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人美》金钰秀

9、第 9 章

　　郭靖把汗血宝马赠给了黄容，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银钱买了一匹瘦马，她怕三头蛟侯通海随时赶到，当即上道向南，去北京和六位师父会合。她一路想着比武的事，有些难安，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不了了之，但对方失约在先，师父们也不会责怪她就是了。

　　这一日，郭靖行至荒郊野外，天色渐暗，便拾了些干柴，点了火折子，准备在此露宿。她害怕山间野兽，把马拴在树旁，自言自语道：“我再去寻些干柴，把火烧旺一点，便不惧毒虫野兽和夜晚的寒冷了。”郭靖行至一条溪边，正打算取些水 ，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忍不住吃了一惊，后退了一步，大声喝到：“谁？!”脚下传来一声闷哼，郭靖低头一看，一个衣冠散乱的男人倒在密丛里，腰腹有鲜血渗出，她“啊”地叫了一声，忙挪开踩住那人手背的脚。郭靖心里暗道：“对不住，只是这草长得太高了，我才没注意到你。”那男子衣摆断了一截，缠在伤处，他倒在草丛里，呼吸微弱。郭靖叹道：“若是把他丢在这里，恐怕被野兽拣了去。”她避开他的伤口，想把他负在背上，这时那男人突然醒过来，神志不清道：“药，药……”郭靖惊喜道：“你醒过来了!要？你要什么……”那人气急：“在我怀里!快……”郭靖往他怀里一探，摸出两个瓷瓶，里面装着丹药，又听那人道：“红色的……”郭靖不解：“你说得是红色的药还是红色的瓶子？”那人一怒，气力不支，昏了过去。郭靖担忧道：“喂!你快醒醒啊……”她只得将那人背到落脚的地方，重新缠了伤口敷上止血的药，撇嘴道：“不过是受了些外伤，要服什么丹药……”略一思索，还是给他服了点师父们留给她的解毒用的药。殊不知，这人正是被她的师父所伤，阴差阳错之下反救他一命。

　　待天亮，把他安置在一家客栈，留下了银子，请小二找人照顾他，便继续赶路。

　　一路无话，这一日到了中都北京。这是大金国的京城，当时天下第一形胜繁华之地，即便宋朝旧京汴梁、新都临安，也是有所不及。郭靖长于荒漠，哪里见过这般气象？只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眼珠履。真是花光满路，萧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所见之物，十件中倒有九件不知是甚么东西。

　　她不敢走进金碧辉煌的酒楼，拣了一间小小饭铺吃了饭，信步到长街闲逛。走了半日，忽听得前面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甚么。
　　郭靖挤进人群，看到中央有两个布衣男子，一老一少。那中年人两鬓霜白，脊背微驼，满面愁容。

　　年轻的男子五官分明，相貌堂堂，他抱拳朗声道：“在下和家父初到贵地，路上用尽了盘缠，故在此斗胆献丑，望各位父老乡亲捧个场。”

　　原来是个卖艺的青年。郭靖见他长枪使得虎虎生风，灵动敏捷，心道：“果然师父们说的不假，中土地灵人杰，有许多能人异士。”

　　郭靖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了，抬头望了望天色，只见铅云压顶，北风更劲。

　　忽然听得中年男子的哀叹声，他自言自语道：“转眼又要下一场大雪，那日也是这样的天色……念慈，我们走罢。”
　　这时，忽听得鸾铃响动，宝马香车缓缓驶过，数十名婢女拥着一个华服少女走来。

　　“怎么这么热闹？”婢女回道：“小姐，他们是卖艺的人。”杨康见穆念慈左侧地下插着一杆铁枪，右侧插着两枝镔铁短戟，微微一笑：“这位公子会武艺？”

　　穆念慈道：“在下不过耍枪弄棒，赚些盘缠罢了。”杨康见他器宇不凡，生了戏弄心思：“正巧近日我拜了个师父学武，不知和公子比如何，可否指教一二？”

　　穆念慈见她一身绫罗绸缎，不是什么官家小姐，便是家里有权有势的姑娘，不想旁生枝节：“在下不过山野莽夫，不敢唐突小姐。”

　　杨康衣袖轻抖，左手衣袖突从身后向穆念慈肩头拂去。穆念慈微微一惊，俯身前窜，避开了这一击。哪知这姑娘招数好快，右手衣袖已势挟劲风，迎面扑到。穆念慈左足一点，身子似箭离弦，倏地向后跃出，这一下变招救急，身手敏捷。杨康踏步进招，不待他双足落地，左脚飞出，径踢对方鼻梁。穆念慈只好出肘去挡她攻势。两人缠斗在一起，衣袖翻飞。

　　郭靖在一旁越看越奇，心想这两人年纪和我相若，竟然都练成了如此一身武艺，实在难得。

　　她正看得兴高采烈，忽见那姑娘长袖被青年一把抓住，嗤的一声，扯下了半截。

　　中年男子叫道：“小姐，我们得罪了。”又对穆念慈说：“还不快走!”

　　杨康脸色一沉，喝道：“可没分了胜败！”

　　她蓄了内力，右掌翻出，震得衣带飘飞，穆念慈不敢硬抗，避了这一击，却不料这一掌只是虚招，杨康袖中蓦然掷出一个银镖，刺入穆念慈左臂之中。

　　穆念慈吃痛，捂住手臂，向后跃了数尺。

　　那中年男子扶住了穆念慈，大怒道：“你这女子好生歹毒，为甚么要伤我儿？!”

　　“你们算是甚么东西？敢这么跟我们郡主说话!”那婢女道。
　　杨康也不理他，左足踏上马蹬，正要上马，却被拉住了手臂，含怒看去，是个穿着朴素的少女，正是郭靖。

　　郭靖道：“这位姑娘，欺人太甚了吧!”

　　杨康听到此言，挣脱了她的手，笑道：“你待如何？”

　　郭靖：“你该向这位公子赔礼才是。”

　　杨康：“我要是不答应呢？”

　　郭靖一噎，蓦然无语。

　　杨康语气冷了下来：“赔礼是不可能的了。你这么爱管闲事，若是打得过我，我倒是可以留下点药钱。”

　　杨康忽然攻了过来，郭靖反应敏捷，见招拆招，斗了几十个来回，两人竟势均力敌，相持不下。杨康忽施计谋，手臂一甩，锦裘猛地飞起，罩在郭靖头上，跟着双掌齐出，重重打在她的肋上。

　　郭靖中了两掌，胸口剧痛彻骨，当此危急之际，双脚鸳鸯连环，左起右落，左落右起，倏忽之间接连踢出了九腿。杨康中了两腿，勃然大怒，招式突然变为爪，直向她天灵盖击下，穆念慈叫道：“小心!”郭靖觉得这阴狠功夫颇为眼熟，若是被打中非死即伤，分神片刻却闪避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出招扣住杨康手腕，将郭靖护在身后。杨康身形一晃，用内力挣脱了右腕，又使双爪去攻，出招凌厉，只是那少年出掌更快，瞬息之间便变换了数招，掌来时如落英缤纷，四方八面都是掌影，五虚一实如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杨康与穆念慈、郭靖斗了许久，早已气力不支，何况这少年武功高她一截，才几个回合就落了下风，卖了个破绽，闪身后退，跃上马背，对婢女喊道：“走!”

　　郭靖向少年道谢。

　　他转过身笑盈盈地问她：“郭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郭靖听他声音，如金石相击，流声悦耳，惊喜道：“黄兄弟，你怎么来了!”

　　这时那中年男子突然喊到：“……念慈!”

　　穆念慈脸色苍白，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