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是我的诚意》京墨当归

7、第七章 “奥特曼”上线

　　下午。

　　百叶窗根据光线自动变换了角度，原本应该投射在书架上的光影被转移到了地面上。

　　“你这里怎么这么冷，温度能调高点吗？”

　　窝在沙发上，颜淮南打了个寒颤。

　　“我不冷。”

　　颜淮南哑然，商简的意思是这是他的办公室，他不觉得冷所以不调。

　　“你要嫌冷就回你自己办公室。”

　　“别啊，我就是办公室空调坏了才上来的啊，估计还没修好呢这会。”

　　扯了沙发上的毯子盖在身上，瘫倒着的颜淮南不满地嘀咕着，这里多舒服阿，又安静沙发又软，反正说什么他也不走。

　　“那你就别啰嗦。”

　　声音里很不耐烦，商简正在把这一周的合同重新归档，这些事是秘书的工作，但商简不想假手于人，东西放在哪里他可以一下子就找到，顺便他也能借着这个时间让脑子休息会。

　　“从加拿大进口的那台咖啡机好用吗？”

　　“还不错。”

　　上个月去加拿大的一家电器公司做考察的时候，他们送了颜淮南最新款的高科技咖啡机，颜淮南对研究这些机器一向缺乏兴趣，所以最后搬到了商简办公室的咖啡玻璃屋。

　　“我去用用看。”

　　“等等。”

　　喝止了一声，商简放下手中划记文件的黑笔，疾步过去把想要进入玻璃屋的颜淮南按回沙发上。

　　“我去给你弄，你别弄脏了我的东西。”

　　对着玻璃箱子里面正准备煮咖啡的商简，颜淮南愤愤地叫吼道：“嘿，那是我的东西好吗！我不要了送你的，真是狼心狗肺。再说我哪里脏了，人家干净得很好么！”

　　知道咖啡屋的隔音效果很好，颜淮南没有顾忌地喝斥商简。

　　几分钟后，商简把冒着热气的拿铁放在颜淮南面前的桌子上，颜淮南看着手机入神，眼角泛着笑意。
　　“看什么呢？”
　　“我们部门的聊天群阿，大家在讨论说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宠物咖啡馆，女孩子们都喜欢猫猫狗狗的，这不都约着下班去玩呢……”

　　又刷了刷消息，余光瞟到背后的商简正目光灼灼地窥屏，颜淮南立刻按了锁屏键。

　　“怎么我没有你这种群？”眉头轻拧着，商简的面容带上了一抹深沉的峻色。

　　“我们这是部门群，你进去干嘛。”
　　颜淮南讷讷地糊弄商简，谁会想要和大魔王24小时乘以365天一直呆在同一个群，他要是进去的话那这个群肯定下一秒就解散了。

　　“女生都很喜欢猫和狗吗？”
　　“是啊，宠物多萌多可爱，女生都喜欢的，撸猫撸狗还能缓解工作压力，一举两得。”

　　突然想到了什么，商简在桌上拿了手机。
　　拉开门将要踏出去的时候顿住脚步，回头指了指玻璃屋，面色郑重地对颜淮南说：“咖啡杯待会洗好放桌上就行，你不许进去那里面，我下班了。”
　　“喂喂喂！”
　　办公室的门无情地自动贴合上，颜淮南的脸气得扭曲。
　　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这还没到下班时间呢，从耶鲁毕业和商简一起回国后他就一直在蔚蓝世界工作，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商简提早下班。

　　安静无人的地下私人车库入口处。
　　掌纹识别后，液晶屏上出现了车辆的选择页面，滑过那些他刚从国外入手的限量版跑车和越野车，商简在一众车子里选了辆不那么新的黑色保时捷，按下确定键。
　　停放着选定车辆的车库门缓缓打开，商简从液晶屏旁升起的盒子里拿了车钥匙后进去取车。
　　自从有一次忘记带车钥匙差点误了事，他便让人采用全球最新科技重新装配了整个私人车库，有了大脑的私人车库就像一个高级的无人自助4S店，当然商简是它唯一的主人。

　　手机凑近耳边，一阵忙音之后，号码接通了。
　　“方檐，你之前给初恋他们安排体检的时候是不是还填过一个什么表……”
　　“个人情况调查表。”
　　方檐回想起来，这还是他当时自作主张让所有电视台驻派过来的人填的，其实他只是想要先了解一下大老板救命恩人的喜好兴趣，以备不时之需。
　　他有和商简提了一嘴，但是当时的商简只关心初恋的体检情况，所以他并没有把填写情况再作详细汇报。
　　“对，就是这个，把初恋那一份拍给我看看。”
　　“好的总裁。”
　　挂了电话，很快，手机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快速扫过每一项，在兴趣爱好那一栏商简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手机往副驾驶座随意一丢，商简发动车子驶出了车库。

　　大楼外的天色渐沉。
　　时针指向六点，蔚蓝世界大厦的人几乎都下班了，趁没什么人在保洁阿姨开始一层一层地做清洁。
　　临时收到通知，今晚的电台节目因为设备维护所以暂停一晚。
　　把原本准备好的今晚要用的工作本揣进包里，初恋搭乘电梯下到一楼，刚出电梯口，便撞见了正从外面急匆匆回来的方檐。
　　这一个月初恋经常上去顶层办公室汇报工作，所以和方檐也基本熟悉了。虽然她一直搞不懂，也没什么新内容好汇报的但是商简总是让电视台这边叫人过去，因为第一次汇报的时候商简对初恋的反馈很好，所以后来李沐就直接让她做了工作汇报的固定人员。
　　擦肩而过时两人打了个招呼，紧接着方檐便在初恋身后叫住了她。
　　“那个，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事？”
　　“总裁被狗咬了，他刚打完疫苗回去了，你能帮我把药送去吗？”看到方檐手里拿着的某个医院的医用背心袋，初恋的脸上升起一抹犹豫的神色。
　　“本来我是要过去给商总送药的，但刚才接到一个非常紧急的工作任务必须马上处理。”见她嘴唇嗫嚅却没有说话，方檐知道有说服她的机会，于是乘胜追击，“医生又说这个药得饭后吃了不然身体很可能会出问题，你能帮我吗？”
　　见方檐那么诚恳，初恋开始动摇。
　　说实话她并不想答应，可是方檐平时对她挺友好的，每次去做工作汇报的时候方檐还总是主动给她端茶送水，而且现在蔚蓝世界的员工也都下班了，方檐很难找到其他人帮他，对她而言拒绝他的话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主要是她今晚也不用上电台不用像平时一样提前做准备什么的，所以没有其他的顾虑。
　　“好，我帮你送。”
　　“谢谢你！”方檐把装着药的袋子给了初恋，“我帮你叫车，你在门口等着。”

　　“叮”地一声闷响。
　　电梯门打开的时机刚刚好，害怕迟则生变，方檐闪进了电梯后迅速关上门。
　　提着手里的袋子，初恋晕乎乎地走到门口，很快就收到了方檐给她叫的车子的车牌号码。

　　黄浦江荡着幽蓝的凉水，初上的华灯在河面上映出倒影。
　　闹市中的某栋别墅。
　　商简开门见到初恋的时候颇感意外。
　　“怎么是你？”
　　“方秘书有紧急的工作回公司了，他让我来送药。”
　　开门时的风带过了商简身上的气味，初恋再一次闻到了那股好闻的清冷杉木香，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进来吧。”
　　初恋站在门口稍微有些仓皇，其实她想送完了东西就走的，压根没想过要进去坐坐。
　　见商简一言不发蹲在玄关的柜子里找东西，初恋问：“总裁，你在找什么？”
　　拿出了一双男式的新拖鞋放在初恋面前的地上，半跪着的商简仰起头看她。
　　“没有女式拖鞋，将就着穿好吗？”
　　有点尴尬地点了下头，初恋被商简过分和煦的态度吓到。
　　一股味道突然窜来，初恋用力吸了吸鼻子说：“总裁，你是不是在煮东西啊？”
　　“糟了。”
　　商简往厨房疾步而去，初恋听到他喊道：“帮我把门关上。”
　　帮商简带上别墅的大门，初恋在玄关处换好了鞋之后缓步进去。
　　商简家的装修很简单，区域功能分明，色彩也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收拾得很干净，还真的是有点像蔚蓝世界的那间顶层办公室，空旷又安静。
　　眼尖的初恋瞟到沙发上蠕动着的那团小东西，惊喜地睁大了双眼。
　　“小家伙！你怎么会在这儿！”
　　把小小的阿拉斯加幼崽抱到怀里，初恋讶异，商简这么冷清又有洁癖的人居然也会养狗。
　　像云团一样圆滚滚的阿拉斯加幼崽在初恋怀抱中舒服地蹭着，初恋玩的入神，没有察觉到自己整个人半瘫倒在沙发上。
　　“过来吃饭。”
　　听到商简喊她，初恋慌忙地直起身：“不用了总裁，我要走了，不打扰您了。”
　　商简过于自然的呼唤令初恋的心抖了一下。
　　实际上她就职于电台，商简也不能算是她的上司，只是工作上有所交集所以商简成了她在蔚蓝见得最多的人。
　　商简在公司一向以强势深沉的大魔王形象示人，但一开始初恋是把他当作好朋友阮凉今表哥这个身份认识的，因此即便所有人都对他恭敬有加或十分畏惧，初恋对他的态度好像始终不属于这两者，一直以来她在顶层办公室见他的时候也都是以工作为中心就事论事，一切就像商简本人一样淡漠沉静。
　　不是上级，不算朋友，不算陌生人，但归根到底是不熟的。
　　自动屏蔽初恋这句话里想要离开的核心重点，商简开口问：
　　“你吃过了？”
　　“对，我吃过了。”
　　不想要和他解释太多，初恋随便扯了一个谎。
　　“方檐说他在公司遇到你的，那时候你刚下班。”
　　商简倚桌而立，淡淡地凝神看她，那双眼睛好像在说——既然你下班直接过来的，又怎么会吃好了呢。
　　“我已经做了你的份，不吃就浪费了。”
　　看她萎靡着脸不知道怎么圆谎的样子，商简主动替她解围，直接拉开餐桌的椅子示意她过去。
　　“不要再拒绝我。”
　　初恋被商简这几句话念得五迷三道的，乖乖地走过去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
　　解了围裙，稍微收拾了一下厨房之后商简也落座。
　　桌上的菜极其丰盛，初恋的目光草草扫过去就看到有可乐鸡翅，芦笋虾仁，饭团，还有她爱吃的水煮牛肉，红烧排骨和清蒸鱼。
　　“这些都是你做的？”
　　出于对商简做菜速度和做菜水准的诧异，初恋惊呼出声，完全没有一点刚才的拘谨。
　　“嗯，我做的食物绝对干净，你可以放心吃。”
　　初恋倒不是怀疑干不干净，而是商简一个大公司的总裁做菜会这么厉害真的大大出乎她的意外，她还以为他们这些有钱人都是请佣人打点好一切，果然她对于这些企业大佬们的印象还是太刻板了。
　　“第一次做，味道还可以吗？”
　　“特……特别好吃。”
　　面对一大桌好吃的食物初恋再一次吃得入神，并没有听到商简的前半句话。
　　“总裁，你也养狗啊？”
　　“刚养不久，今天就被这崽子咬了一口。”
　　哪里是刚养不久，明明就是下午听了颜淮南的话之后才去买的，不过她看起来真的很喜欢那只狗狗。
　　“想了想还是太麻烦，所以我打算扔了。”
　　初恋一口鱼片差点喷出来。
　　商简眉宇紧皱，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然后拿了另外的空碗舀了些汤放在她的手边。
　　“慢点吃。”
　　见初恋的脸色渐渐涨红又一直咳个不停，商简几乎是本能地看向她面前的碗。
　　半块水煮鱼片还在碗里，商简声音一冷。
　　“你该不会是被鱼刺卡着了吧？”
　　初恋一边点头一边用双手捂着嘴巴，脸色愈发青紫。
　　商简哑然失笑，拉了初恋的胳膊让她站起来，压低了声说：“弯腰低头，慢慢咳，不要急。”
　　拍了拍初恋的背帮她顺呼吸，商简见这样还是没有效果，将她拉到了浴室坐在镜子前的椅子上，拿来了医药箱。
　　凝视着他拿着消毒完的镊子突然靠近，初恋眼底的水雾若隐若现，水光滢滢的滚圆双眸和他养过的那只猫咪每次跟他撒娇要讨小鱼干吃的时候一模一样。
　　“有我在，你不用紧张。”没有半点平日的冷寂冰凝，商简的声音很清柔，如同魔法般催眠了她心底滋生的恐慌。
　　“张嘴，一直发出‘啊——’的声音就行，眼睛找一个地方盯住，不要左顾右盼。”
　　抬上她的下巴后握住，商简的指尖干燥微凉，一股电流自那发出酥麻了她的大脑，初恋照他说的做，整个人像打了麻药和镇静剂一样绷紧了背脊。
　　“就是这样，很乖。”
　　叉开修长的双腿，自上而下俯视她，商简的神情很是认真，初恋却只觉得现在这个姿势很暧昧，絮乱的心莫名有些紧张。
　　睫毛眨动频率仿佛也能透露出主人性格的仔细耐心，目光只盯紧一处，商简的眼睛深邃又沉静，像月夜高山上的净泉，目如黑曜是初恋在这种时候所能想到的仅有的形容词。
　　“好了，夹出来了。”
　　等初恋回过神时，商简已经把那根取出的细鱼刺扔到了浴室的垃圾桶里。
　　“漱漱口，现在舒服了吧。”
　　适才被卡住时的憋闷已经缓解，初恋边点头边接过他给的水杯漱口，松了一口气。
　　将镊子清洗之后放到洗手台旁的一个消毒柜里，商简的嘴角溢出一抹笑意：“你的嗓子眼太小了，以后吃饭要细嚼慢咽。”
　　重重地咳了咳想要试图掩盖双颊的绯红，初恋心里痒痒的，完全压抑不住脸上蔓延的热意。

　　回到餐桌后商简再也不敢和她说话，只是静静给她夹菜，不一会儿初恋的碗就堆成了小山。
　　小阿拉斯加闻着味道自己跑来了初恋脚下，蹭着她的脚。
　　“阿拉斯加多可爱啊，你要不别扔了吧……”
　　思绪又回到背鱼刺卡住之前，初恋沮丧地皱着小脸，试探性地问出这句话，即便她知道自己左右不了商简的想法，但她还是想要尽力一试。
　　“你喜欢它吗？”
　　“超喜欢。”
　　“那要不然你帮我养着，它的所有的花销我来出，我就不把它送回宠物店了。”商简慵懒地说，慢条斯理又给她夹了一块牛肉，“它其实很乖的，我只是怕再被它咬了。”
　　“好，我帮您养。”
　　嘴角明朗地扬起，初恋爽快地应下。
　　她一直想要一只萌宠，奈何目前因为房租的问题她自己都月光了，穷得叮当响实在照顾不了一条小生命，现在有一只能自给自足的小阿拉自己送上门，她又怎么会拒绝呢。
　　商简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轻扬的眉眼流露出他心底的愉悦。
　　“它是我的，现在也是你的了，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沉思了一会儿，初恋的睫毛轻盈地上扬，把小阿拉斯加抱起来：“叫奥特曼怎么样，好听吗？”
　　摆弄着毛绒绒的阿拉斯加幼崽的手，比了个奥特曼的代表动作，初恋一脸期待地望向商简。
　　“很幼稚。”商简毫不留情地评论道，留给初恋的侧脸清凝又俊冷，“但是挺好听的，你喜欢就好。”
　　自行过滤掉商简前半句话的吐槽，初恋精确地抓住“赞同此名”的中心思想，紧紧抱住怀里的小阿拉加像摇晃婴儿床一样荡着它。
　　对着小阿拉的脸“呼呼”吹着气，奥特曼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真被“吹”眠了，可爱的模样惹得人心动，初恋含笑的小猫眼睛异常明亮。
　　看着初恋把所有的温柔尽给了小阿拉，商简眼里的净泉顿时没了月光胧照，有些吃味地皱了皱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