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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鹤印淡蓝裙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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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百年了茗瑶神君可算是愿意醒了,您怎的还在悠哉品茶,不去探望?”
闻言那悠哉品茶人却还是神色自若,瞧着楼阁外,漫天细雪纷飞,本是盛开正旺的荷花被雪化冰结上,瀑布亦是缓缓冻住,连那活了几万年的老梨树也逃不过飘雪,温和的绿叶骤然洁白。
“这一醒将我这院子糟蹋了一番,确是得讨个说法,芙月你可要随为师同去?”立在窗前那人抬袖间,院子便恢复如初,又是一片宁静的青山绿水。
身后那灵气十足的姑娘嘴角一抽:“师尊又未布置结界。”
“原以为你会替为师布置,未曾想,没有。”他转身,将杯盏放下,语气里透出一丝委屈。
而此时芙月正理着垂下肩的青丝充耳不闻面前那人,缓步走了出去:“师尊先准备一番,徒弟告退。”
待她离开后,楼阁内陷入了寂静,主人又是一抬袖,他低头静默的看着手中多出的一丝红绳。
当事人茗瑶毫不知情,从铺设若隐若现纱帐的亭中走出,一只手向着前方略微抬起,随即细雪归入她的掌心重新合为一朵冰蓝晶莲,这才满意的离开。
要说栖梦宫哪里最得茗瑶厌恶,那大抵是刚刚那白茫茫一片的雪山纱亭。
一身鹤印淡蓝裙衫立在这琼楼金阙面前有些格格不入,远处传来略微熟悉的哼唱声,偏头望着那声音的原主,她微低着头,眉眼弯弯唇红齿白,一袭曼珠花纹的朱砂裙,黑色裙摆下,脚正踏着轻快的碎步,心情很好的样子。
似是感到正被人看着也不服输的盯了回去,落入眸中是不能在熟悉的鹤印裙衫和那张眉目如画的面容。
她碎步一滞,即刻从白色长桥的对岸奔了过来,茗瑶瞧着朱黑的身影渐近,嘴角上扬起来,一晃多少年了她还是冒冒失失的,面前的人,好不容易站定,衣袖都未来得及整理便慌忙开口道:“我瞧着雪亭那突然扬下细雪,料想你是醒了,正巧去寻的路上碰着了!”
茗瑶边听边伸手帮她整齐仪容,近看和以前有些许不同,头上那步摇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红色系带,刚要重新为她簪上,那带子闪出光芒,周身突的火热起来,这种术法自是对茗瑶不起作用。
“他并非有意,只是你的气息太过陌生方才以为我要受到伤害才出手。”
“无碍的,这系带并非一根带子吧?”
“嗯。”
二人一阵沉默,茗瑶若有所思,而后道:“宥清,多少年了?”
“百年之久了,发生许多事情,随我进殿道来吧,人间大乱了。”说罢程宥清有气无力的拉着茗瑶的手走入大殿后的一间雅居,二人侧躺在榻上,屋内檀香飘着淡淡烟丝,外头落花飞扬,时有鸟鸣盘旋。
“人间大乱?”茗瑶撑着头,掌心生出冰蓝晶莲,在她们二人面前开起一朵又一朵。
“是,不知魔教那几位用了何种方法破了你布设在人间的结界,往日你还在时他们还有所收敛,你不在了便如狼似虎,意图侵占,现如今人间大乱,人心惶惶,各家仙门不忍浩劫,派弟子下界镇守,可你醒了,应是能解决的。”程宥清颇无奈道,语罢捻起一块糕点慢慢咀嚼。
“此事怪我疏忽,世间唯有千倾铃能破除我布设的结界,百年前我将铃埋在地下,未料想他们能找着,想来也真是人才。”茗瑶慢条斯理,也同她一样捻起一块糕点细细品尝。
“你还真是同从前一样云淡风轻,只是长此以往下去,各仙门也有些乏力了,魔教残暴不仁,造下生灵涂炭,眼下唯有待爹爹回来再商量对策。”她如今并无心情在吃糕点,侧身望着茗瑶,正吃的十分尽兴,想来也阔别百年了,虽是因她疏忽造成的杀孽,但后半句希望她尽早下界却不忍心说出。
“此事因我而起,不必等宫主了,我自会即刻下界处理,只是还有一事,希望阁主现身细细说来。”茗瑶漫不经心将逐渐消散的冰蓝晶莲收回掌心。
“你的晶莲还是一样惹人讨厌。”一男声幽幽道。
忽的雅居又多了二人,为首那位面容清秀的便是千音阁阁主景羡,而另一位灵气十足的姑娘则是行完礼后就站回了他身侧,想来应该是弟子,只是令茗瑶觉得有些熟悉。
“晚辈不知阁主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程宥清从榻上起身,举止大方。
“后生不必拘束,我并非有约而至,何故有失远迎。”景羡莞尔而笑,继续道:“只是寒舍的小院遭受了莫须有的风波,故而想同神君讨个说法。”
“想来也是你不曾好好布设结界,自讨苦吃,再者我都未讨你偷听我二人姑娘家私房话的说法,你倒恶人先告状,罢了,沈寻呢,他怎的不同你一齐来与我讨说法。”茗瑶泰然处之,看着景羡躺在旁边的榻上。
“明知故问,他怎的会知道。”
程宥清摇了摇头似极为无奈道:“芙月姑娘不必拘束,坐下便是了。”
明显察觉三人气氛诡异,道了谢后芙月便坐在景羡另一侧的榻上默默无言。
茗瑶道是哪来的熟悉感,这下明了,看了眼芙月转而意味深长的对着他道:“你们当真是好兄弟,如出一辙的白活了几万年。”
“我阁的私事,神君好事,却也不牢你费心且管好人间祸乱为主,我此行目的是归还百年前的东西。”景羡反唇相讥完,从银色袖袍中取出了一丝红绳。
茗瑶无言可对,红绳缓缓飞到她的指上,系上后便消失了,雅居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