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地--

6、爱的花蕾

　　早上，河边的几棵大枊树，随风摇摆着，胜杰今天带着妹妹玉玲，来到小河边，春花正好也在菜地里，把一些已经可以上市的青菜，给收集起来放到蓝子里，等下要拿到街上去卖，胜杰和妹妹玉玲站在石头边上看着，玉玲忍不住的，走进菜地里去看，“ 大哥，你看，这颗菜长得好高，” 玉玲指着菜地里的一颗青菜说道，“ 唔！” 胜杰在边上点着头，春花种菜还是很有一套，家里主要就是靠种菜，和卖菜为生，玉玲蹲在菜地里看着，春花很快的收集好了可以卖的青菜，然后挑着两大蓝子青菜走过来，想到河边去清洗一下，她对着站在石头边上的胜杰，点头笑了一下，“ 这是不是你的妹妹？” 春花边走边问道，“ 是的，” 胜杰站在石头边上应着，春花再转头去看了一下玉玲，对她也是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走到河边上，蹲下来开始洗清菜头上的泥土，玉玲也走过来，站在她的身边看着，春花没有再言语，而是静静的清洗着青菜，背后来时的路上，出现了一个小男孩，是春花的小弟弟，名叫向旺，“ 姐，” 他大老远就开始叫着，“ 姐，” 听到弟弟的声音，春花连忙回过头，“ 哎，在这，” 她应了一声，弟弟向旺很快的就跑她的身边，气喘吁吁的，“ 姐，娘说等下你把菜卖完了，给爹再带回来一些药，爹的药吃完了，” 向旺站在春花身边说着，“ 唔！知道了，” 春花点着头，继续低头洗着青菜，“ 姐，她是谁？” 向旺蹲下来，看了看玉玲，偷偷的问着姐姐春花，“ 是那边那个男的妹妹，” 春花小声的应着，继续忙着清洗着青菜上的泥土，胜杰这时也走了过来，站在玉玲身边，手搭在玉玲肩膀上，“ 这是不是你的弟弟？” 胜杰问道，“ 唔！” 春花稍稍抬起头，点头应了一声，春花脸上带着一些笑容，也带着一些愁容，刚才她弟弟来时说的话，胜杰也听到了，“ 你家兄弟会不会也很多？” 胜杰依然小声的问道，“ 不会多，我有两个哥哥，这一个是我的弟弟，” 春花边清洗着青菜边应着，手脚很利索，胜杰站在边上没有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站在边上看着她，看着她做事的样子，“ 过一阵，我也许会经常和我爹一起去上海，做茶叶生意，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以后和我说一下，” 胜杰站在春花边上，依然小声的说着，“ 上海，你说是上海，是吗？” 春花连忙回过头，眼中带着一丝喜悦，“ 是的！”胜杰点着头，“ 你爹病了，是吗？” 胜杰看着春花接着又问道，“ 唔！” 春花点着头，“ 他老是觉得胸很闷！药一直吃也不大见效，” 春花摇了摇头，“ 我大哥和邻居阿仁哥也在上海做工，只是他们两人好久都没有给家里来信了，你以后要是到了上海后，就麻烦你帮我们家打听一下，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在那里做工，”春花回头看着胜杰说着，两只眼里充满了期侍，“ 好的，我会的，”胜杰在边上很认真的点着头应着，“ 唔！那先谢谢你！” 春花微笑着看了胜杰一眼，然后接着将最后一棵青菜，洗好后放到蓝子里，便直起身子，用右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再转头看了一下站在旁边的胜杰，“ 我先回去了，”春花说完弯下身子，将两大蓝子的青菜挑了起来，“ 要是以后我去上海的话，我会帮你带好的药回来，” 胜杰紧跟在春花后面说着，听到胜杰的话语，春花没有言语，只是稍稍的回过头，脸上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然后又接着看向前面，“ 向旺，你回去拿称，姐要到街上去卖菜，” “ 好的，姐，” 向旺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回去。
　　上海，外滩码头依然拥挤和杂乱无章，车水马龙，人潮涌动，松泉在自家老铺里帮忙做着生意，哥哥松义出去和人商淡茶叶方面的事，在茶铺对面是一家小饭馆，进店吃饭的主要是一些过往的行人和一些小客商，还有就是做苦工的工人，店面不是很大，有六张桌子两边排开，后面是烧火做饭做菜的地方，二楼是小杂工和厨师睡觉的地方，店主人姓叶，名字叫贵莲，丈夫早些年在一次意外中过世了，留下这一间小饭馆由她接着经营，她有两个女儿，如今都已经出嫁了，小的女儿就嫁在这附近，时常的会带上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回来看望她，贵莲人长得很胖，相貌一般，为人开朗，总是爱说说笑笑的，给人感觉挺和气的，一到中午，进饭馆吃饭的客人就很多，贵莲主要是负责收找饭钱，偶尔也会站在店门口招呼一下客人，“哇！ 莲嫂，怎么最近又胖这么多！” 一个熟悉的中年做工男子，走进店里，边走边开着玩笑，“ 是吗？” 贵莲装做很惊讶似的，连忙上下看了看自已，“ 当然喽！你没看到你的腰越来越象水桶，” 男子继续笑着开着玩笑，人已经走到店里去了，“ 小心你的头，我等下敲你，” 莲嫂站在门口故做生气的训着，“ 小伙什，给我来一碗面，” 中年做工男子找个位子坐好后，便吩咐着小伙什，“ 好的，您先坐一下，马上就来，” 小伙什是外地人，他应了一声，马上就进去通知厨师，莲嫂站在店门口，没站多久腿就会感觉到有点酸了，她干脆又搬出一张板凳，坐在店门前，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江边码头上，人更多，有的装卸工还在拼命的，将船上一箱一箱的货物往岸上搬，岸边不远处的一块小石块上，坐着一位年轻人，他偶尔会回过头来，看一看正在船上干活工人，工人里面有他的一个朋友，名叫赵大虎，他正等着大虎干完活找他玩，大虎爱进赌场，常常把刚刚挣来的工钱，没几下就输掉了，年轻人名叫阿弟，个头还算高，只是有些偏瘦，他和大虎从小玩到大，家也住在一起，大虎已经成家了，他还没有，他在码头上有时也有事情做，就是看到有的船家或者货主，货物多，人手又不够的时候，他就会跑过去问人家，要不要他来帮忙一起照看，以免四周小偷小摸混水摸鱼，久而久之，有些船家或者货主也算认识他一点，有时也愿意给他一点小钱，让他帮忙去照看一下，以免货物真的丢失，“ 阿弟，走！”大虎和几个工友搬完最后一箱货物后，也拿了工钱了，他在货船那边叫着，可是人多吵杂，阿弟没听到，大虎边走着边擦着身上的汗，大虎个大，身强力壮，他走到阿弟的身边，“ 阿弟，走！” 听到大虎的声音，阿弟连忙站了起来，“ 大虎，中午饭吃了没有？” 阿弟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问道，“ 还没有，你呢？” 大虎也问道，“ 我吃过了，”阿弟点头应道，“ 在哪里吃？还是在莲姐那里？”大虎笑着问道，“ 没有，莲姐那里我最近很少去，” 阿弟说完用手在头上，擦了擦几下有些发亮的头发，“ 那你在哪里吃？不会是回家和你爹一起吃吧？”大虎开着玩笑，他知道阿弟和他爹合不来，“ 在街上，随便吃一点，”阿弟应着，“ 走，你要到哪边去吃？”阿弟接着问道，“ 我也随便，下午说不定还有一船货物要卸，走，我们就在附近随便吃一点，”大虎说完，将粗壮的右手搭在阿弟的肩膀上，两人一起走进一条小巷子里面，在一家普通的小饭馆里面坐下，“ 伙计，来两大碗面，”大虎冲着店里的伙计叫道，“ 好咧，”伙计应了一声，到后面传达去了，“阿弟你要不要再吃一点，” 大虎邀请道，“ 我不吃了，刚才己经吃得很饱了，”阿弟摇着头，“ 阿弟，莲姐在那边开饭馆，你应该去帮她一下，干脆帮她把生意做大了，多挣点银子，兄弟也跟着沾沾光，”大虎坐在桌对面看着阿弟说道，“ 这个嘛！我还没想到，”阿弟眨着两只眼睛看着大虎，“ 没想到，那就好好想一想，嗨！我昨天睌上又赌输了，最近手气很差，”大虎边说边用右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打着，大虎身强力壮，干了大半天的重活，也没把他累成什么样，不过很会吃，当伙计将两大碗面放在桌子上，他已经是胃口大开了，虽然面里面没有什么好料，但是对大虎来说，已经是不错了，“ 阿弟，也来吃一点！”大虎提起筷子看着阿弟，再次邀请着，“ 我不吃，你吃吧，” 阿弟看大虎一下应道，“ 好，那我就吃了，”大虎将筷子插到面里，提起面条唏哩哗啦的，吃得很香，“ 阿弟，我看莲姐还是挺不错的，喉！”大虎边吃边说着，“ 唔！还可以！”阿弟点着头，“ 跟她吃住了这么多年，也算对你是不错了，”大虎依然边大口吃着，边和阿弟说着，“ 唔！”阿弟也依然还是点着头应着，阿弟和莲嫂相识，那是在十年以前的一个上午，阿弟那时才刚刚十五岁，自幼母亲离世，父亲爱酗酒，对他从小就是不闻不问，阿弟有时会去小偷小摸的，趁人家没有人在家的时候，爬到人家家里去，然后偷点东西出来卖，换点钱再买点东西吃，当他知道莲嫂家就住在，离她开的饭馆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面时候，他就趁着莲嫂和两个女儿，都在店里做生意的时候，也趁着房屋四周无人走动的时候，他就赶快的，从她家的院墙上爬上去，院墙虽然不是很高，但是阿弟还是用了好大的劲，才爬到院墙上，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天井，用来晒衣物和堆放一些木块杂物，阿弟坐在院墙上凋整一下方位，准备用两只手抓住墙头，脚慢慢的放下去，再踩在下面堆放得有点高的木块上，正在慢慢的踩下去的时候，院子里面一扇窗户猛的打开了，一个妇人的声音传出来，很大声，“ 你在那里干什么？”阿弟被人这么猛的一叫，吓得一脚没踩好，整个人从木块堆上摔下来，木块也跟着一起倒下来，散落一地，阿弟这一摔可摔得有些重，还好是屁股先着地，两只手按在地上，擦出一些血来，在窗户里面喊叫的那位妇人，正是莲嫂，她回来是想亮晒一下衣物，正好从窗户缝里看到院墙上有个人影，仔細一看，还是认识的，因为阿弟有时也会去她的小饭馆，吃点东西，莲嫂一看到人从院墙上摔下来，连忙打开屋后门来到天井里，走到阿弟身边，“ 有没有摔着？”莲嫂看着坐在地上的阿弟问道，阿弟揉着有些出血的手腕和手掌，两只眼睛很胆怯的看着莲嫂，不知道等下自己会不会，受到很重的惩罚，“ 起来，”看到阿弟那付样子，莲嫂声音轻了许多，也没再问什么，从屋里端出一盆清水，让阿弟自已清洗双手，然后再拿出一块干布，让他自已擦拭一下伤口，和拍去身上的尘土，“ 以后不要再爬人家墙头了，听到了没有，”莲嫂在边上很严肃的训着，“ 听道了，”阿弟感激的转头看了一眼莲嫂，“ 手还痛吗？”莲嫂看着阿弟，“ 不痛了，”阿弟应着，看到右手掌上刚擦伤的伤口，还有血水在流出来，阿弟连忙用左手擦拭着，莲嫂看在眼里，想了一下，便从兜里拿出一点铜钱，放到阿弟的手中，“ 拿去看大夫，叫他给你抹点药，”阿弟拿着铜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吧，我还有事，”莲嫂将阿弟从大门口带出，“ 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了，听到没有？”临出门时莲嫂再交待一句，“ 唔！听道了，”阿弟还是小声应了一下，然后头低低的，走出小巷子......
　　“ 阿弟，你在想什么？”大虎已经将一碗面吃完了，准备再换笫二碗，“ 没有，我想我应该去看一下莲姐了，好几天没去了，”阿弟说完也就没在说什么了，把手放在腿上，眼睛看着地上，等着大虎把面吃完，“ 大虎，你说我应该干点什么呢？”阿弟回过头来，看着大虎问道，“ 干什么？！”大虎边吃着边重复了一句，阿弟问过的话，想了一下，大虎便接着说道，“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叫你去帮莲姐把生意做大，她正好又有现成的店面，老顾客又多，不如这样吧！阿弟，你先到哪一家大酒楼去做工学艺，等学到了酒楼里面做菜技艺后，那你就有挣不完的银子了，哪怕学一点点也够你吃的了，”大虎看着阿弟，有模有样的说着，“ 真的？”阿弟半信半疑，“当然喽！ 应该是，”大虎吮吸了一筷子，暂停了吃面，他看了一下阿弟，再想了一下，然后再接着说：“ 我想应该得有个熟人，帮你去介绍一下才好，不知道莲姐，她会不会有这方面熟人，我想应该会有的，你不妨哪一天去问一问她，也许会有办法的，做厨师，开酒搂，阿弟，这一行我看不错，得好好想个办法，等发财了，你可别忘了我这个穷兄弟喔！”大虎说完笑了一下，然后又接着提筷子吃面，“ 开酒楼！”阿弟象是自言自语，这样的事，他以前想都没想过，不过大虎的一番话，似乎让他开窍了许多，“ 好的，我睌上再去莲姐那里，和她说一下，”阿弟回过头来，看着大虎，“ 唔！”大虎点着头，“ 替我向莲姐问个好，”“ 好的，”阿弟点着头，大虎很快的又将第二碗面吃完，付了面钱，大虎依然喜欢用右手，搭在阿弟肩膀上，“ 阿弟，走，”两人慢慢的走出饭馆，又回到拥挤吵闹的码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