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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颜狗如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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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芳梅气势汹汹地往主屋冲去,与往外走的邱正信撞了个正着。
“跑什么跑,这么快就收拾好厨房了?”
提到这个,崔芳梅可是有话要说:“我要不是跟着进去收拾厨房,还真不知道那小丫头这么大本事,竟然一下子吃掉三个鸡蛋。”毫不夸张地说,崔芳梅嫉妒地眼珠子都红了。
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地瓜糊糊都不能敞开肚皮吃个饱,春耕这么累人的时间段里也只能吃个七分饱,几天也不见得能吃上一个鸡蛋,更何况是一个人独占三个鸡蛋,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邱正信听了也是皱眉,但他考虑得更多:“吃就吃了吧,爷爷奶奶都不管了,你何必冲上去跟着她死磕。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去看大伯娘一眼,确实不该。哪怕再多两天呢?只要她嫁出去了,大伯娘怎么样也没人在意。但如果因为你,大伯娘出了事,悦悦的婚事泡了汤,家里的计划也失败了,你想想你会是什么下场。”
“我……”崔芳梅一梗,心里很不得劲,但也知道是自己疏忽了。可是谁让她累死累活地在田里干活,那死丫头却能跑得不见踪影,还指望她去照顾那半死不活的女人?万一那病传染呢,她多倒霉!
嘀咕是还在嘀咕的,但崔芳梅被提点了,自然也明白轻重缓急,便也作罢,只咬牙切齿地道:“便宜那丫头了,也就这两天好日子了,我看你以后怎么蹦跶!”
厨房里蹦跶着的邱丹悦可不知道大堂哥夫妻的弯弯绕绕想法,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准则,她毫不客气地在厨房里搜刮了一番。鸡蛋、米面、豆油……凡是她能翻到的,统统收走了大半。
想想这么多年里原身一家的待遇,她真觉得搬空了整个厨房也不过是收取了些零头罢了。这当头,邱家人可还指望她嫁人赚钱呢,便是当着他们的面这么搜刮,她也不怵他们。他们能咋地?忍着呗!就跟那一百块钱似的,烧心不?再烧心也别指望她吐出来!
该庆幸的是,之前她们一家实在是本分,二房一家又不会吃亏,这厨房便也没设什么防护。就她所知,有些人口众多的人家,为防止家中小辈偷吃,长辈是会给厨房柜子上锁的,更有甚者,干脆把重要吃食锁进房里,每日吃多少就拿出来多少。
此时无人,邱丹悦便用打火机点燃了一个火炉,架起了一个砂锅,打了三个鸡蛋,兑了水炖了一大碗。至于偌大的锅灶,她倒是想煮一大锅白米饭,可惜根本没有她发挥的余地。厨房里几乎都是粗粮,她不愿吃,至于那点白米面,放大锅灶里煮了的话,以她的技术,分分钟得糊,倒也不必去浪费粮食。
蹲着一大碗鸡蛋羹回到屋里,邱丹悦看了一眼空间,医疗舱还在工作中,她便将鸡蛋羹放空间里,着手收拾起屋子来。这房间里虽然一直都有收拾,但苦于本身条件太差,简单的收拾并不能改变整体的状况。
她能做的也有限,但肯定比原身能利用的资源更多。先打开窗户通通风,散散屋内的味道,前段时间连续下了几天的雨,这屋子里漏雨漏得地上长苔藓,腥湿腥湿的。
今天这样异常热的天气里,西厢房的屋子西晒之下是十分闷热的,孙承敏一整天躺在这样的屋子里,但凡多动弹几下,热也得热出毛病来。
再皱着眉将地上的苔藓清理了,从灶膛里取了些灰薄薄地撒了一层,找了些草纸铺上,勉强是处理了下,但不是长久之计。
炕上的被褥湿哒哒黏糊糊的,团成了一团,一看就是很久未清洗。邱丹悦表示,这么一大坨,她也无能为力,实在是太油腻了,脏得没眼看。原身家里只有这么一床被褥,天气不好加上娘亲卧床良久少不得被褥,确实是无法拿去清洗,并非原身懒惰。
邱丹悦叹口气,找出个蛇皮袋将这被褥连同床垫一起装好,扔进了空间的角落里。翻了翻收集的床上用品,找出套颜色相近的凑合,款式是无法改变了,还是指望房门锁好比较靠谱。
一时半会儿的,屋子里积攒已久的味道散不去,她便干脆关上窗户,拿出空气清新剂狠狠地喷了一通。又循着墙根,四处喷洒了些号称无副作用的消毒液防虫液等。再锁上门,出去走走。
傍晚的气温还算凉爽,有那吃完饭的村人在外活动着,三三两两的,或闲话、或做些手上的活计。邱丹悦便走便打着招呼,也算是在认识一下村里人,将所见所闻与记忆中的画面一一对上,增加对这个世界的认同感,以便尽早融入其中。
她想得简单,她们连怎么来这里的都尚且不清楚,短时间内肯定是回不去的,并且回不去的期限可能是永久的。无论是出于自保还是自救还是再图其他,先融入环境肯定是没错的,特立独行无疑是在自惹麻烦。
“悦姐姐,你晚上吃饱了吗?”一个脏兮兮地小孩从泥地里爬起来,冲到邱丹悦面前,咧着嘴问道。大底是家里大人回去后提了一嘴,才有小孩子这么一问,她注意到周围还有其他人也在竖着耳朵等一个答案。
邱丹悦不禁心中一暖,为这看上去并不起眼的淡淡关心,但因此出于善意,便显出几分珍贵。珍贵之余,更替原身一家可惜,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凡主动几分,何愁孤立无援。
“嗯,吃了。谢谢你呀,晚上吃了什么呢?”邱丹悦抬手,擦了擦小男孩儿脸上的脏灰。小男孩儿挺了挺小胸堂,被帮着擦了脸又觉得不好意思几分,缩了缩脖子,笑嘻嘻地直接跑了。
邱丹悦便继续在村里走动,也没走很远,就在邱家周围饶了个圈。然后她走到了一处破旧的庭院前,原是青砖白瓦的大户人家的院子,地基打得都颇高,但因着打砸得厉害,损坏程度颇大,已经不太适合住人。
而这不太适合住人的院子里,如今却住着几乎下放劳动的人家。其中一户便是冤大头施启尧一家六口,挤在危房里小心翼翼地在村里过着日子,被村人称呼为下放“牛棚”的黑五类人家。
所谓的“牛棚”,指的是“牛鬼蛇神容身之处”,由各个接收下放人员的地方自由安排住处,而不是指安置牲畜的棚子。邱丹悦小时候参观农家乐里的牛棚时还曾疑惑过,那样小而无遮拦的地方是怎么能住下人的,后来才知是误解。
想到白天里见到的高大身影,颜狗如邱丹悦,忍不住探身往里瞅了瞅。没见到人,自是有些小小的遗憾,倒也没多想,抬脚继续走。一个拐角,却是猛不丁地扎进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心知是自己走神才有这一撞,邱丹悦头也不抬地连连道歉,边揉了揉额角,恍神念叨了下,这人身上的味道还怪好闻的,真稀奇。
哪怕是在现代,也不是每个男生身上的味道都是好闻的,更有甚是满身的汗臭味,还美其名曰男人味。就之前邱家那顿饭,都是一群刚下工没来得及清洗只顾着吃饭的,她都没好意思说一群人身上的味道凑一起,真是够呛。
“嗯,我也有错。”男人的声音挺好听的,邱丹悦退后两天,仰起脖子看过去,心头一跳。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还怪有缘分的。
眼前这高大挺拔的身影,不是施启尧又是谁?直到面对面站着,邱丹悦才知道这人到底有多高大。原身的虽然瘦弱,但个子不是矮子那一挂的,好歹也算是正常身高吧,但站这男人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的。一下子,她有些忧虑了,要是以后长不高了可怎么办,天天踩高跟鞋?
扯远了扯远了。
“咦,你这是刚洗澡回来?”邱丹悦好奇地往男人身后看了看,想了想,没想起那个方向是否有河流。
施启尧抬起的脚步又放了下去,这女孩儿挡在他身前不走,又主动搭话,虽然关心的内容有些过界,但可能她还小并不觉得有问题,顿了顿,他点头应下:“嗯,刚回来。”说完,他准备绕过她。
邱丹悦却是本能抬脚又挡了下,眼睛盯上了男人脖子上的那滴水,想知道它啥时间会流进衣服里。施启尧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莫名退后了一步,有些咋舌,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应该多想,平白猜测人家小姑娘。
只是……施启尧忍不住又退后了一步,他觉得这姑娘确实可以不用这么……这么热情地看他,他并不适应。
男人莫名侧了侧身体,邱丹悦伸长了脖子也没追踪到那滴幸运的水珠,不免有些可惜。抬眼瞥到男人尴尬的神色,顿时理智回神,脸上热度也高了起来。
要命,简直美色误人,都怪这人时机选得太高,毫无防备之下撞进了她的眼里,又是酒足饭饱之后,难免松懈。当下,邱丹悦便自以为机智实则鬼鬼祟祟地探查了下四周,这才小声地道:“放心,没人看到。那啥,我先走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