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录》姑妄言

2、习惯

　　不知从哪天开始，一只耳机像受伤的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于是被扔进抽屉，以至于后来对它视若无睹，又疯似的从各处找来不同款式的耳机。接下来就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它是真的找不到了，就像敏感脆弱的人：不被喜欢就失踪。

　　朋友说：物亦有情，既然你不喜欢它，那它只好藏起来。她神情忧郁，又补充一句：人也一样。

　　刹车、红灯、脚踏车、拥挤的街头。直到那一刻才意识到右手边的刹车早已经失灵，只是在慌乱中又下意识的握紧右手。这个动作似乎成了本能，成了无需大脑参与的习惯。

　　结果一阵茫然，等调整好车把，灯已经变绿。人群、车流，洪水一般从身边冲过去。在恍惚的几秒里，路面空荡荡，又只剩下一车一人……

　　走进咖啡店，热络的店员问我需要什么。

　　我要——

　　一杯慕尼黑。

　　右手边上一个算不上认识的男子替我作了回答。

　　他朝我点头。于是我走过去。

　　他似是料到一般，起身，为我拉开椅子。动作娴熟流利，仿佛他已经做过很多次。所谓的绅士风度，我轻笑。

　　熟悉的黑咖啡，陌生的味道。

　　他说：现在很少有人喜欢慕尼黑。仿似回忆，几近喃喃。

　　随后就聊了慕尼黑，最醇正的黑咖啡，还有天气，还有人，男人、女人。和一个陌生人聊。

　　有时候相识就是因为喜欢同一种咖啡，在苍茫人海中惊喜于遇到一个和自己品味一致的人，人后才是

　　四海漫谈，一次次为彼此间是默契而激动，如同一个终日与自己影子交谈的人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他说：每次来我都习惯点一杯慕尼黑，然后一个人坐在角落，一个人，我以为会一直这样，却发现有人和我一样，来这里，只点慕尼黑。

　　他的神情仿佛在说：我注意你很久了。

　　很俗套的搭讪，却引起我的共鸣，大概我也是这样罢。

　　我和他从白天一直聊到黑夜，直到店员提醒说到点关门才离开。出门后彼此又交换了电话。

　　常联系，他开出一段路后又折回，不放心的重复一遍。

　　相遇很奇妙，习惯而已。如果我不喜欢慕尼黑，如果我没去那家咖啡店，如果我不是我，很多事都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