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妖界扫大街》于台

9、第 9 章

　　常羽慢条斯理地从林子中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嘿嘿，常先生，现在我该说好巧还是好不巧呢？我在这等你呢！”芮筠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汗水，阴阳怪气道。

　　常羽脸上有一瞬间错愕，又很快掩饰过去，抬手从身后分出一绺发丝拨到身前，用食指慢慢绕着。

　　“呦呦呦，又要开始拔毛了？人家好怕怕哦~”芮筠现在硬气得很，拄着扫帚冲常羽做鬼脸，忽而摆出十分苦恼状，天真烂漫地问道：“常羽哥哥~你是不是天天背着我们用生姜防脱洗发水呀？哪个牌子的呀？人家也好像拥有哎~哎呀！哥哥你可要小心，万一哪天用错了，把脱发水倒在头上……噗嗤——长尾鸡不就成秃屁股鸡了吗？呸呸，你瞧我这破嘴，哥哥明明是凤凰嘛！嘻嘻嘻——”

　　常羽脸色阴郁，食指紧紧缠着那一绺头发，指尖被勒得要滴血似的。

　　之前被气墙撞晕的链子镖们又缓缓蠕动起来，一副要苏醒的样子。芮筠眼都不抬，补了一扫帚，这堆链子镖又昏过去。芮筠瞅瞅这堆链子镖，又瞅瞅常羽的头发，嘿嘿一笑，捏个生火诀扔进链子镖堆。没烧起来，估计还没拔下来的鸡毛也烧不起来，芮筠耸耸肩，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怎么样啊？你那头发还拔不拔？我继续等你？”芮筠说是这么说，但话没说完就单手提着扫帚冲了过去。

　　常羽瞪大眼睛，作势要扯头发。芮筠带着杀气举起扫帚，突然动作僵硬在常羽一丈开外。

　　常羽：？？？

　　芮筠转手收了扫帚，噔噔噔地退回河边。

　　常羽攥着那一小撮头发愣在原地，扯也不是，松也不对。

　　芮筠理理衣服，结结巴巴道：“你……你那边位置太小，又是树又是草的，施展不开，我这河边宽敞，也不用担心伤到小树小草的。”我以为妖界法则松动了才杀过去，谁知道只在河边松啊？太坑仙了吧？

　　常羽：也不知道之前是谁专把链子镖顶进树里的……

　　“咳咳，你——过来呀！”芮筠为了缓解尴尬，大喊一声，单手拄扫帚对着常羽勾手指。

　　常羽：……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反常，但不过去肯定是对的。之前被芮筠拍进树林里的链子镖们又爬回常羽脚边，轻轻蹭着常羽的木屐。常羽顺了顺头发，将脚边的链子镖握在手里，侧头微微一笑：“我觉得在我这打更有意境。”

　　芮筠：……你怎么比我还能睁眼说瞎话？

　　“你，你要的意境就是将痛苦建立在小树小草上吗？”

　　“是又如何？”

　　……

　　芮筠在河边跳脚，常羽在树边顺头发，两人各说各的，谁也不过去，就这么干杵。

　　一道黄色流光从林间窜出，背对常羽，停在芮筠身前。

　　“你胆子不小，敢对我庆忌的顾客动手。”黄衣黄帽的庆忌低头吼道。

　　常羽一惊，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复而面露喜色，泪水都快溢出眼眶，握住链子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多谢庆忌大人为小的做主！”常羽深深弯腰一拱手。听声音都激动的要哭了。

　　芮筠：“噗嗤——”

　　0917：……

　　常羽欢天喜地地向背对他的0917走来。

　　“混账，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称呼我的名号？”0917压低嗓音继续吼。

　　常羽僵硬在抬脚的姿势，错愕望向芮筠

　　芮筠悄悄对0917比划大拇指。0917看也没看，挑挑下巴示意芮筠看她身后。

　　几条湿漉漉的链子镖正悬浮在她脑袋后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轻轻晃着铁镖似乎在等他主人下令。

　　芮筠惊得后撤一步，抱住脑袋，刚才一心想把常羽骗过来，根本没有注意身后。结果常羽这孙玩阴的？！

　　芮筠立刻挥起扫帚将这一撮链子镖再度拍晕，一脚踩在上面，梗着脖子对常羽道：“你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庆忌大人哪里会记得你这种小角色，哼，自作多情。”

　　常羽脸色很难看，不说能开个大染坊，画条彩虹还是绰绰有余的。

　　“还不滚？等我请你？”0917继续装腔作势。芮筠配合地冲常羽摆摆手，如同赶小狗一般。
　　常羽咬着嘴唇，面色比初见时还要白上几分，一挥袖子，所有链子镖都化为齑粉。拳头被攥紧又松开，常羽步伐踉跄，深一脚浅一脚地退回林子。

　　确认常羽确实走远了之后，芮筠和0917 齐齐松一口气。

　　“王锦姐那怎么说？”芮筠收起扫帚问道。

　　“她宝宝刚露个头，还想让我们先回她那儿，过几天她再带我们去牛首山，我给婉拒了。”0917换上黛蓝衣衫，应该是王锦姐也觉得原来的配色着实辣眼，所以给了新的。

　　“没了？”芮筠纳闷，怎么着这点话也不应该之前说那么久吧。

　　当然没了，其余时间都在解释我没有把你卖掉……0917沉默一会，从小马车里拖出一块东西，开口道：“还有这个，她说她在牛首山下有一家客栈，我们凭着这个可以住到最好的房间，她是因为宝宝才到这边来的。”

　　芮筠接过，瞅这花纹和手感……大概是块蛇皮。

　　想着就觉得有些烫手似的，芮筠用两只手指捏着快速收在腰间。

　　“喏，小马车你再收起来吧。”0917跳上芮筠肩头，刚才那一遭也算让他明白妖界庆忌的确不是什么好鸟，虽然装起来挺爽，但遇到正主就要凉了。

　　芮筠手指轻动，小马车消失不见。

　　0917仔仔细细盯着芮筠刚才的动作，疑惑问：“妖界法则减弱了？”

　　“不提也罢，可能是个漏洞，只在河边减弱几分，刚才救我一命，又差点坑死我。”芮筠恹恹地摆摆手，蹲下身子打量河水，倒也看不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探出手感受一番，冰冰凉，也不算稀奇。

　　0917歪头想想，又环顾四周道：“那我们是现在趟过去，还是上下游走一走？”

　　芮筠甩甩手上的水，微微虚眼打量两岸，回答道：“先上下游走一走吧。”

　　往上游没走几步就感觉上游的妖界法则在加强，于是芮筠决定向下游走去。这一大一小在河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仙界的各路八卦，到六界的风土人情，芮筠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0917听得一愣一愣。

　　下游也如芮筠猜想的那样，法则比刚才打链子镖那段还要弱上几分，芮筠终于可以解放双脚，坐在扫帚上慢悠悠往下游晃。

　　“你饿吗？”芮筠问。已经过了正午，但芮筠和0917早饭还没吃。若是在仙界，大抵是感觉不到饿，可这里是妖界，0917可能还好，芮筠都觉得自己头晕了。

　　“还好吧。”0917摸摸肚子，砸吧砸吧嘴。

　　芮筠猛地看向0917，眼漏精光。

　　0917：感觉脖子一凉……

　　“我可听说庆忌一族是抓鱼的好手。”芮筠从扫帚上跳下，指着眼前的河流道：“少年，你表演的机会来了！”

　　某少年：其实我并不需要这个机会……

　　“好呢~庆忌0917竭诚为您服务。”0917满脸写着高兴，回答道。

　　天大地大，工作最大，我0917去也。

　　0917钻入水中，不多时扔上几条鱼。芮筠坐地生火，卷起袖子，嘴里嘀咕：“叉起来叉起来，烤了烤了。”

　　野生鱼都带点土腥味，又没有调料，不好掩盖，但还是异常美味，满鼻腔的自然本味。0917很会挑，鲫鱼刺多，肉薄，但是味道极其鲜美；胖头鱼猛刺虽多，可肉质细腻；桂花鱼就更不用说，鲜嫩无小刺，绝了。

　　“再捞几条赶紧过来吃哈，我有帮你烤一份。”芮筠一手往嘴里塞，一手翻动正在烤的小黄鱼。
　　0917从水里探头瞥一眼，又一个猛子扎下去。最起码再捞十几条，根本不够那女人吃的，哪里还有我的份。

　　河水不知不觉有些波澜，芮筠盯着看一会，估计是0917在下面捞鱼搞出的动静，便没有再管。
　　0917一连扔上十几条鱼，大的小的，叫的出名字，叫不出名字在河边堆在一起，时不时蹦两下挣扎。

　　“这次真够了，快来吃吧。”芮筠吹着手里的鱼肉，招呼0917.

　　0917跃出水面，衣衫并未潮湿。就在他即将上岸那一刻，河面无风起浪，一个浪头将0917重新卷入河中。河面再度恢复平静。

　　“真的够了，你再不来那条鱼就要烤糊了，你……”芮筠说着望向河面，河面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像一条平铺的碧蓝绸缎。

　　芮筠放下烤鱼，翻手化出扫帚，在灵识中询问，毫无应答，便一步一步向河水靠近：“有妖在吗？小九九？”

　　过了半晌依旧毫无反应，芮筠提一口气举起扫帚，刚要发力。平静的河水中央开始咕噜噜冒泡。
　　芮筠将扫帚持在身前，后撤一步，警惕地盯着那儿。

　　“哗——”伴随水声，一个过度丰腴的河妖浮出水面，身后还闪着刺眼金光。

　　胖河妖面带慈祥微笑，询问芮筠：“年轻人，请问你掉了什么东西吗？”

　　芮筠：……
　　“啊，也许你忘了，不过不要紧，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胖河妖用手在身前一划，三个小家伙飘在半空。

　　河妖很欣慰地点点头，继续问道：“年轻人，请问你掉的是这只金色庆忌，还是这只银色庆忌，或者是这只被淹死的普通庆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