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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老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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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子出摊有个固定时间,大致是在下午四五点这么个时间。这个点,在北方那正是晒阳乘凉的个时间段,老太太啊老爷子啦这些个老人溜弯下棋哇、村里小学的孩子们放学、年轻老师们出校门放松呐。人一多,这生意就来咯。
不过二婶子今天不和别天不一样。
二婶子双目无神,头发稍有些翘起,面目略显呆滞,无力的推着自行车载着菜串出摊。二婶子这个状态持续了一上午,也就是今儿个比起昨儿天气好转,暖洋洋的。人们都出来享受这雨后的第二天的暖和,这一热闹,二婶子的烧烤摊就忙起来了。农村人都说,谁能跟钱过不去。二婶子也是,钱财一来,忙活起来,这郁闷也就显得没那么沉重。
忙活这一阵子过去了,二婶子坐着稍作歇息。烧烤摊旁有这么几个石墩,老爷子们时常下棋聊天晒阳。其中一老爷子,老远问着二婶子:“敢情要拆?”二婶子无力略带忧伤的回道:“拆呀。”
今日清晨
“叮咚铃,叮咚铃,叮咚铃……”手机在炕上阵阵响起。二婶子在院里放下手中的活儿,回屋拿起手机。手机那头一顿说,二婶子应了声:”行。“。不一会儿,村里的几个壮汉喊着二婶子,粗狂得问道:“二婶子,这怎么搬?”原来是二婶子的儿子请来帮忙搬家的。
这老房子呐,有些年头了,最近上头来人拍拍照啥的说是“一级危房”,需要重新盖。这农村人啊,讲究、迷信,说是拆房子算是动土了。这要是动土哇咱得去看功夫,也就是类似于算命。农村人哇,总是想着神让动那咱就动,二婶子的大儿子看功夫看的是初五或初八。今儿个刚好初四,清清院子,腾腾屋子,准备明天拆房。
二婶子弯着腰一拐一拐的下炕走出来,小声无力得喊道:“先把这东边得棚子清清还有那东屋儿搬搬。”二婶子边说边帮着整理院子,脸色略显土黄,气色不是很好。
没错,二婶子不愿意。
老房子对于二婶子来说不只是一个住处更像是一个生命体。这老房子跟着二婶子也有个五十年了,二婶子年轻那会儿(差不多二十多岁)这房子刚建好不久,也算是二婶子住了半辈子的窝儿了。年年春夏秋冬二婶子在院子里种些个菜,养些个花,喂喂鸡鹅。凉了,上屋生生炉子;热了,下房乘乘凉。对于二婶子来说,农村的院子是灵魂和身体的归宿,城里的楼房是灵魂的囚笼。村里人都说,城里楼房好哇,有暖气,逛街也方便啥的。但是二婶子就是不喜欢,尽管二婶子腿上有寒,二婶子也是一万个不情愿住楼房。当然这是次要的,主要的是舍不得这老房子。
说要拆房子的时候,二婶子一直和儿女叨叨着:“到我走的那天,这房子它也倒不了。“怎么可能呢?这老房子早些年经历过一次地震,有些墙体出现了裂缝一直到现在。早不结实喽,也该拆了。二婶子收收神,继续帮着整理院子搬东西。
每个人心中总有些念念不忘的东西,在世的人可以等,去世的人可以想,要碎掉的物品却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