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鬼壮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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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洋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奇怪的很，这些虚无缥缈又带着迷信的东西在沈问的嘴中说出来却令他格外信服。
“对了，你去把这些符给你那些朋友们，务必让他们随身带着。”沈问不知从身上哪里掏出来了两叠黄符，不到二十张的样子，递给高洋。
高洋虽然有些讶异他竟然随身带了这么多，看这样子他身上应该不止这么多，不过这几年高洋也算时常看到他随身揣着许多纸符，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伸手接过来，琢磨了下该怎么跟他那几个朋友说明，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配合沈问，没准还会觉得他们有病，不过他那几个朋友，应该不会说什么，想到这他立马站起身挺直腰杆，一手捏着那些黄纸符，像是捏着什么机密文件，另一只手拇指微屈，四指并拢碰了碰眉骨，面上神情宛如一个忠心为国的士兵，严肃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长官！”
沈问斜靠在床头破天荒地配合他了一下，他撩起眼皮右手懒懒地也碰了下自己的眉骨，高洋惊讶了一瞬，随即嘿嘿一笑，像阵风似的窜出了门。
沈问伸手垫在脑后，微微阖上了眼睛，这间客舱不知是隔音效果不错，还是周围大家都准备休息，没什么声响，一时间静的只能听见他自己轻浅的呼吸声，不过唯独身侧那扇墙却好似有什么东西似的，存在感极强，那感觉……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沈问突然睁开眼睛，侧头盯着那扇墙，可却连个鬼影都没看见，这个鬼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今天上到这个游轮上时除了在三层赌桌上看到的那个小鬼，一路走过来，沈问再没看到任何鬼的痕迹。
沈问拧紧了眉，他知道哪里怪异了，平时他走五步就能看到一只鬼，可今天他在游轮上却只看到一只小鬼，要说游轮上没有那么多鬼倒也正常，也许鬼晕船所以不喜欢坐船这也说不准，但是他明明发现这个游轮上有许多人身上都沾有鬼气，或浓或淡，这就说明船上一定有鬼，不过到底有几只就不知道了。
只是看样子这鬼倒是刻意藏起来了，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沈问凝神细想，可惜他只凭着直觉不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暂时先放弃，他目光落在那扇墙上冷冷一哼，心想：尽管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过最好别招惹到我和高洋他们头上，不然……
等高洋回来的时候，沈问正闭着眼睛和衣躺在那张床上，高洋挠挠头，纳闷地问：“你睡觉这么齐整？”
“嗯，”沈问眼睛张开一条细细的缝，随口说道，“半夜要是撞鬼了，这样方便。”
高洋脱鞋的手一僵，面带惊悚地看着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的沈问：“什，什么方便？”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沈问的回答绝对不会是“逃跑方便”呢……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下一秒沈问就操着跟白开水似的不能再寡淡的口吻说道：“干架。”
高洋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他也不知道是“可能会撞鬼”刺激到了他还是“沈问要和鬼干架”刺激到了他，亦或者是两个叠加一起刺激他，反正他觉得哪一个自己都承受不来。
因为他这几年也算是稍稍摸明白了沈问的性子，明白沈问说话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但就是这样，才会让他一瞬间搅进了天人交战中，万一他们遇到鬼了，而沈问要跟人，噢不，鬼兄弟干架，他是跑呢，跑呢，还是跑呢？？
高洋陷入了长达五分钟的沉思。
沈问像是察觉到了高洋身上快化为实体的恐慌，他摆了摆手，闭着眼睛勉强说了句人话：“行了，先睡吧，这事也不绝对，没准你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都没发生。”
高洋爬上床侧躺下，嘟囔道：“但愿吧，我可不想半夜醒来和鬼兄弟大眼瞪小眼。”
说归说，高洋同学最大的优点就是没发生的事情他不会过多操心忧虑，因为没等五分钟，他已经睡死过去了，沈问看了一眼睡容安详，就差嘴边挂一条哈喇子去见周公的高洋，他扯了扯嘴角，伸手关了房间的其他明晃晃的灯，只开着他和高洋两张床头顶部位置的灯带，这个灯光偏暗，是橙黄色的，不影响睡觉。
沈问再次看了一眼身侧两米远的墙壁，双手置于小腹上，笔直地平躺在床上，在游轮轻微的晃感中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
男人与女人对自己恐惧又不忍的目光，其他见过他的人对他厌恶害怕的目光，别墅下的地下室，被锁在地下室长达好几年不见光的自己，黑暗中群鬼对自己垂涎又贪婪的目光，妖魔鬼怪在自己身上不断穿来穿去的画面……这些尘封已久的画面与音色时隔已久再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床头顶上的灯带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撒在青年身上，只见他眉头锁死，额头冒出密密的汗，羽睫轻轻颤着，脸像是被各方位的力拉着一样，绷得很紧，本来放松地置于腹上的手此时正死死抓紧手中的衣襟，他的身子有轻微的抖动，像是极其难受的生理性痉挛症状，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从咬出血的唇间泄露出半丝音。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几分钟，就在床上的青年脸色越来越痛苦仿佛要达到极限时，他突然停住了抖动，下一秒，床上的人猛地睁开了那双弧形优美的桃花眼。
墨黑的眼神里还带着未散去的痛苦，等到目光再次聚焦，沈问任由心脏超负荷的‘砰砰’跳着，在一阵耳鸣中长吐出了一口浊气，他用一只手叠在另一只手上，压住还在兀自轻微颤抖的手，等到差不多恢复常态时，沈问的脸色已经与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又做梦了啊......
他平躺着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感觉身体的力气流往全身后，手撑着慢慢起身想要拿起手机看看几点了，等屏幕的蓝光闪过，上面显示着“3：40”。
沈问扶了下额，随意往侧边瞟了一眼，这不瞟不要紧，一瞟就看到有个鬼影站在他床头。
沈问：“……”
沈问：“…这位小……不好意思，先生，你走错房间了。”
那鬼影黑乎乎的看不清到底是正面对着他还是背面对着他，但是沈问凭直觉觉得这个鬼在和自己对视，而那半长不短的头发差点让沈问还以为是个女鬼，但是视线在扫过他魁梧的身体时，沈问又果断改了口，毕竟鲜少有姑娘愿意把自己练成拳王泰森那种体格的。
黑影也不说话，就这么跟座小山似的杵在沈问的床头，像是要从体格上以及威势上给人造成心理压力。
沈问：“……”兄弟，你倒是说话啊。
沈问目光紧紧盯着这个想要把‘沉默是金’贯彻到底的鬼大汉，手里悄悄捏着一张符，一边喊着身边睡得正熟的高洋：“高洋！醒醒！”
高洋嘟囔着什么，然后翻了个身再次睡了过去。
沈问深吸一口气，他现在真想把高洋脑袋拧下来，都说了不要睡得太死，看来还是心大。
不过他还是又耐着性子连喊了几声，就在沈问耐心告罄时，高洋终于有动静了，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困顿地眯眼对着沈问说：“沈问，几点了啊，天亮了吗……卧槽！”
高洋身板霎时间挺得笔直，像是下一秒直接被塞进棺材里当尸体都行，他两个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成大大的‘O’形：“啊…沈…他…”此时的高洋活像个失声症患者，事实上，高洋觉得自己在看到沈问床边那玩意儿后也跟植物人差不多了，有思想但是身体各部分机制与大脑切断联系。
“不用担心。”沈问的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紧张，他背对着高洋，一巴掌拍在旁边灯的开关上，瞬间所有的灯光全部开开了，屋内顿时一片亮堂，而两人也看清了那鬼影到底是什么样子。
高洋在数秒后总算找回了自己丢弃了的声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连连后退，他撕心裂肺地惊叫一声：“卧槽卧槽卧槽！！！沈问！！”
没被这鬼吓着，倒是被高洋变调的声音吓了一跳的沈问看向自己床头的鬼影，他缓缓下床站直了身子，只见这个鬼确实体格巨大，身上呈灰调的肌肉看上去充满了爆发力，具有别样的诡异美感，头发长度在肩膀靠上点，只不过有些湿漉漉的，又有些参差不齐，他的脸上两个眼眶的那部分空了，也就是缺失了两个眼珠，早已干涸的两道血迹垂在眼眶下方，嘴唇呈乌青色，虽然说面容乍一看有些恐怖，但是细看还是能看出他生前的长相不错，身材更是不错。
沈问蹙眉看着这个鬼，决定先询问一下对方的意图，能好好沟通自然不用打架，毕竟这体格……沈问的脸色黑了黑，怎么想也没想到自己中奖碰见了这种体格的鬼。
“沈，沈问，你打得过这，这位壮汉吗？”高洋的声音像是魂丢了似的飘忽。
“闭嘴。”
沈问看着这鬼壮汉，沉声问道：“这位……先生，不知半夜来访，有何贵干？”
高洋嘴角抽了抽，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双眼直发飘，你还跟他拽什么文绉绉的词啊，这鬼壮汉体格一看就不是能文绉绉起来的啊啊啊啊！
谁知那壮汉此时张了张嘴，但是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不过他一张嘴，嘴里的黑红色血块大块大块半流半掉出来，这样子实在惨不忍睹。
高洋看见眼前这视觉冲击力极强的一幕的那一瞬间恨不得自戳双目，他又不敢闭眼睛，只能紧紧盯着沈问的背影，假装看不到其他视线以外的东西，他的手扣紧窗帘，嘴里疯狂碎碎念着：“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如来佛祖……耶稣上帝保佑保佑我高洋和兄弟沈问……”
沈问看着这个鬼大汉的状况，很快发现了异样，他惊讶地说：“你没有舌头？”
那鬼壮汉动作僵硬而缓慢地点了下头，然后嘴唇又张张合合说了什么。
沈问费力地解读着他的唇语：“离开……船……现……”
沈问疑惑地补充完整这句话：“让我们现在离开船？”
鬼壮汉费力地点点头。
沈问向后招手示意高洋过来，高洋自然看见了，他畏惧地看了下沈问面前形容恐怖的鬼壮汉，犹豫再三，也没等到鬼壮汉的攻击，这才哆哆嗦嗦地迈着发软的腿走到沈问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这鬼壮汉注意到他然后给他来一拳，说不定就能去直接见阎王了，然后变成鬼又碰见这壮汉，天天捶自己一拳都够受的了。
高洋思维发散想着想着忽然打了个冷战，手指头悄悄拽紧了沈问的后衣摆。
沈问敛眉，接着又问那鬼壮汉：“为什么让我们现在离开船，船上有什么问题吗？”
沈问本以为船上最大的问题便是这来索命的鬼，现下看这鬼壮汉好像还挺热心肠，像是并不想伤害到他们，只是这出现的方式换一个人没准儿能吓疯过去，更别说解读他吃力的唇语了。
那鬼壮汉脸上突然露出有些焦急的神色，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沈问盯着他的嘴唇，皱眉跟读：“船…有…今晚…呃，先生你慢一点，我看不懂。”
鬼壮汉立马举起手边说边肢体僵硬地比划。
高洋看着眼前这一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害怕的情绪减轻了一些，其实看惯了这副面容倒也还好，主要是这鬼壮汉不吃他们还能跟沈问交流，只要能交流就行，高洋就怕上来就是一通干的，连遗言都没时间交代就一命呜呼，那才惨呢。
而沈问因为鬼壮汉越来越急切的语速以及动作，一时没能完整读懂他的意思，但是这一幕场景却让沈问隐隐觉得，可能马上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鬼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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