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泯香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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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西京，闹市上灯红酒绿，游赏之人络绎不绝。商贩们争相叫卖，酒楼茶肆招呼声不断。
三人没带小厮，一路穿过街市来到一处精致别院。院前流水潺潺，杨柳生姿，院内不时传来管弦和笑闹声，灯火掩映间露出一块招牌——泯香院。
泯香院是西京一处青楼，传说先帝爷未建都时还曾来此并亲题牌匾。此处环境优雅，茶社、棋室、酒轩皆备，若有中意的姑娘，自有绣房备着；但若不喜欢，却也无人上来纠缠。姑娘们举止有度，不乏琴艺诗书不俗之辈。训导嬷嬷亦十分精明，酒菜茶点精致，一应摆设俱精巧出新，且只待豪贵雅士，使得“泯香院”在西京烟柳巷云集之处独树一帜，吸引大量文人官绅来消遣娱乐。
三人刚进门，迎面扭来一满头朱钗的中年妇人，粉香扑面，一身绫罗珠玉，边在前引路边笑道：“哟，周公子来了！可巧，今日新来了位“尤姑娘”，灵秀的很，三位见见吧。”
周璞径直上楼：“不了，素弦姑娘可在？”
女人稍作迟疑，随即眼珠一转，赔笑道：“姑娘累了，今儿早歇下了”，一边说着走到周璞面前要往一旁引。
朱清宝和孙成跟在后面，“今儿下午印儿还见她去脂香斋买东西了，怎么就病了？”
周璞脚步一顿，旋即往西厢走去。
“哎，公子，周公子… …”
未走近就听到厢房中传来酒盏破碎和男人怒喝的声音。周璞心下一惊，抬脚将门踢开，见一粗壮男人正提着酒壶强灌一位女子。那女子不断挣扎，满脸泪痕。
屋内滚落一地食果，几片细瓷躺在案旁地板上，显是刚才碎裂的那只。
周璞大怒，当即一拳挥去，将那男人打倒在地。那男人大叫一声，忙用手捂住口鼻，却已有鲜血顺着指缝流淌出来。他脸色一变怒声骂道：“什么东西！敢打老子！”
“打得就是你这衣冠禽兽！”周璞扑过去欲再打，门口却冲进来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护在那男人身前。
朱清宝扶起那女子，拿出袖中手帕给她，怒目瞪着男人。
“呸！原来是为了这贱女人！”男人牵起一边嘴角，满脸鄙夷，吐掉一口血沫，“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当老子看得上？！”
“你也配提她？！”周璞说着就要再上前，孙成却拉住他，小声说到：“这是城守家的小公子。”
周璞跳着要挣脱，“我管他什么人！”
对面家丁对男人耳语几句，男人皱眉，一副“你等着”的样子,随即同一众家丁离去。
房内，女子已整理好衣妆朝三人致谢。
周璞上前要扶，却被轻轻避开：“公子尊贵，切莫辱没了。”
周璞惊道：“这是什么话？”
孙成看气氛有些沉重，出言劝到：“今天姑娘也累了，且先回去，改日再来看她。”拉着朱清宝和周璞离开了。
女子目送三人离去，轻咬薄唇，攥紧了手中帕子。转身时流下一行清泪。
兰花静静开着，人走声销，徒留一室空寂。
纵是心比天高又怎能奈何这世道艰辛？
“啊啊啊啊！要死了！”
“别打了，爹！”
“哎呦！”
院里，鸡毛纷飞，朱相厚正甩着掸子抽人，府上人围了一圈，各个窃窃私语。
“一放你出门就跑到那不三不四的地方，平日跟你说的话权当耳旁风了？！”
李玉怕打出个好歹，转头对一旁丫鬟说：“快，去抱小少爷来。”
“爹!爹!别打了，屁股要烂了！”
“让你不学好！说!以后还去不去？！”
“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这厢哀嚎惨叫，人群中却钻出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来，跑过去抱着朱相厚的腿大喊：“爷爷别打小叔了，疼……”满眼泪花，小鼻子皱起，哭的比朱清宝还委屈。
朱相厚怕吓坏乖孙，一手轻拍孩子，秃毛掸子一扔，对朱宝喝到：“明日就去书院，看你还去哪里疯！”说罢抱着孙子走了。
厢房中，清宝半褪衣衫，趴在塌上吱哇乱叫，屁股大腿一片青紫，红痕纵横，吓得印儿手抖个不停。
“少爷，别喊了，我都不敢涂了。”
“疼的不是你！”说着一脸扭曲，就要把手帕塞进嘴里。
“小叔！”
门外响起稚嫩童声，紧接着跑进来一只圆滚滚的小娃子。娃子四五岁的样子，满脸稚嫩，一件红底碎花小短衫上毫不吝啬地绣满金线，胸前坠着八宝长命金锁，手腕上系一圈红绳桃核，正是刚才闯入人群的小娃，朱清宝的小侄子朱灿儿。
朱灿儿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儿爬到清宝塌边，仰起小脸问:“小叔，还疼么？”
朱清宝也不喊了，伸手扯住被子往身上一遮，尴尬地吐出嘴里帕子，有些不好意思。
“不疼，你不知道，小叔是故意大叫的，那样爷爷就不打了。”
朱灿儿歪着脑袋看了会儿他的脸，然后低头慢慢地从肚兜里挖啊挖，挖出两个小圆东西来。
一个似乎是个小药瓶。
另一个，是一枚玻璃弹珠……
然后继续挖，半天找出另一只小药瓶，一脸诚挚道：“娘亲说了，痛也不要忍着，拿这个药涂上就好了。
朱清宝：“……”
果然在家最后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夜里，灿儿闹着不肯睡，趴在塌上攀着娘亲的手数指头。枕边静静躺着那枚玻璃弹珠，是白天他忘在小叔塌边，又折回去取走的。
“娘亲，今天我去看小叔，他虽然嘴上说着不痛，但是嘴里咬着帕子，我都看见了。”
李玉笑着用手指勾他的鼻尖儿，“你小叔最不能忍痛了，嘘 ~不许告诉别人。”
朱灿儿使劲点头，又一板一眼道：“我就不怕痛。”
李玉摸他的头：“你又没挨过打，哪天不听话，你爹打你了，看你怕不怕？”
“啊，不要，我听娘的话，灿儿最乖”，说着就要把头往李玉怀里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泯香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