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冬]十一个碎片》杨梓翼

3、Chapter 3 Семнадцать

　　1934年，夏，游乐场满天的烟花，是十六岁少年记忆中最美的夜晚。

　　巴基手上写写停停，好好的一页纸被涂涂改改不成样子，隐约可以窥见游乐场、烟花、冰淇淋之类的词。巴基单手揪着头顶的头发，语气懊恼的自言自语：“天啊，定计划真的好麻烦，不行不行，不能随便，让我来好好想想。”
　　“巴基，你在干嘛？”门被轻轻敲了一声然后推开，熟悉的声音传来，巴基着急忙慌的一把将计划页撕下来，攥进手心，握拳藏在后面。史蒂夫看见了大部分的动作，眼神暗了暗，开玩笑一般的询问：“巴基，你又在给哪个女孩子写情书？你不用藏起来，我不会看的。”
　　巴基心跳飞快，顺着现成的理由，傻笑的转移话题：“是啊是啊，史蒂夫你怎么来了？”史蒂夫攥了攥手上的画本，仰脸笑得温柔：“没什么，巴恩斯夫人烤好了蛋糕，让我上来叫你。”我上来是想问问我生日那天，我们去哪里，史蒂夫转移了本来要开启的话题，决定自己想好了再说。
　　“走吧走吧，妈妈烤的蛋糕可好吃了，晚下去一会儿，说不定我们又要一起吃一个了。”巴基起身，伸手自然的揽住史蒂夫的肩膀往楼下走，路过门口的时候，避着对方的视线把纸团扔进了小垃圾桶，隐蔽的瞟了一眼，再装作不经意的一踹：“这垃圾桶老是挡路。”确保纸团滚落到桶深处，再也看不见找不着。
　　经过好几天的谋划，巴基在脑子里计划好整个流程，每天早晚骑着自行车，送了一个月的报纸和牛奶，再加上中午和周末帮点零工，攒够了一小笔不菲的资金，七月八日，刚好是周日，巴基起个大早，到史蒂夫家门口的时候，太阳才刚照上窗台，熟门熟路和罗杰斯夫人打个招呼，巴基走到沙发床旁边，对着床上的被子团一边说话一边精准的一扑。
　　“哈哈哈，小史蒂薇，太阳晒屁股了，快起床！”等扑上去，才发现，那就是个被子团。身后传来疑惑的一声：“巴基？”巴基趴在床上，表情僵硬的回头，史蒂夫站在盥洗室门口，举着牙刷，看着巴基的动作，没忍住噗一声笑出声。巴基恼羞成怒的蹦起来，史蒂夫后退一步，一把将盥洗室的门关起来，躲在里面笑得恣意而欢快。巴基假装气呼呼的敲门，却也和史蒂夫一起欢畅的笑出声。
　　在史蒂夫家吃了早餐，罗杰斯夫人上班前，顺道把他们带去了艺术博物馆。巴基跟在史蒂夫身后，看着对方神采飞扬的介绍着一幅幅画的来历和用的技巧，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起来。即使周末，艺术博物馆人也很少，空荡的房间里回响着清脆的少年声响，一圈下来，巴基没听进去多少，只看着那个少年宛如发着光的脸发呆，史蒂夫讲完了，身后响起的鼓掌声倒把两个人都吓一跳。
　　年长的老者笑呵呵的鼓掌：“史蒂夫，这就是你常常提起的好友巴基吧？”史蒂夫笑了起来，给两人介绍：“馆长爷爷，这就是巴基。巴基，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免费教我画画的馆长爷爷。”馆长上前给史蒂夫递了杯水，拍了拍巴基的肩膀，眼中满是睿智：“我看这个小朋友感兴趣的可不是画啊，史蒂夫，你带他四处转转吧，杯子别忘了放回待客室。”
　　史蒂夫和巴基乖巧的目送老者走远，史蒂夫转头，表情有些歉疚：“抱歉啊，巴基，你第一次来，我太开心了，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我们去看其他东西吧。”巴基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史蒂夫的头发：“没有，你讲的很有趣，我没觉得无聊。”史蒂夫笑容满脸，拉着巴基，抬着水往二楼跑。
　　巴基和史蒂夫在博物馆花费了整整一个早上的时间，中午随便吃了点薄煎饼，巴基又带着史蒂夫去了公立图书馆，两个人头靠头的坐在过道深处，拿着一本带图片的地理志，小声的讨论说笑，时间就这么流淌，等夕阳降临的时候，巴基才想起剩下的计划，匆匆忙忙的拉起史蒂夫赶上班车。
　　两人来到游乐场，巴基揽着史蒂夫的肩膀走进游乐场，带着人去玩了一些没什么限制的项目，史蒂夫双手插兜跟在后面，看着巴基兴高采烈的四处跑，玩了一段时间，巴基累了，找了椅子没形象的瘫坐着，仰头看向站得笔直的史蒂夫，拉住史蒂夫一只手晃了晃，语气讨好：“史蒂薇想不想吃冰淇淋啊~”
　　因为巴基什么都想试一试，为了防止两人没办法搭车回去，史蒂夫在一进游乐场就掌管了财政大权，闻言只是好笑：“你饿了？”巴基眼睛明亮的点点头，史蒂夫笑笑：“那我去买，你在这儿等我。”史蒂夫四处看了看，发现一个热狗摊，巴基没吃晚饭，直接吃冰淇淋会胃疼的，他这么想着。
　　等史蒂夫拿着热狗回来，巴基已经捧着冰淇淋和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子说说笑笑了，看见史蒂夫，巴基高高兴兴的招呼：“史蒂夫，快来，这是多多，比我们低两个年级，以前一起去过夏令营的。”史蒂夫把热狗递给巴基，脸上挂着假笑，我当然知道这是谁，多洛莉丝，红头发，夏令营一直缠着巴基的麻烦女孩。
　　巴基几口吃完了热狗，一手拉着史蒂夫，跟着多多走：“走走走，多多说那边有个射击摊，我们去把熊给打下来！”巴基的准头一直很好，不论扔石子还是打□□，但这一次，可能是在史蒂夫过于不情愿的心情影响下，巴基花了三次机会，才把巨大的玩具熊赢了回来。
　　史蒂夫站在巴基背后，看着他笑着把玩具熊给了红发女孩，绅士的给对方一个飞吻告别，再回到他身边，一副累到不行的样子：“我们去坐会儿吧，好累。”周围的椅子都坐满了小情侣，两人找了半天，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找到了一张长椅，巴基似乎是真的累，也可能是吃饱犯困，打着哈欠说：“听说今晚会有烟花，等到了你叫我，我眯一会儿 。”
　　史蒂夫点点头，在长椅上坐下，巴基占据了大半椅子躺着，把头直接搭在史蒂夫腿上，打着哈欠闭上眼。史蒂夫从工装裤包里摸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夹着一支铅笔，悄悄的画着少年的睡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史蒂夫不知道受什么力量驱使，微微弯腰，凑近了对方，小声的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
　　史蒂夫小心翼翼的弯腰低头，在少年唇角落下了一个吻，漫天的烟花在一瞬间炸开，他慌忙直起身，捏着画纸攥紧铅笔，等了一会儿，巴基才迷迷糊糊的抬手揉眼，似乎是被耳边的烟花声惊醒，他翻身坐起来，看着天空中的烟花惊叹：“快看快看，超漂亮！”史蒂夫专注的盯着天空，心虚的不敢回头。
　　巴基眼中完全没有刚睡醒的茫然，他面朝烟花绚烂的夜空，眼神却关注着史蒂夫，他只是想装睡捉弄一下史蒂夫，完全没想到收获了一份从未奢望过的礼物，他低声的念了一句：“生日快乐，我的史蒂夫……”
　　回家路上，本来气氛微妙的两人产生了一段小矛盾，车票钱刚好差了三美元，巴基坚持说是因为史蒂夫买了4美元的热狗，而不是买1美元的华夫饼冰淇淋，史蒂夫坚持是因为巴基浪费了3美元给多洛莉丝姑娘打熊，两人找了好心的回城冷冻货车，在车厢里吵吵闹闹一路，司机师傅一路笑着 ，把两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小伙子送回了家。

　　碎片三：
　　“十七，这个数字怎么会产生那么大的波动？”
　　“谁知道呢，只要有效果就行。”
　　“唉，这样训练出来的，哪里是什么超级士兵，连人都不是……”
　　“别说了，我们只要做好工作就行，别忘了，你女儿今年才三岁。”
　　“唉……我知道，我只是，算了，工作吧……”

　　镜像碎片三：
　　刺骨的寒冷和黑暗让史蒂夫无法思考，恍惚记得，他一直在做梦，梦中是漫天的烟花，绚烂的烟花下，一个瘦小的影子凑近长椅上躺着的少年，珍重的在对方唇角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