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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过往 ...

  •   四四方方的碑上,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妇人只有三十上下,笑得很温柔,明朗的面容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弯弯的眉目配上小小的酒窝,如同她手中捧的洁白的百合,明媚却又不张扬,可又很分明地占着他人的视线,一点一点,烙在心里。

      浅浅的,缓缓的暖风吹散了那莫名的躁动,放下手中的百合,缓声诉说:“妈妈,我和赤也来看你了,祝你生日快乐。”

      切原很快就在她沙哑声回神,弯腰放下手冢的一束兰花,低声说:“宫城妈妈,赤也来看你了。祝你生日快乐。”

      眼睛里的微酸刺激着他的神经,却又怕身旁的人笑话,赶忙侧身看向远处的山头。视线里一片白茫,缓风中还掺和着他特意捎带来的兰花的淡香。这是墓碑中的人最喜欢的一种花,可此时此刻却再也闻不到了。

      身旁的宫城凉夏还沙哑的说着她生活中的点滴。切原记得以前她的声音,蠕蠕的,软软的,说话时,慢慢的,像极了那腻人滋味的红豆沙,甜甜的,腻腻的。

      几次咽到嘴边想问的话,在听到她沙哑的声音中硬生生地又咽了下去。

      如果她还是当初那个喜欢叫他赤也哥哥的小夏,又或者他还是当初那个说会永远保护下夏的赤也哥哥,就不会问不出口了吧!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柳生替他补习国文时说的那句话:时间是抖落的锈,带着斑驳的树影一圈一圈更加着年轮。

      “喂,你干嘛不在昨天告诉我?这样我就可以请假了,突然拉着人家跷课,早上网球部的训练也没去,会被副部长打的。”

      切原两手插在口袋里,身上还穿着立海大高中部的制服。在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不该说的名字后,口袋中的手指紧了紧。侧目偷看身边的女孩并没有什么异常后,又松了口气,却女孩的下句话中跳脚:

      “就你那张大嘴巴,昨天要是说了,估计全世界的人都通知了。”

      她挑着弯弯的眉毛,凉凉的瞥着他。这副神情像极了昨日里他在电视剧中无意看到的那女头头。切原抖颤着手指,指着她,半天跳出一个词:“女流氓!”

      不料,她却回头望向墓碑,说:“你回去吧,还来得及上下午的课。”

      他怔了怔,也没敢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挪步离去,远远地再回头时,只见她孤单的身影立在荒凉的墓园中,笔挺的背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方小小的土地上,微风吹起她身后散开的长发,在她单薄的身后,一阵一阵地飘起。

      切原就这么远远地站着,看着她孤立在墓园中的身影,身边冲刺着两年多前的那个夏日的声音。

      那年,国中二年级的切原赤也,立海大输了关东总决赛的那年夏日,宫城凉夏被送往中国作为交换生的夏日,在病房外听到部长嘶声吼叫的夏日,宫城凉夏哀求他帮她的夏日。

      现在想想,如果是现在的切原赤也或许有勇气帮她,或许那日部长严厉地喝声是让他惊心。可是如果是现在的切原赤也,并不会那么胆小,并不会在邻家妹妹低声哀求下闭门不见。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下午的课是来得及上,可是早上的部活终究还是漏掉了。尽管仁王百般诱问,切原还是咬牙没透出一个字。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训练,一下一下地挥拍,一圈一圈地绕着操场跑。在汗水的洗礼下,上午的不快也随着汗水一滴一滴排出体外。

      “今天,切原很努力啊。”

      更衣室里,幸村精市对着虚脱在椅上,毫无形象可言的切原赤也说到。

      “切原的生日快到了,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吧!”

      本是趴在椅上的切原听到这句话立马眉开眼笑,应道:“嗯,嗯,就在这个周末。大家都来我家吧!别忘了生日礼物。最新牌的格斗游戏在这个星期四要面世了,还有啊,PUMA的那双防汗运动鞋最新款超炫,对了,GAME SHOP 里的那个游戏机我也很喜欢,牌子是……”

      “切原赤也,你要让副部长再加强你的训练单吗?”

      仁王好笑地站在他身边问,一屋子的部员早在切原念着长长的单子时黑线了。

      切原“切”的一声又趴回在椅子上。良久,众人才恢复正常,换下运动衣,套上制服。幸村精市笑着看了看切原,貌似不经意地又说了一句:“宫城凉夏同学也会来吧?这样也挺热闹的。”

      “咦?”

      “咦?咦?”

      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下,幸村依旧如往日般春日满面地换好衣服,收拾好网具说了声:我先走了。

      丝毫没有理会身后那几只疑惑的小动物。

      夕阳西下,染红了天边,橘红色的一大片地压在天空上,有点压抑,有点迷茫。

      差不多三年前,也是这个车站,他与部员们在此等候巴士的来临,可车还未来,他却先倒了下来。

      醒来之时,被告之他患的是急性神经根炎,从最初的对这个专有名词的茫然,到亲身慢慢体会这个别扭的词语带来的伤痛。中间的经历,从期望到祈求,从失望到绝望,再从绝望到等待,从希望到祈求,这个漫长的过程,像是从生到死,从死复生的过程,让他明白人生的无常。

      可是,当在听到主治医生对护士说:“幸村精市?他的病情很棘手,可能以后再也不能打网球了。”当他一步一步,慢慢地挪步,扶墙接近医生的办公室,听到这样的话,那一刻,气力全无。突然绝望般,再也不能扶着墙,借着身上仅有的期望维持的气力,在那一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跌坐在地上的冰凉更是让他寒冷得打颤。

      手术成功的喜悦却抹灭不去网球赛带来的失败。真田站在他病床边上,带着罕见的懊恼的神色,低着头,轻声缓慢地说道:“对不起,我们输了。”

      明明是那么轻的声音,却像是世上最锋利的刀,一笔一刀得刻在他满心期待的心脏上。

      那时候的他,只有一个信念:谁也不能阻止他让立海大三联霸。

      也因此,当那个小心翼翼的女孩,慢慢地推开病房,堆着笑容,小心地对着他说:“精市哥哥,恭喜你手术成功了。以后又能和弦一郎哥哥打网球了。”

      那时候,她明明是那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他。可是,这一切小心翼翼的举动只让他想到,平日里她的乖张任性给真田,给网球部带来的麻烦。甚至,他在心底想到,是这个女孩,这个任性得无法无天的女孩,一定是她缠着真田,让他烦得没了平时的稳重,以至于他才会输给了那个一年级的青学生。

      所以当第二日无意中听到柳说在忙于学生会为今年的中国交换生时,他立刻就产生了一个念头,甚至不惜动用了幸村家的势力。

      谁也不能阻止他,让立海大三联霸的梦想。

      可惜,最后还是没有成功。最无辜的却是那个叫宫城凉夏的女孩,成了他发泄的工具。

      当他听到她跪在他病房外嘶声哭叫时,心中竟然莫名的一阵快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轻松。

      那么,现在呢?是在补偿吗?

      抬头望向天空,夕阳依旧还探着半个身子,天边依旧还是橘红色的一大片。只是,他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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