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逢》闽生十八年

6、彩排

　　两人正儿八经地商讨了一下节目的顺序，最终决定以朗诵舞蹈和乐队演出结尾。
　　“好好干。”临睡前陈思沅说。对于她来说，酒吧，晚归，乐队，还有学艺术，已经足够拼贴出一个与她两个世界的女孩子形象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申请了单人寝，还会被塞过来一个小姑娘做室友，但或许是对那块青紫的愧疚还是什么其他的微妙不可描述的东西，让她默许了小姑娘的存在。
　　王舟止虽然不知道陈思沅心里的弯弯绕绕，但她也知道自己必须认真地对待自己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最低要求就是不允许出错，做得好过以前便是更好了。这文艺部的小姑娘本来就多，还有上面的师姐，她一个从分校区来的学摄影的怎么可能一来就服众，还是要拿出点真本事来的。
　　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不论是春夏秋冬，喜怒哀乐，它始终走着自己的路。
　　很快，迎新晚会前的一周就在耳边不停的质疑声和手上忙碌的工作中度过。陈思沅给了她不少帮助，不愧是大二就搞定副会长位置的人，能力实打实没得挑。
　　迎新晚会对于王舟止来说确实是个证明自己的好机会，即便她并不在乎这些在背后嚼舌的女人们，但总归是新官上任，把这头一件事情做好还是很必要的。
　　今年的迎新，天公不作美，这天早上淅沥沥的小雨就没有停过，在研究了天气预报后策划组只好征用了学校的大礼堂。
　　“学姐，你会紧张么？”王舟止在后台调着琴。起先审节目她都没让乐队过来，这最后一次彩排实在是不能不到了。
　　“习惯了。”陈思沅穿了一身雪纺蓝纱的礼服裙子，看做工应该是自己带来的，比租的那种用料针脚要好得多。高跟鞋应该是被挡在了拖地长裙之下，不然她不会无端比王舟止还高了些。
　　祝小檀背着琴过来，听着前面的诗朗诵，皱了皱眉头，对着王舟止，“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这高等学府还搞这玩意儿。”
　　“人家是专业的。”王舟止压着嗓子一拐十八个弯，顺手给她把琴架子打开了，虽然尊重这门艺术，但这几位一听就是没好好彩排，就目前的水平她还是实在欣赏不来。
　　“两把，要那个架子。”祝小檀一边打开琴箱一边抬手一指。“他在外头停车，等会就过来。”她说。
　　“啊，好。”王舟止应了句，然后稍微斜了斜手，给陈思沅介绍祝小檀，“我小姑姑，祝小檀，你叫她名字就好。”
　　祝小檀对王舟止介绍人这个行为表示了足够的吃惊和尊重，公主切的侧边头发都快被甩飞了，她看了一眼王舟止，顿了顿，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回头跟陈思沅对视了一下点了个头，就权当做是打过招呼了。
　　陈思沅呆滞地点了点头，这样的年龄辈分，明明两人看着是差不多的年纪，这样的介绍还是真的足够奇怪了。
　　“你那个小学姐？”祝小檀趴到了王舟止耳边问。
　　王舟止点了点头去迎程戟。
　　程戟本身块头就大，这又挂了一身的东西，从祝小檀的琴到他自己的鼓，在黑暗中的后台也格外显眼。
　　“这么认真啊哥哥。”王舟止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帮着他安好。
　　“那必须的，侄女叫哪能不认真。”程戟笑的欠揍。
　　于是他就挨了齐鸣一下。齐鸣从台下上来，调度交给了被请来坐镇的李彦奇，他上来调琴。刚上来就听见程戟老不正经。
　　背景音已经从他们理解不了的诗朗诵换成了歌曲，是舞蹈社出的群舞。技术含量反正比一群人在台上跑来跑去摆造型好得多，基本上可以参与小学组的舞蹈比赛了。
　　陈思沅忽然觉得气氛奇怪了起来，后台好像都是一对一对的，自己突然多余了起来，便拎着裙角哒哒哒哒哒地下台找李彦奇去了。
　　舞蹈的ending pose结束，花枝招展的舞蹈演员鱼贯而出，几个场务过来帮着把王舟止一行人的东西搬上了台。
　　台下是空的，除了一行工作人员和零星的几个过来蹭空调的行人外是一片空着的红色座位。
　　最先响起的是程戟的鼓，然后是王舟止的贝斯，再然后是吉他。在一个鼓花过后，合成器带着重重的混响加了进来，是长长的逐层推起情绪的前奏。
　　足够足够长的build up后，齐鸣开嗓。
　　“我站在无人旷野/等待明星出现”
　　王舟止用着黑嗓唱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如同她的贝斯，铺在最下面，沉稳让人不可忽视。
　　不愧是演出赚钱的乐队，陈思沅想。这个品质比她想象得好太多了，就是音响的音质实在是有些拖他们后腿，好在这音乐也并不需要让人听清他唱的每一个字，他们往台上一站，乐器的声音一响，就足够点起台下人心里的火。
　　她开始期待起晚上的正式演出。
　　在李彦奇把陈思沅拐走去给大家准备中午饭的时候，王舟止跟负责灯光的同学校对了一下灯光。
　　明亮的大礼堂说到底还是适合诗朗诵这样的节目。
　　“开始时把灯光直接全关剩追光依次亮起可以吗？”王舟止跟负责的同学商量着。毕竟会有领导来，还是要给予老头子们足够的尊重。
　　“你来我看看。”负责调度的礼堂负责老师从后台的总控间出来。
　　“是您啊。”王舟止没想到这么大一个学校，居然就这么一个人管这些事，分部是他，本部还是。她上了手，把舞台前面右侧的追光慢慢推亮。“然后这时我会开始弹。”她回头跟老师说。
　　“后面是鼓，吉他。”王舟止一边说一边简单比划着。“等合成器进的时候，追光直接推到最亮就行了。”
　　“哪儿进？”张老师惜字如金似的。
　　“……这我怎么说？噔哒噔噔噔？”王舟止一时无语，“要不我回头看一眼？”
　　虽然十分的不正式，但也算是把这个事儿定了，就简单一些好记，别记错了麻烦就大了，反正要求不高，其他的就自由发挥吧。
　　下午又排练了一遍，转眼便是晚上。
　　王舟止他们几人其实都不用怎么化妆，着装也没什么要求，稍微配套些也就是了。
　　小臂上的青紫已经消得只剩一点点淡淡的印记了，彩蓝色的落肩五分袖搭上白色高腰短裤，布制的淡紫色腰带搭在腿上，胸前是他们的logo，一个头戴斗笠在檐上微侧头的刺客，背景是一轮巨大圆月。
　　齐鸣则是男友款白色同款短袖，半腿的裤子倒像是邻家男孩。
　　祝小檀和程戟则是一套的格子露肩长裙和同色系衬衫。
　　几人偷偷摸摸寻了个地方坐下看节目，没多久功夫祝小檀就被要了好几次的联系方式，程戟敲着椅子的扶手一脸佯怒。
　　“你说怎么没人要我的哎？”王舟止摸出个小镜子照着，“咦，眉毛没画好。”她把镜子递给齐鸣，从祝小檀的包里摸出一只眉笔来。
　　“因为你坐在我旁边。”齐鸣自动自觉地给她把镜子举好，还顺手给捋了下头发。
　　说话间，灯光暗下，陈思沅拎着裙角上了台，其余几位有一个也是学生会的一个副会长，负责一些常规活动的，王舟止跟他不太熟，不过点头之交。
　　主持人这个事儿，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内行或许纠她咬字发音停顿，王舟止光看陈思沅手卡都不看一眼就觉得真是格外厉害了。
　　这么多老头子呢，难为她记得住。
　　对于王舟止来说，这里面的节目也就是柳明玉的魔术还有点意思，清清秀秀带着书生气的一个学长，长得不算大众，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却也是实在想不出个时间地点来。
　　不感兴趣的节目时间过得很快，虽说是审节目时王舟止也参与了，但也只能就节目论节目，就算是不太感兴趣也没有办法，这种晚会，大家都懂，归根到底是要有些镇场子的节目在。
　　而且大多数时候能排得出来的节目也就这些，即便是要比一般学校精致很多，但终究是脱不了校园晚会的外衣。
　　祝小檀的吐槽针针见血，华音的学生，平时音乐节晚会什么的见得多了，在一边跟程戟嘀嘀咕咕然后笑成一团。
　　“大家不容易啊。”王舟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