儿子,论调就要反过来了。此时并不是惩戒周珍的最佳时机,等王爷……”谢一的话并没有说完,他知道顾宵能懂。
“我知道了,我不会冲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