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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当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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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的,也是在中秋之前的某个夜晚,已经高一的温云月拿着钥匙来到位于学校角落,那间被遗忘的仓库。
他们的初中跟高中是合在一起的,一个占据学校左侧,一个占据学校右侧。
而他俩在中考过后顺利的考进同一所学校的高中,那间被他们当做秘密排练地的仓库,也理所应该的在继续使用。
“咪呜——咪呜——”
温云月刚将钥匙插入锁孔,屋内的小猫敏锐地听到声音,急忙挤到门后,喵喵喵叫着,爪子在铁门上划动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等一下,等一下!”温云月将门向外拉开,屋内的小猫咪呜叫着,踩着轻快的猫步,一窝蜂的涌到温云月脚边,亲昵地用脑袋蹭着对方的小腿。
几只小猫被她跟贺言一同抚养长大,几年的时间下来,原来还瘦小到只有巴掌大的小奶猫,此时已然被养得油光水滑,身材偏胖,哒哒的走到面前,看了你一眼后,立马跟碰瓷似地瘫倒在地,露出柔软的肚皮跟你撒娇。
“不要在门口,进去进去。”温云月一手提着打包好的饭菜,一边还要注意脚下窜来窜去的猫,生怕一个不小心,这里踩一下那里踹一脚。
几只小猫很通人性,听到温云月的指引立马跑到平常吃饭的地方坐好,睁着圆眼冲她发出嗲嗲的喵喵叫。
温云月走进,将手里用餐盒装好的饭菜从塑料袋里拿出,随后打开盖子,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一股脑倒进地板上专门用来装饭的小盘子里。
“慢点吃慢点吃。”她伸手挠了挠小猫的脊背,见它们吃的正欢,也不打算多做打扰。
温云月起身来到他们搭建的临时舞台上,说好听点是舞台,其实就是用一块布铺在地上圈了个地罢了。
在靠近窗户的位置,还摆着两张挨在一起的课桌,上面铺着浅色格子的桌布,角落里摆着充当花瓶的啤酒瓶,里面装的却不是花,而是一簇路边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草。
桌面零零散散散落着几张白纸,上面被人用黑色水笔写满了歌词与旋律,几根没盖帽子的水笔横七竖八的瘫倒在上面。
温云月只是略微瞥了一眼,心里的怒气就止不住的往上窜,她掏出手机,愤愤地点开贺言头像的聊天框,按住语音键,冲那头咬牙切齿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走之前把东西收拾好,把东西收拾好,你是听不懂中文还是年纪轻轻就换上老年痴呆?”
一条发过去,温云月看着乱七八糟的桌面还是不解气,又按下语音键:“还好猫猫很乖从不上桌捣乱,不然迟早把你这些歌词旋律全给撕个稀巴烂。”
温云月发完语音后几秒,贺言就立马回了两条消息。
贺言:【很好不错。】
贺言:【你喜欢就买。】
温云月:......
她看着那两条牛头不对马嘴的文字,怒极反笑,心里油然生出一股对牛弹琴的挫败感。
她面无表情地斜睨着杂乱无章的桌面,周遭低沉的气压让原本想凑近撒娇的猫咪不敢靠近。随后她又拿起手机,按下语音的扭,声音冷淡又带着微怒:“傻逼,吃屁去吧你!”
说完便将手机随意的丢在桌面,然后走到一旁的电子琴架旁,接上电源,接着又伸手按了几个键盘上的几个键,确保这架历史悠久的电子琴没有报废。
这架电子琴跟一旁的贝斯,是他俩某天一同去一个二手乐器商场淘回来的,上面还残留着前任主人留下的痕迹。
温云月活动了一下手指,而后随意的在电子琴上弹奏零碎的乐曲。
一下是轻快的小曲,一下是优雅的长调,正当她弹得入迷之际,目光一瞥,偶然从窗户的缝隙中,看到远处聚集起一群不良少年。
那群不良少年好像围着什么东西,嬉戏的喧闹都快盖过她的琴声,温云月皱了皱眉,原本就不算太美丽的心情此时被吵的更加烦躁。
“吵什么呢一个个。”
她低声吐出一句抱怨,随后皱着眉头,出门朝聚集的地方走去。
随着跟他们的距离渐渐缩短,那令人反胃的调侃嬉戏跟粘稠的蜗牛似的爬进温云月脑海,留下一条又一条湿润恶心的液体。
“脸这么红?害羞什么啊?”
“怎么?见了哥哥话都不会说了?”
“哟,别怕啊,哥哥们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你看她,眼眶红红的跟兔子似的,该不会是要哭了吧哈哈哈哈。”
“还挺可爱,不然你给我们哭一个看看,来嘛,别害羞啊。”
听着那群少年油腻又恶心的腔调和那下流的调侃,温云月的眉头皱的更紧,她在距离他们一米之外的距离就开始喊:“干什么呢你们?”
那群少年听见声音,集体顿住,随后齐刷刷的回头看向他们身后的温云月。
其中一个锡纸烫的少年嘴里还叼着半根烟,他的视线在温云月身上肆意打量,随后食指跟中指一起夹走嘴里的眼,吹了一个口哨,说:“呦,这是又来了一个美女?看校服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吧?几班的呀?要不要哥罩你?”
其他人听到这话一齐发出哄笑的声音,透过人头的空隙,温云月这才看起被他们围在圈子里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挺小的小姑娘。
小姑娘散着头发,穿着跟自己身上一样的蓝白校服,脸颊红扑扑的,一双挺大的眼睛此时却含着泪。
见到小姑娘的第一眼,温云月止不住心头一软,天知道身为独身子女的她是多么想要个弟弟妹妹。
“小美女?怎么不说话?”锡纸烫猥琐的嗓音又在耳畔响起,“要不要考虑做我女朋友啊,以后在四中报我名字可以横着走!”
其他的混混听到这话更加兴奋,纷纷开始起哄。
“就是啊,跟了我们老大,保准你吃香喝辣!”
“想泡我们老大的人从城东排到了城西,这位美女,你可要识相一点啊!”
“哎,这位美女看着好生面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温云月冷着脸听着那群混子少年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语,只觉得他们这一群人的脑子都有问题,这么油腻的搭讪方式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
恶心的她差点没把刚刚吃的午饭给吐出来。
“看不出来啊,还是个冰山美人?”锡纸烫见温云月一直不回答自己,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于是有些恼怒地想要上手去捏对方的下巴,却在即将碰到皮肤的刹那被一股巨大的力气钳住手腕。
温云月捏着他的手腕,指骨凸起,目光冷淡语气不善:“我是不知道建国之后还能成精。”
锡纸烫一懵,连被抓住的手腕都不管了:“你说什么?”
温云月跟看垃圾一样淡淡地扫了一眼锡纸烫,随后薄唇轻启,冷冷的吐出一句:“不然你们这群老鼠精聚集在这里叽叽歪歪的装什么古惑仔啊?”
那锡纸烫一愣,身后的小弟也跟着一懵,似乎也没想到温云月会这么不给他面子,顿时恼羞成怒,扬起另一只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我草你妈的小东西,今天我不把你□□在这里,我就不姓陈!!!”
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动手的锡纸烫腹部猛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得脸色发青,随后又是在一阵惊呼中,被一辆从天而降的自行车猛地砸中。
“你他妈说什么几把话呢?!”
温云月刚抬腿用力给了锡纸烫一脚,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便被突如其来砸到锡纸烫的自行车给惊在了原地。
她回头,一眼便看见贺言那怒得跟快要喷发的火山一般的脸庞,对方显然是赶过来的,满头都是汗,喘着气,看着锡纸烫的目光就像在看一抢了他东西的老鼠。
“贺言?”温云月讶异的开口,“你怎么在这?”
贺言将视线移到她身上,本就沙哑的嗓音此时更加低哑:“我怎么在这?还不是小黄给我发消息说你好像在学校后面被人围了,我怕你出事,车都没修完就来找你了!他奶奶的,骑个自行车都他妈跟开火箭一样!”
这到不是假话,一路上他担惊受怕,闯了十个红灯逆了三条路,一辆自行车硬生生被他骑出机车的感觉,这才在五分钟之内赶到学校上演自行车从天而降砸人事件。
“你不是买东西吗!怎么就被这群猪缠上了?”贺言喘着气说。
不提这个,一提温云月就来气,她单手成拳锤了一下贺言的肩膀:“你他妈还好意思跟我扯这个?语音听了吗就跟我在这买东西?我他妈去你梦里买的东西吧!”
现场只剩下而俩人不由分说的吵闹声,其余的混子少年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脸倒地的老大都顾不上,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俩人吵架。
“嘶——狗日的东西!”地上的锡纸烫回过神,一把推开身上的自行车,龇牙咧嘴地从水泥地上挣扎起身,“要干架直说!玩什么阴间招数!”
锡纸烫的出现成功破俩人的争吵结界,周围的小弟也似乎才反应过来,屁颠屁颠地上前搀扶着锡纸烫。
贺言冰渣似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看向锡纸烫:“你他妈阴间来的东西,还值得我用阳间招数?”
说完,贺言又将身上蓝白校服外套猛然一脱,露出里面纯黑的短T:“想跟我干架?来啊?不来你他妈就是王八!!”
贺言活动手上的筋骨,正准备上前先给王八脸上来上那么一拳,还没开始动手,就听到混混小弟之中,突然冒出一句略带惊恐的颤音:“卧槽!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贺言吗!”
听到贺言这两个字,在场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变了脸色,就锡纸烫本就发青的脸显得更加憔悴。
“草!怎么会这样!”
“我就说那个女的是不是在哪见过!每天跟正牌女友似的跟在贺言身边上下学,不眼熟都难!”
“完了完了,我他妈还年轻,不想死啊。”
已经有人在认出贺言后,以飞速逃离现场,剩下的一部分不是被吓傻了就是还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贺言是谁?四中出了名的笑面阎王,据传说,跟他干过架的人不是伤就是残,而且此人异常记仇,只要是惹过他的人,都不敢再在他面前出现第二次。
锡纸烫显然也知道这些传闻,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畏惧之情,原本被怒火掩盖的伤口在此时叫嚣着疼痛。
接着他两眼一翻,假装昏迷过去。
那群混混小弟也很识趣,立马连扶带抬的扛着锡纸烫火速离去。
“走!快走!保命要紧!”
不一忽儿,原本还呜呜泱泱的混混少年一下子散了个没影。
温云月叹了口气,目光随意一瞥,看见靠着墙面睁着大眼的小姑娘。
哎呀,都忘记还有她的存在了。
温云月两步上前,走到小姑娘面前,微微露出一个淡笑,放轻声音柔声道:“你是几班的呀?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身后的贺言走到自行车旁,俯身伸手一把拉住把手,将平躺着的自行车从地面扶正,听到温云月温柔的声线,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你......”
正当他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远处的一声清脆而焦急的男人匆匆打断。
“蕊蕊!蕊蕊你没事吧!”
那人身上穿着它同他们一样的蓝白校服,垮着大步飞奔而来。
温云月顺着声音看去,盯着那人的脸看了许久。
总感觉,这人好像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