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和他的小副将》花开树树同

10、累了

　　夜色凄冷，白冉刚刚承受天罚，又与其他妖魔打了几场。此时冥力空虚，被高处的风一吹，竟是觉得有些冷。
　　他微微活动身体，向殿内走去。逐客到：“殿下请回吧。”
　　闫予刃看他微微发抖的指尖，不知想到什么，只留下一句：“等我”便消失不见。

　　孟婆数万年如一日的煮汤，发汤，洒汤。坐着、躺着、靠着，姿势不停变化，感觉骨头嘎巴嘎巴作响。最后实在受不了，又故意洒一大堆汤，然后趁对方讨伐的时候，拉过那个鬼魂要他做苦力。
　　然而她一脚刚离开忘川，便被闫予刃拦住。
　　“陪我去趟黑市。”
　　孟婆刚想开口夸赞武神英勇的身姿，便听对方提出这个要求，顿时满脸笑意：“将军与奴家真是心有灵犀呀，奴家正要去那呢。将军想买什么？”
　　闫予刃没有回答她，拎起孟婆，让他带路。

　　白冉待闫予刃走后，便坐在殿前的台阶上，以地为床，以月色为被，静静地望着月空。妖王殿的寝宫，他已经许久没住过。从他得道以来，刚开始还会在妖王殿处理事务，乏了在后殿睡一会儿。后来他下凡陪闫予刃转世，又在天族做他副将，已经数百年没有在这住了。
　　此时他境界比往常提升一大截，也不怕有人偷袭。
　　他抬手伸向天空，顺着指缝注视千年来毫无变化的圆月。
　　孤寂的情绪涌起，心绪不宁，白冉惨然一笑，忽然有些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怨念成魔，若是怨念已经放下，他又何必存在于世间。
　　之前受天罚，他求死不能。至于妖魔二族和天族的纠纷，与他何干呢？闫予刃是天族武神，自然战无不胜，魔君已死，若是他和璇玑、炎雾几人一起出手攻打妖魔二族，即便有他也未必能阻拦。若是他们抗命，他们又杀不了天帝。
　　沉寂的眸子毫无生机，四周只有风声略过。
　　他让他等他，说一会儿便回来。
　　回来又如何，凡人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若是能逝去在最美好的时刻，定能叫人永生难忘。
　　白冉疲惫的闭上双眼，张开双臂似是在拥抱什么。然后，由冥力凝结的长剑悬浮在空中，剑尖正对胸口。
　　他以为临死之前定会回忆起和那人生活的点滴，然而此时他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忘了，累了，别了。
　　裹胁着浓郁冥力的魔剑向白冉心脏重重刺去，毫无保留，毫无留恋。

　　冥风挂至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仓促的呼吸扰乱白冉周身的一片冰冷。
　　闫予刃抱着白冉躲开，后背被冥剑划出一大道伤口。勒着白冉的双臂紧紧的，力度从未有过之大，声音带着愤怒和心疼：“你在干什么！你居然想死，明知道我马上回来，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是么！”
　　白冉抬手向他的心脏击去，闷哼传来，血腥味浓厚的弥漫在空中。白冉抽身而出，无视闫予刃惨败的脸色，收回手淡淡地说道：“殿下，更深露重，还请回去吧。解释什么的没必要了。殿下曾为人族皇帝，应当知道，五族之主受天道庇护，是不会有心魔的。本尊如今已统领妖魔二族，不会被私情所困。明日，我军便会踏入天族境内，夺回故土，将军们可要记得备战。”
　　白冉身上绝然的气息已经消失，仿佛刚刚意图自杀的人不是他。他默然的看向闫予刃，语气不容置喙，像个野心家，势要与天族拼死争斗。
　　闫予刃直起身，没有被他赶走，反而是从袖中掏出几样东西。“你妖身至阴，又修习冥力。如今损耗过大，想必会受冷。这是我买的鲛人衣，还有一些丹药，适合你的体质。”他将一个披风放到地上。那披风是鲛人皮所做，御寒保暖，能抵抗一般武器的攻击。穿在身上会与皮肤融为一体，不影响行动。最适合白冉这种不喜铠甲，穿着随意，还不穿鞋的人。
　　“炎雾可能是驻守天界。天帝命我和璇玑出征，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们不主动进攻天族，我们绝不动手。”
　　四周一片静默，只有偶尔响起的树叶摩挲声。闫予刃恋恋不舍的看向白冉，没有再说祈求原谅的话，将东西放下后，转头威胁：“明日战场见，若是你敢死，我便将忘川种满彼岸花，然后天天浇我的血，等你再次化形，就……就带回吃了”
　　白冉猛然回头，杀气四溢，红鞭出现在左手向闫予刃袭来。平静许久的脸上终于有生气，耳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竟隐隐发红。“滚”。
　　闫予刃笑意盈盈，避开对方的攻击闪身到空中，“明日见，我的小副将。”
　　白冉气他调戏自己，愤怒的把红鞭掷在地上，难得开口骂到：“混蛋！”

　　武神殿，闫予刃正在独自处理伤口，想到天帝的旨意，神色冰冷。正巧璇玑运动完心情正好的来看望老友。
　　“你受伤了？这么重的血腥味儿。”扇子不停的在鼻子前扇动“白冉？”泛着黑气的伤口在灵力的治愈下逐渐愈合，璇玑幸灾乐祸的嘲讽：“被打了吧，活该，看我家小副将多好，从不舍得伤我。”
　　闫予刃抬头斜眯向他，食指轻勾让璇玑靠近。
　　“恩？怎么了？”璇玑不知他意图“发型乱了么。”
　　一掌重重的打在他的背上，力道很大，但是没用灵力。璇玑身体微微一僵，半晌露出暧昧的笑容道：“凡人说，打是亲，骂是爱。我这么是爱的痕迹。”
　　嘁
　　闫予刃将沾血的绷带处理掉，眼睛紧盯着璇玑神色凝重地问到：“明日便要出兵，你打算如何？”
　　璇玑脸上闪过一刹那难色，慢悠悠地答到：“自然是奉命行事了，怎么有什么问题么？”眼神充满无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问他这个问题。
　　趁他没准备，闫予刃迅速结一个法阵，封锁武神殿各个出口。
　　“你、这是做什么”璇玑慌张的看向四周“我的身心都是我家小副将的了，你个禽兽莫不是看我貌美，欲行不轨之事！”
　　“别装了。”闫予刃打断他“现在我俩之间的对话绝无第三人知晓。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白冉？”
　　天帝在各个人身边都安插了暗线，璇玑平时行事散漫，此时也不愿再演下去。“我是在妖族遇见他的，那个时候他身受重伤，可能是刚刚经历一场恶战。说实话，我本来没想救他，但后来我又在别处遇见他，也是重伤。若是论巧遇，你与他的缘分绝对不如我。几次三番，我看他楚楚可怜就带回来疗养。他说他是菊花成仙，我知他撒谎，也没有戳穿。把他种在花园后，便又去游历。”
　　闫予刃在听见“楚楚可怜”四字时瞪了璇玑一眼，璇玑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可是小美人也不爱理我，后来我生气，从鬼界弄了点颜料，蓝色的。骗他是肥料，浇在土里，谁知道出了岔子，成了紫色而且还褪不掉。”
　　小美人？闫予刃面无表情，却是从随身空间拿出一个收藏许久的武器，摆在桌子上慢慢擦拭，示意璇玑继续说。
　　“我这方法也是误打误撞，让沉默了许久的阿冉追着我打了半个天族。本人聪明多谋，见他红色的花身便隐约猜到他可能和忘川数次没能成功成形的那花妖有关。”
　　璇玑说到这里，转身用扇子敲闫予刃的手，却发现桌子上的武器不知道怎么由一个变成三个了，还各个形状不一样，看着渗人。
　　闫予刃：楚楚可怜！小美人！阿冉！你完了，留你一条狗命，把话说完。
　　璇玑后背一紧，察觉到杀机，赶紧看向窗外，见确实无人，继续说到：“当年天帝怕你阻碍他进攻魔界的计划，竟然将你送给魔君。我本想助你，但被其他魔族绊住脚，去的时候只来得及把你魂魄送进轮回。我不敢把你带回去，怕天帝在你轮回的时候，动手脚。”说到这里他收起嬉笑的神色，犹豫道：“当年我刚和他相交，便助他成为妖王，就是为了到今天能多一股力量帮我们制衡天帝。他虽是怨念所化，但因你救他两次，所以并无仇杀之心，心心念念的只有你。”
　　“等等。”闫予刃打断他“两次？”他助他得道，这算一次，还有一次是什么？
　　璇玑无语的看向一旁，恨铁不成钢：“我还以为你都想起来了呢，当年他在忘川受苦，是你把他拉出来的，不然他便被魔君夺舍，天族岂能太平这些年，有怎能被天罚轻易杀死。我的天啊，你这个脑子。”
　　然而闫予刃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当初的情景。他头痛的用手按住太阳穴：“如今他不只是妖王，还能支配魔族，实力远超你当初的设想，所以你是打算让他帮我们对付天帝？”
　　“当然，天帝历万劫而生，即便你是武神也奈何他不了。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还要辛苦你多和白冉交流感情。”青色的袖子重重拍向闫予刃后背，在对方出手反击之前又退到安全距离。
　　“哎呦，人家后背也好痛，我要让我家默实给我吹吹”利落的身影从窗户消失，独留闫予刃一人独自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