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与墨书》二元一角

13、第十三章

　　敬老院长廊的一角，白与墨举着相机朝着不远处某个情绪不明的背影咔嚓照了两张。“唉，感情真是个复杂的东西。”放下相机，她感叹道。

　　白与墨在长廊内缓步移动，回想最/后林芝冲她摆出的那个‘豁达’的笑容，她不确定林芝是否如她最/后所讲，要重新开始快乐而精彩的生活，不然为什么她的背影会让白与墨感觉那么孤独，好像游离在这世界之外，不属于任何一粒微小的尘埃。

　　白与墨不了解林芝和郑肆一之间的感情故事。因此，她一开始只是老老实实地替郑肆一传达了一句对不起，可林芝却好像早已料到般，也不问缘由，双眼渐渐变得无神，呆呆地看着白与墨，说：“我以为我已经装得很像了，我都那么努力了，你看，他不是还当众向我表白了吗？我都尽力做到最/好了。与墨，你觉得我哪里还不够好了？”

　　白与墨听得一头雾水，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说：“你已经很优/秀了，不必放不下郑肆一那个不懂得珍惜你的臭小子，你肯定会遇见更好的人。”

　　林芝淡然一笑：“你不懂，我喜欢了两年的人，最/后只跟我在一起了一个月。我为他做了那么多，可现在不管我用什么办法，怎么低声下气地哀求，换来的只有一句对不起，甚至还不是他亲口对我讲的。所以到最/后，我们这段关系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不是吗？”林芝似笑非笑，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没有等白与墨回答，她便又喃喃自语起来：“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他了，他喜欢在冬天穿着拖鞋吃冰淇淋，喜欢上体育课时在操场角落的废报亭里抽烟，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喜欢听Kurt Cobain的摇滚乐，喜欢周/末偷偷溜去琴行教吉他，喜欢在教完吉他后，去中/心医/院旁边的烤肉店，一个人/大吃一顿。我还知道他讨厌学/校，讨厌音乐教室，讨厌香水味，讨厌校门口经常出现的癞皮狗，讨厌下雨天溅到鞋子上的泥渍，讨厌看爱情电影。哦，对了，他最讨厌的，是像我这样的女孩。”林芝这一大段的独白里，只有最/后一句话不再只是喃喃自语，倒像是故意说给白与墨听的。

　　“他怎么可能讨厌你呢？你一定是误会了，他肯定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自惭形秽了。”

　　“对，他不是讨厌我，而是讨厌我一直假装要成为的那种人。”白与墨也越听越迷糊，心想着之后真的得找言煦和郑肆一，好好开个批评会了。

　　“所以，他发现我不是那种人之后，我连被讨厌的资格都没有了。呵，在他看来，我最多只能算一个不重要的前女友吧。他真是像我知道的那样决绝，一心要把我撇得干干净净，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对我视而不见。与其落到现在这个局面，我倒宁愿做个可以同他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说着，她的眼泪就不知不觉滚落出眼眶。白与墨目光里的林芝眼神躲闪，想来也是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吧。

　　白与墨和林芝平时交情也不算太深，像这样的谈话还真是第/一次。此刻白与墨真真切切地为她感到难受，尤其想要同她说几句能宽慰人的话，酝酿了半晌，白与墨拉起林芝的手，语气诚恳地说：“你是个好女孩，不要把青春浪费在他身上了。”

　　可话音刚落，林芝的眼泪却突然像决堤一般，她哽咽道：“他…最/后…跟我说的……也是……这句话。”

　　白与墨有点愧疚，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嘴笨，一边轻拍着林芝的背，想要缓解她的抽泣。

　　“郑肆一就这么值得你喜欢么？虽然我没早恋过，但是我知道，青春里还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呀。想想你/爸妈，他们肯定不希望你为了一个臭小子，哭得这么伤心吧。”白与墨见林芝怔了怔，继续说道：“可能现在的你觉得没了他就没了全世界，但是我们都还很小，世界很大，一辈子很长。你想想，你要是现在就谈了一场不分手的恋爱，那不是就得面对同一个人七八十年吗？万一以后有更适合你的人出现呢？所以分手也不一定是坏事嘛，你既漂亮又聪明，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呢。”白与墨特意把语气放得轻松，想着调节一下这低沉的氛围。

　　也不知是不是听了白与墨的话，林芝慢慢停下了啜泣。她擦干眼泪后，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还说了许多在白与墨听来可能有些‘胡言乱语’的话，“今/天谢谢你了，还好只是在你一个人面前出丑，你会替我保密的吧？”

　　“当然！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吧？”

　　“别担心，我会把以后的生活过得很精彩的。”至少要精彩到让郑肆一后悔，林芝心想。

　　在用相机记录下林芝远去时的落寞背影之前，白与墨还自我感觉良好，暗自觉得自己成功安慰了‘失足少女’，不对，是‘失恋少女’，也算是学习雷锋做了好事，应该记大功一件的。但即使没有亲身经历过，白与墨也明白，失恋的伤心难过哪里是她这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呢，青涩恋情结出的涩果总是只有自己才知其中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