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公子长晗

20、Chapter 20 靠近

　　再次醒来，宋棠时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喝了口水稍稍冷静了些，宋棠时觉得一定是因为最近见了她太多次的缘故，才会在梦里还会遇见她。
　　不是什么好兆头。宋棠时提起警惕。
　　习惯性拿起手机，却意外看见某个最不该给她发消息的人的消息。

　　一句凌晨一点的晚安。

　　啊，真不错，居然还记得她电话。
　　看了眼那时间，宋棠时眉头皱了皱，随后意识到什么，不太有所谓地删了短信。
　　删完了，却愈加觉得空落落的，可是删都删了，也恢复不过来。

　　一句晚安算什么呢。如果不是她恰巧现在回来了，也许她根本也记不起她。
　　回来了，凑巧碰上了，想起她了，说对不起说爱她，给她发条消息。

　　她算什么呢。

　　也许是对韩清晚而言的easy girl。
　　也许韩清晚再多说几句，她就会没骨气地留下那条短信，但感天谢地，韩清晚只说了两个字。
　　也许是昨晚的谈话起了效果也说不定。宋棠时低头一笑。

　　知难而退，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
　　————

　　——韩清晚聪明了三天。
　　在健身房休息区看见她的时候，宋棠时诡异地脑海里出现这句话。
　　宋棠时一阵皱眉，想装作看不见，脚却还是很诚实地往那边走。
　　终于如愿看见等了那么久的人，韩清晚眉眼一弯，笑意嫣然。

　　宋棠时停在离她一米多远的地方，看着她一身运动装，问，“你来健身？”
　　当初拉着她夜跑，跑个几百米就开始喘，然后就一路拉着自己衣角，死活不愿意再动。

　　这么个运动废柴，今天来健身房了？
　　韩清晚盈盈露出一个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语气有些娇软，“是啊，很久没运动体质不太好。”

　　您什么时候运动过？
　　是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的夜跑吗？
　　宋棠时就是很想笑。

　　“教练呢？”
　　韩清晚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笑着说，“不就在这儿吗？
　　宋棠时一哽，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一招。
　　理智上知道不能再和她有牵扯，宋棠时深吸了口气轻轻拂开那只手，“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
　　不料韩清晚依旧很执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不管她。
　　宋棠时自顾自地转身就走。
　　热身，跑步，力量，拉伸。
　　完美计划。如果没有她存在。

　　第八百次不自觉看向镜子，宋棠时开始烦躁。
　　宋伊这好管闲事的破习惯究竟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怎么这么招人烦，还有那边坐着的那个，简直是天底下最烦的了。
　　她这学期教学任务这么轻松的吗，怎么天天有时间想起她，还健身，就坐在那儿不动，健哪门子身，如果每个人都像她那样，人人都是施瓦辛格。

　　“把外套脱了，先热身。”

　　心平气和，宋棠时反复提醒自己。
　　就当希望她活得久一点儿，不然就凭她这熬夜程度，也许下次相见就在ICU也说不定。

　　口无遮拦。宋棠时几乎就在下一秒就反驳。
　　韩清晚稍显得意地笑了笑，很快又把那几丝得意收了回去，应了一声。
　　我看见了。宋棠时腹诽。

　　“跑不动了。”
　　宋棠时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了眼跑步机上的计时，表情欲言又止，看了她几眼，委婉地提醒，“你才跑了十分钟。”
　　“跑不动了。”韩清晚继续坚持。
　　“速度8。”
　　“可是我跑不动了。”
　　行，你跑不动了。

　　那你去踩椭圆机吧。
　　“可以了吗？”
　　六分钟后，某老师发问。

　　宋棠时看着她，她也看着她，宋棠时竟然都看出了几分乖巧。
　　可您不是来健身的吗，乖巧有什么用？您出汗了吗？

　　“下来吧。把衣服穿上。”宋棠时觉得自己脾气真好。
　　韩清晚点点头，乖乖地穿上外套。
　　宋棠时差点想揉揉她的脸，克制住了自己，没让事情变得尴尬。

　　不过，仍旧疑问。
　　几个月而已，这人怎么就换了个人似的？

　　出了门，两人面面相觑。
　　韩清晚看着她，双手插兜，“也许，宋小姐这次也没打车？”
　　“我可以已经打了。”宋棠时面无表情地回。
　　“那去吃寿司吧，我想吃三文鱼很久了。”
　　“我打车了。”宋棠时强调，猛想起大概二十分钟前，某个人也这样反复强调她跑不动了。
　　“春望路那家好吗，谢和和我说那家好吃，一直没去。”韩清晚继续云淡风轻。
　　宋棠时聪明地闭了嘴。
　　两人就陷入沉默。

　　晚风吹起宋棠时的头发，遮住她眼——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就好了。她不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医院，她们就不会遇见。如果不重新遇见，就不会还有这么多烦恼。

　　“你这样有什么用呢？”
　　宋棠时毫无征兆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韩清晚心提起，疑惑地嗯了一声。

　　听出她的疑惑，宋棠时慢慢地理了理头发，过后笑了笑，“没什么。”
　　韩清晚却不肯放过，只静静地看着她，等她一个回答。

　　宋棠时撇过头，看着车水马龙的道路，语气轻松，“也不是很想每次看见你，都和你说那些很沉重的话。”
　　韩清晚咬了咬唇，忽然感觉到无所适从。
　　她已经很努力去改变，去学着靠近，如果这样还不行，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棠时有时候真的有些讨厌去思考一些原因，比如现在，她为什么坐上了韩清晚的车，准备去吃春望路那家寿司。
　　大概是某个人那时候身影显得格外单薄，表情格外茫然。
　　又或许，是场景凑巧，那个时候刚刚日落，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宋棠时觉得脑袋疼。

　　“你去过奥斯陆吗？”
　　宋棠时盯着车窗问。
　　韩清晚想了想，“没有。”
　　听见没有，宋棠时也就笑笑，没再说什么。
　　“怎么这么问。”
　　“只是…”宋棠时故意拉长了声音，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某个人投放过来的疑惑的目光，“我去过。”
　　宋棠时慢悠悠补上后半句。
　　韩清晚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话问，“那好玩吗。”
　　宋棠时想了想，“很舒服。”
　　驴唇不对马嘴。

　　“风景很好？”
　　宋棠时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我还没去过。”

　　宋棠时看向她，韩清晚察觉到，又笑着重复了一遍，“我没去过。”
　　宋棠时哼笑了一声，“那你可以去玩玩，还不错。”

　　“一个人会很无聊。”
　　“不会。“下一秒车内就响起宋棠时的回答。
　　韩清晚灵光一闪，问，“你一个人去的？”
　　宋棠时没再回答，韩清晚也顺应着没再问，转而说起她这个学期的课程安排。

　　是一个人去的。
　　在今年一月。

　　挑了个晴天，找了个高处的露天咖啡馆，在那里坐了一下午，看着人来人往，被太阳晒的昏昏欲睡。
　　那一刻觉得之前的自己就是个傻子，爱不爱什么的都是傻子才会一直想的事。
　　什么都不重要，所以什么都可以面对。
　　只是后来证明，好像还不太行。

　　寿司很好吃，那大厨捏的再快一点就更好了。
　　这样她就可以快点和韩清晚说再见。
　　可惜，这么期盼，这顿饭还是吃了快一个小时。
　　咽下最后一口，宋棠时仿佛看见了说再见的曙光，却看见对面的人擦了擦嘴，十分闲适地问，“周末有Elena的巡回画展，想不想去看？”

　　宋棠时诡异地感觉到熟悉，下一秒反应过来——
　　这好死不死地不是她去年最常用的话术吗。

　　果然是，没什么经验哈，只能抄袭。
　　让她想想还有什么。
　　——周末有场电影，要去看吗。
　　——xx大厨的预约，去不去吃？
　　……
　　吃吃喝喝，无聊又浪费时间。
　　偏偏她那个时候乐此不疲。

　　“不用了，谢谢。”
　　角色对调，相同的话如今竟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真是神奇。

　　韩清晚把纸巾揉成一团，宋棠时只当没看见，拎包起身，“多少，我们aa。”
　　多煞风景。

　　韩清晚脸色不太好看，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微信吧。”
　　明了她的意图，宋棠时没说什么，想了一会儿加了她好友，“多少？”
　　韩清晚不说话，拿了衣服就往外走。
　　没想到她这么无赖，宋棠时只好跟在她身后，和她说，“你不要耍无赖。”
　　韩清晚还是不说话。
　　宋棠时体会到什么，也不再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刚转了个弯，还没到停车场，韩清晚突然转身抱住宋棠时。
　　很是意外，宋棠时一瞬间只感觉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脊椎升起，直击她大脑，无法思考，只记得一件事——
　　不该拥抱她。

　　宋棠时握着手，身体僵硬。
　　察觉到她的僵硬，韩清晚更难过，张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说些什么呢。
　　再给我次机会？
　　宋棠时的答案一定是否，她知道，所以也就不想冒着再难过一次的危险去问。

　　“不要推开我。”
　　听着韩清晚颤抖的声音，宋棠时一瞬间怀疑抱着她的人是不是韩清晚。

　　抬起又放下。
　　宋棠时不做挣扎。

　　“你是不是在想到底要怎么摆脱我？”

　　宋棠时望进茫茫夜色，她听见自己回答了个是。
　　逼得韩清晚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韩清晚笑起来，“我教你，一直拒绝我，拒绝到你结婚，我就死心了。”

　　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