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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52赫兹鲸鱼 ...

  •   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黑暗的房间,变得清晰起来,家具陈列在各自的领域里,一切整齐得不像话、干净得不像话。房间里回荡着拖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阮信周拆开面包的包装纸,坐在只有一杯牛奶和面包的餐桌前。厨房窗户刚好将外面的好景色框了起来,明明是秋天,屋空荡的内却像冬天一样冷清。
      要去到新学校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商业街,落川作为中心城市,尤其是是商业区非常的热闹,但阮信周不是很喜欢这种环境。从小阮信周跟随着父母工作的调动辗转了好多次,阮信周已经厌倦了去适应新的环境,所以她学会了孤独。很多时候阮信周又会很庆幸搬家,因为这样她不堪的过去谁也不会发现了。
      嘈杂的声音将阮信周的耳膜刺得生疼,重重的拍打自己的耳朵想要缓解这种感觉,但是没有用,心里也变得焦灼起来,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带着沉重的呼吸来到了学校,阮信周上学上得比较早,比同年得早一年上学。阮信周在新生班级分配公告栏找到了自己名字,高一三班,顺着路标找教室,三五成群的年轻人穿着校服有说有笑的从身边走过,他们的谈笑声使得阮信周的耳朵刺痛了一下,阮信周很烦躁的揉了揉耳朵,加紧了步伐。看到教室门框上的班级标识,她没有走前门而是选择了后门进去,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阮信周曾经想过融入这个嘈杂的社会,但是每当自己要靠近时耳朵被刺得生疼,呼吸变得急促。这个世界对于阮信周来说依旧是恐惧的,她只想逃避。巨大的压迫感笼罩着她,每一呼每一吸都被放大,甚至有点反胃——抑郁症又发了。颤抖着手从包里掏出白色的药瓶,似乎力气在跑的那一会儿就用完了,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开瓶盖,倒出几粒,就赶紧塞到嘴里,吞下。等到呼吸平复,阮信周才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轻微的。
      在阮信周努力平复自己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以看怪人的眼光看着她、嘀咕她,或许是早已习惯了,阮信周听不到身边的任何具体的语言,只能听到嘈杂声。阮信周也无暇顾及身边的一切,在平复过来后沉沉的趴到桌上睡去,也许睡着了就是最好的缓和方式吧。
      由于是新学期的缘故,老师并没有给相互认识的环节更多的时间,新的学年还有很多的教学任务需要讲解与完成。或许是大家都感觉到阮信周是一个奇怪的人,没有人想理会这个发疯的人。阮信周很庆幸在新的环境里被排开了,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去想该怎么适应这个她不想适应的环境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耗掉,夕阳映的天通红,等周围的人都走完了阮信周才关上手中的书本,缓缓的起身将椅子轻轻推进课桌,背起书包缓缓走出教室。这个时候的校园人已经很少了,留下的只有卫生值日的学生,阮信周舒了一口气。
      在阮信周遇到陈程的那一刻是惊讶的,陈程也没想到这个女孩子这个难等。
      “怎么才出来,放学都好久了!”陈程开玩笑似的问道。
      “看了会儿书,忘了时间。”阮信周尽量掩饰着自己,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病,特别是眼前这个对着自己笑得男孩,她害怕终有一天会伤害到这个男孩。
      “你肯定不熟悉这里,周末我带你转转?”陈程突然加快步伐走到阮信周前面一个转身,灵活的动作差点将阮信周吓到摔倒。
      “啊....啊....”阮信周看着突然蹦到面前的男孩淡淡的回了一个好。
      一路上只是陈程一个人在说,讲述着新学期第一天发生的事情,还告诉阮信周哪个老师比较变态,阮信周第一次认真去听这些,好像不是很讨厌这些无聊得不能再无聊得话题。阮信周突然向尝试去融入这个新的集体了,从陈程口里听感觉很有趣的样子,阮信周突然打断陈程问道,“你有朋友吗?”陈程似乎被这个突然的问题问懵了,也是第一次听人问这种无厘头的问题,“有啊!多着呢!”
      “我从来没有交过朋友,我家里老是这样搬来搬去,也没有交过朋友。我是个很奇怪的人,我很讨厌那种嘈杂的地方,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朋友吧。”阮信周低着头自顾自的说着,她曾经在和同学一起玩时突然发病,自此再也没有人愿意同她亲近,因为谁都不想去承担这个责任,“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阮信周这句话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口。阮信周低着头,耳朵根子烫得发红,看似是一句很简单的话,阮信周知道她是才求陈程,她想接近这个男孩,虽然她学会了孤独,但是她很讨厌孤独。
      陈程突然笑了起来,轻轻拍了下面前只到个子自己胸前的女孩,“好啊!”
      听到答复,阮信周胸口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了,缓缓抬头,对着这个男孩回以微笑,她从来都不会轻易对人笑。
      很快就到家,陈程告诉阮信周明早一起上学就回了自己的家。阮信周看着对面的门缓缓关上,回到冰冷的新家里,脸上变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打开门,和早上 出门时没什么不同,只是玄关处多了一双男士皮鞋和女士皮鞋,他们回来了呀,阮信周默默想着。阮信周正准备拉开房门,女人的声音将她的动作止住,“信周,周末约了医生!”声音很急的样子,阮信周敷衍的回答了一声,就进了房间。
      阮信周很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反胃,诊疗室的空间让她恐惧,阮信周决定逃跑。

      周末阮信周起得很早,趁着母亲还未发觉溜出了门。这会儿很多商铺没有开始营业,阮信周也不想去商业街,那里肯定很吵。阮信周朝着和商业街相反的方向走,没走一会儿有一个丁字路口,一旁的指示牌上告诉这行人这里是银杏街。阮信周发现一家刚刚开门的咖啡屋,阮信周一点也不喜欢咖啡,又苦又涩,但在别人店里也没有办法,硬着头点了一杯还算不苦的拿铁,还央求店员不要做的那么苦。老板是一名年轻的女孩,第一次见这么点单,打量了下阮信周,笑了笑,原来是个小女孩,“小妹妹,不喜欢就不要逞强。”
      “啊?”阮信周懵了,“不是,我就是在这等人实在找不到地方了。”
      “给你换一杯焦糖玛奇朵吧。”阮信周有点慌了,第一次来咖啡馆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店员继续说道:“这个一点也不苦,价钱是一样的。”说罢转头就去做咖啡了。阮信周作罢找到靠里边不容易被外面看到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程的电话。
      “喂,你可以来银杏路的咖啡馆吗?好像叫Smeraldo,我在这里等你。”阮信小心翼翼的说到,很怕自己的请求被拒绝,毕竟是自己提早了时间还换了约定碰头的地方。
      “不是说10点吗?这才9点?”陈程那边似乎是在吃早饭。
      “哦,那、那没事,”一向谨慎惯了的阮信周装作自己很无所谓的样子,宁可要自己吃亏也不愿去做让他人不愿意的事。
      “不是,我也是刚起来,在吃早饭。既然你已经出门了,我这会儿正要来给我姐送早饭。”陈程很随意的回答到,阮信周听着陈程并没有任何的不情愿便松了一口气。
      电话结束,调成静音,这时咖啡也送了上来,“给你加了很多牛奶,一点也不苦呦!”店员姐姐很温柔的对阮信周说完便去忙了。阮信周谨慎的尝了一口,味蕾被玛奇朵的甜充满,没有被骗,这个还挺好喝的。
      在阮信周喝咖啡的功夫,陈程也到了。阮信周看到陈程赶紧起身示意自己在里面,陈程看了一眼她示意她等一下,便将手中的保温袋交给了刚才的姐姐,他们似乎很亲近的样子,阮信周就像被抢了糖吃的孩子似的看着陈程和温柔的姐姐。
      “给我来杯玛奇朵,渴死我了。”陈程不客气的说道。
      “那你这么急是要干什么呀!去见女朋友啊?”店员姐姐调侃道。
      “陈思淇,你每天这样调侃我有意思吗?”陈程有些恼羞成怒。
      “我是你姐,关心你一下不可以啊!”原来是他的姐姐啊。
      陈程没有理陈思淇径直走向阮信周,在阮信周对面坐下,“待会我们去游乐场吧!”
      “啊?”阮信周有点懵。
      “去玩啊,说好带你去转的。”
      “嗯......”阮信周便低头喝面前的玛奇朵,试图掩饰眼前尴尬的氛围。

      陈思淇看着角落里的弟弟和小女孩,宠溺的笑了笑,自己的弟弟还没有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难怪早上就起了大早,一直看着手机,原来是这个女孩啊。
      “阿程,带你的小朋友去玩吧!”陈思淇将一杯盒装牛奶扔给陈程,“奶泡没了,刚刚做了一杯给了这个小姑娘,这个你就将就喝吧!”说罢转身准备回柜台,突然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游乐场的门票,“对了,这是你要的票,你又欠我一次哦!”
      自幼这两姐弟就喜欢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总是相互护着却又相互嫌弃,这或许就是天底下所有兄弟姐妹的相处方式吧。
      此时的陈程真想杀了陈思淇,耳朵都红了,恼怒拿起桌上游乐场的门票,拉起看着眼前情况发懵的阮信周往外走。陈思淇看着走远弟弟的背影,摇了摇头笑了笑,怎么可能刚刚看门就缺奶泡呢,陈思淇不过是想让弟弟带着他的小朋友去玩培养感情。
      阮信周早已忘记了去医院的事情,包里的手机不知震动了多久。在游乐场阮信周将一切都抛掷脑后,阮信周拉着陈程去坐跳楼机,当到达顶端往下猛降的时候,阮信周对着天空大声喊叫出来,这一刻的阮信周仿佛得到了释放。陈程看着身边的女孩,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孩心里藏着悲痛,他想拉她一把,因为他喜欢她笑的样子。
      在游乐场玩了一天,几乎将所有的设施都玩到了,阮信周第一次这么开心,怪说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到这来,或许是因为这里是能找回理想中的自己的最佳地点吧。
      已经傍晚,路上的行人变得稀少起来,到了晚饭的点了,街边餐馆里面挤满了人,喝酒、吃肉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一天下来的劳累似乎在美食面前变得不起眼。卖宠物鱼店的老板给畅游在鱼缸里的小鱼们撒下饲料,原本散游的鱼儿们朝着饲料飞快聚集,撒下去的饲料被红色包围,只有一条通体白色的小鱼慢慢的游过去,吃着散落出来的饲料。
      “你知道52赫兹鲸鱼吗?”阮信周看着那条通体白色的小鱼说道。
      “没有耶,那是什么?”陈程隔着浴缸的玻璃逗弄着旁边浴缸里的鱼。
      “早年在美国海域,勘测人员发现一头鲸鱼,它不像一般鲸鱼一样用12至25赫兹的频率交流,所以给它取名为52赫兹鲸鱼。”
      “那它挺特别的啊!肯定很受欢迎吧!”
      “正是因为它的交流频率和其他鲸都不一样,所以它很孤独,就像这条白色的小鱼一样,无法融入集体。”
      老板见这两人看了半天也没有说买的意图,很是不耐烦正准备将两人赶走,陈程朝阮信周笑了笑对着老板说道,“这条白色的小鱼我要了,再拿一个浴缸和两包饲料。”
      老板脸色顿时变好了,“好咧,帅哥真有眼光,这鱼虽品种和其它一样,但是颜色相当漂亮。”
      阮信周没想到陈程会买下这条鱼,“老板,这种白色的只有这一条了么?”
      “对呀。”老板边说边打包刚才陈程购买的东西,“这种通体白色的可难得了,进货的时候就这一条被我赶上了。”
      也不知道老板说的是真是假,或许这只是从商人的经商策略吧!在阮信周的眼里,只是觉得它就像52赫兹鲸鱼一样可怜,也像自己,永远都是一个人,无法融入集体。
      “就叫它52吧!”陈程对阮信周道。
      “那样好孤独啊!”阮信周看着在小小鱼缸里游着的鱼。
      “其实,特别没有什么不好,就像那头鲸鱼一样,虽然它因为自己的特殊融入不进去群体,但是它的特别却被勘测员发现了,并且只有它拥有属于自己特殊的名字。”陈程将浴缸举过头顶,夕阳透过浴缸显得鱼更美了,“你看它,不是被我们看见了吗!其实我们人也一样。”
      “嗯。”阮信周想是否该改变自己的想法了,是不是该尝试走出自己的小圈子了。

      电梯里屏幕数字从一变到二再到三、四,阮信周越来越紧张,不知道回去之后会发生什么,父母肯定会拿自己的病来说她。数字在到十的那一刻电梯门打开了,陈程将52递给阮信周说送给她,“这个送你,要好好养它。”
      “嗯。”阮信周刚接过鱼缸,面前两家的门突然同时打开,或许是听到了电梯的铃声吧。
      “回了就好,回了就好!”陈程的母亲很担忧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拉过陈程,“你这死孩子,带着信周去玩跟家长也不打个招呼,还是你姐告诉我们的,她爸妈找了她一天。”
      “啊?”陈程似乎有点懵了,看着阮信周,她的母亲好像哭了,父亲站在后面不知所措。
      “死孩子,你早上走也跟我们说一声啊!”阮信周母亲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脸上布满了泪水“你有没有不舒服,呼吸不过来,紧张或者焦虑感!啊!”阮信周摇摇头,很惊讶自己的父母没有为此生气。
      “周慧啊,既然孩子回了,回家给她做点爱吃的,没事了啊!”陈程的母亲对阮信周的母亲说到。
      “好。”周慧擦干眼泪, “谢谢啊,走吧我们回家!”
      两家人散去,软信周看到餐桌上摆好了饭菜,周慧赶紧叫道自己老公,“阮瑜铭,赶紧去把饭菜热热。”
      “哦,好。”阮瑜铭赶紧把围裙穿上,“信周,马上就好。”说罢对阮信周笑道,“那条小鱼挺好看的。”
      “是啊,白色的挺漂亮的,你就放到你房里吧,还能给你做个伴。”母亲说道。
      阮信周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有点不适应,只是点头,便将鱼缸放到房间的书桌前。
      “信周啊,今天我去医生那了,我不会再强迫你去看医生了,但是医生说了药还是要按时吃。”周慧将药递给阮信周,“如果你想去了,我们再去,而且....”说着说着,周慧的眼泪直往眼眶外面跑,“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跟我和你爸说,好吗”
      阮信周看着苍老了许多的母亲,伸手将母亲的眼泪擦去,“嗯。”
      “以前我们只知道工作,对于你所经历的事情没有上心,是我们不对,我们现在工作不会再那么忙了。”
      “妈,今天我和陈程去游乐场玩了,下次我们一起吧!”阮信周突然说到,周慧被女儿的举动弄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周慧看着女儿,想到在阮信周读初中的时候,原本就沉闷的孩子变得更沉闷,当初以为只是些小问题和阮瑜铭都没有注意,只是忙于工作,无暇顾及。直到一次阮信周在放学的路上直接跳了河,好在河水不是很急,有好心人将阮信周救了上来送去了医院,才捡回了一条命。
      周慧很后悔自己总是把工作看得很重,导致自己女儿没有得到心理健康上面的治疗。周慧曾经试图问过阮信周在学校里遇到了什么事情,但阮信周对于这很抗拒,周慧只能作罢。这才和阮瑜铭商量搬家,调动工作到这里。落川这个中心城市无论从医疗、教育还是经济发展来看都适合人居住,或许在这里自己女儿能得到更好的心理治疗。
      “好,你想什么时候去我们就去,不过下次有什么事一定跟我们说好吗?”
      “嗯”阮信周点点头。
      “吃饭啦!”阮瑜城铭在外面喊这母女俩去吃饭。
      “走吧,去吃饭吧!”周慧擦干眼泪,牵起阮信周的手。

      任何事情都有双面性,就像52赫兹鲸鱼一样,对于人类来说它是特别的,但是对于它自己来说,确是无奈的。阮信周突然看到茫茫大海上一头鲸鱼不断翻滚着,发出尖细的叫声,好像在呼唤着谁,又好像是在诉说着它自己的故事。随着它的翻滚,海水形成巨大的海浪,但就算动静再大,依旧没有任何回应,蓝天回荡着它寂寞的声音,它叫一声,就会有相同的回音,这或许是大自然同情吧。它真的好孤单,但它好像对于此很开心的样子,因为这是它唯一能等到回应的地方了。阮信周看着它,心被扎得生疼,脸庞早已被泪水浸湿,她试图去回应那头鲸鱼,开口的那一刻,一束刺眼的光从鲸鱼的方向照射过来,阮信周闭上眼试图躲避,但一闭眼再睁开,周围景象变了,从窗户缝隙招进来的阳光,透过鱼缸,好刺眼。
      阮信周揉了揉眼睛,52在鱼缸里游来游去,原来是梦啊!她起身走到鱼缸跟前,轻轻敲打了下,52很快就游过来,鼓着泡泡仿佛仿佛是在阮信周问好,阮信周笑了笑打开饲料包开始喂食,“52,早上好。”
      早饭时母亲将水和药递给阮信周,“包里还有药吗?”阮信周摇摇头,将包里的空瓶子递给母亲。
      “这个是一周的量,上面都写早中晚,你先将今早的喝了。”周慧看着女儿把药喝掉,便将盒子放到了书包里,“放到这个小层里面了,吃饭吧!”
      “嗯”,阮信周点点头,低头喝着热腾腾的粥,好甜,“你放了糖吗?”
      “这是你爸早上熬的,知道你喜欢吃甜的,就放了蜂糖。”
      “好吃。”阮信周笑着看着周慧,这是周慧这么久以来看到自己的女儿笑了,上次看到女儿这么笑还是她四五岁的时候,一晃就长这么大了,真好。
      “还有,好吃多吃点,能吃就好!”周慧看到女儿在对自己慢慢打开心,一时有点慌乱,她想做个称职的母亲,不想女儿再受苦了。“你爸单位早上有急事,下班回来给你烧鸡吃,那可是你爸爸的拿手菜,你小时候可喜欢吃呢?”
      软信周看着母亲慌乱的动作,她发现,母亲在试着靠近她。曾经听说过一句话,父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真心对你好的人了,以前的阮信周不信这句话,现在的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相信了。
      阮信周像往常一样和陈程来到学校,一切发生变化也是从这天开始的。两个漂亮的女孩走近阮信周,说要和她交朋友。
      “我叫顾知知!”女孩虽然和阮信周一样穿着校服,但是她真的好好看,原来她就是男孩口中说的那个顾知知啊!
      “我是余清欢,我们俩是同班的哟!”后面的女孩笑着对阮信周说到,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语气温柔到极致。
      “你们?”阮信周有些许的莫名其妙,从来没有人会主动靠近她,想和她做朋友。
      “我是隔壁班的,和陈程一个班,我们都是从本部初中升上来的。听陈程说他家隔壁新搬了个很内向的小妹妹,陈程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今后我们就一起玩啦!”顾知知像个大姐姐一样说道。
      阮信周对于此时的情况,没有任何感动或者开心,而是感觉到一种恐惧。顾知知好像在对阮信周宣示着主权,阮信周只能点点头,想快点结束此时的情境。
      “对了,你还没有选好社团吧,这是我们画社的招新宣传单,因为我们是初中部和高中部一起招新,但是很多人因为学业不愿意加社团,特别是高年级的,你要不要加入呀!”顾知知将宣传单放到阮信周的桌上,“之前学校整理新生档案我去帮忙的时候看过你的资料,你有6年的素描功底对吧!”
      阮信周点点头,顾知知继续说道,“因为我们学校和其他学校不一样,社团活动也是作为学生综合评定中的一项,你看要不要加入我们?”
      顾知知说完就走了,阮信周很想加入,但很害怕要去和别人接触。她在填写入学资料的时候,在理想的大学和专业的时候填写了S大的土木工程系。入画社对于她来说是提升自己绘画再好不过的机会的了,她来到这里想让一切重新开始,所以她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就是S大的土木工程系。但是一切来得太突然,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看着顾知知的背影,钟表秒钟走动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变得刺耳,耳朵里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然后世界仿佛仿佛静止一般,在这突兀的静默中,阮信周顿悟到这个世界似乎是美好的,但仿佛仿佛一切都是谎言。阮信周想到那天陈程将52递给她时的笑脸,真的要陷进去了,陈程的到来使得阮信周身边的一切变得不一样,就算所有瞬间皆为谎言。
      现在眼前的一切是否可以接受,是否可以不再受到伤害。
      但是到底,为什么?在最幸福的瞬间,突然感到恐惧。
      “信周,你没事吧!上课了!”余清欢看着阮信周眼睛透出恐惧、呼吸加速,她记得那天开学,阮信周也是这样,然后看着她塞了好多白色药丸到自己的嘴里,然后沉沉的睡去,那天的余清欢确实害怕了,因为这个女孩好奇怪,她害怕自己沾上不可推卸的责任。但现在她看着这个女孩,好像有很多心事压在心里,她看起来好孤独。对于突如其来的友好可能有些不适应吧,这是余清欢第一次近距离看阮信周,很可爱的女孩子,但她身边却好冷,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她好想给阮信周温暖,但有点不知所措。
      阮信周是被余清欢的声音给拉来的,“没事!”阮信周对着余清欢笑了笑,刚刚差点又发作了,“你先回座位上去吧,老师也快来了。”
      “好,那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余清欢有点不放心阮信周,但上课的铃声不得不让她返回自己的位置。

      窗外成群的麻雀伴随着清脆的铃声飞过,阮信周闭上双眼,她的冰冷的心似乎有点暖了,但一想到顾知知,不由自主的变得恐惧起来。脑海里不断闪过在以前初中时候的片段,那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什么也没有做,突然遭受到全世界的抛弃,被关厕所、被泼水、被冤枉.......
      头要炸掉了,她不想再遭受这些,她不想失去现在的幸福瞬间,她害怕自己失去被爱的资格。阮信周想过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是否所有的过错和失误都可以被挽回,包括自己的经历。但是她又该回到哪里才能扭转这一切,是否这样就能够变得幸福?她真的很想抹去那些记忆,以为那些记忆在脑海里太深刻了,她忘不掉。
      突然,阮信周突然有点昏,“轰”的一声倒在地上。老师见状扔下手中的书,赶紧背起阮信周往医务室的方向跑去。在完全陷入沉睡前,阮信周听到余清欢在喊她,她想回应但嘴唇好重,眼皮也好重,然后完全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已是2个小时之后的事情。阮信周睁开眼睛,微弱的风吹动着医务室的窗帘。
      “你醒啦!”余清欢见阮信周醒了,赶紧拿水给她喝,“校医说你没事,就是太紧张了!”
      “你跟我做朋友不会害怕吗?”阮信周说道,“我就是因为这个病......”
      “为什么要害怕!”余清欢打断阮信周,“没有人是完美的,你没必要因为自己这个病就将自己排开。你不主动去接受这个世界,世界也会远离你。”
      “谢谢你!”阮信周对着余清欢笑道。
      “你看嘛!笑起来还是蛮好看的嘛!”余清欢说道。“刚开学的时候,那天我看到你突然变得很奇怪,然后......就那样之后,其实我当时确实害怕了。我想了很多,直到今天顾知知说到你,要来见一下你,近距离这么看,我能感觉到你很需要有人陪,你很孤单,你需要温暖。”余清欢低头摆弄着床单,“所以你看,你远观一个人,你无法去衡量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像今天的我一样,我很想和你做朋友。”
      阮信周对余清欢的话有些吃惊,她看着余清欢清澈的眼睛,这个女孩她可以信任,缓缓张开嘴,“好!”阮信周拉了拉身上的毛毯,低头说道,“其实我的病,是抑郁症。我很努力的想要克服,但是总是会像今天这样,脑海里出现我不想想起的画面,我特别想要抹去。当我试图与之对抗的时候,往往会适得其反,然后呼吸急促,再然后昏倒。我不知道我的病这一年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也不想去想。”
      阮信周停顿了一会儿,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不想去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使我感到恶心想吐,医院像牢笼一样,捆着肌肤的每一寸,好冷。”阮信周没想到会对刚刚认识的余清欢就讲这些,但心里就是想去告诉她,“那天我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冰冷的河水拍打着我的脸,然后慢慢失去意识,再醒来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然后就是那些让人恶心讨厌的反应,我不得不接受心理治疗。但我什么都没说,我不想说,不想去回忆,就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吧!”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等你什么时候能接受了,再说吧!”余清欢拉起阮信周的手,“你的手好凉,帮你搓一下。”
      阮信周看着余清欢,发丝被微风吹动,她真的好干净,“我不想给你添任何麻烦,我的不变因素太多了,我不知道我哪天会再次选择死亡......”
      “打住!”余清欢赶紧打住阮信周,“不会的,你看你现在不就是在慢慢接受我吗?构成这个世界最基本的就是爱,你要相信爱是美好的。你已经踏出第一步了,试着去接受这个世界,去靠近这个世界,一切都会变好的!”
      阮信周看着余清欢,此时这个瞬间,她感到了莫大的幸福与感动。对于顾知知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但对于余清欢她愿意在向这个世界踏出第二步。
      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阮信周以前从来不理解晚八点档里面的男女互相诉请告诉对方“我爱你”的这句话,现在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理解。当愿意为一个人或事物踏出第一步,然后第二步,最后靠近,只为那一个抛开畏惧,这或许就是爱吧!

      梦里,阮信周再次来到了那片海域,那头鲸鱼依旧在吟唱,不同是它身边渐渐有了几头鲸鱼与它一起卷起层层的海浪,一起吟唱着属于它们的歌谣。
      52赫兹鲸鱼,终于,我们不再是孤独的个体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52赫兹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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