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飘飘小芒花

2、顾成勋的病

　　一个多月过去了，她终于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除了不能出门，其他都是自由的。
　　但是秦影很想家，她从未离开家这么久。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去，她不想让爸爸去坐牢。
　　顾惊鸿也不让她做什么事情，她每天只是陪着顾成勋就好。
　　成勋是个好孩子，乖巧听话，他们一起玩，她带着他，就跟带自己的弟弟一样。顾惊鸿看在眼中，也觉得放心。
　　九月，到了顾成勋开学的日子，秦影早早把顾成勋送到学校，回来时却不大高兴。
　　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也不想说话，只是觉得肚子有点疼。
　　她捂着肚子，想去拿桌上的水杯，却碰掉了杯子。她想去捡，自己却跌坐在地上。
　　正好顾惊鸿下楼，看到她脸色惨白地坐在那，他想去扶起她。可是她坐在地上，却不肯起来，惨白地脸上，却又奇怪地多出两团红晕。
　　“怎么了先起来。”顾惊鸿拉着她的胳膊。
　　秦影摇了摇低着的头，两手交叠捂着肚子。
　　顾惊鸿低头看到了她衣服上的红色，起身走了。
　　秦影这才摇摇晃晃站起来，想去收拾下东西，可是肚子疼得难受。这会保姆走了过来，端了杯温水和止疼药，说是顾惊鸿要她来帮帮她。
　　中午，餐桌上只有他们俩人。
　　秦影拨弄着碗筷，想到上午发生的事，脸皮又有点发热，这样的事情被看见，好尴尬。
　　过了一会，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她说道：“成勋，中午在学校吃饭呢。”
　　“嗯。”顾惊一边吃饭一边应声道。
　　秦影扒拉一口饭，“他晚上不在学校吃了吧？”
　　“嗯”顾惊鸿又答道。
　　“那他明天中午还在学校吃吧”秦影手中拿着筷子，手心出汗，她看向顾惊鸿。
　　顾惊鸿也抬头看着她，他沉声说道：“有事直说。”
　　秦影瑟缩着，低下头，然后鼓足勇气，她努力让自己平静地和顾惊鸿对视，她声音都有些抖:“顾先生，我想读书。”
　　顾惊鸿目光柔和起来，似乎他不反感她这样的要求。
　　秦影又说道，满是自豪的神色，“我考上了南江一中呢，虽然不是特别厉害，可是我想我要是再努力，三年之后，我可以去读南江大学。爸爸说没钱让我继续读，可是顾先生，你可以借钱给我吗？我想读书。等我长大了，我就赚钱还你，你看行不行？”她声音越来越小，她有些不自信，毕竟她家本就欠顾惊鸿的钱，现在她还要来借。到最后，她似乎在卑微地乞求，她不敢再去看他的目光，她紧张地没有听到顾惊鸿的那个“嗯”字，她有些失落。
　　一下午，她躲在房间不肯出来。
　　晚上，她打起精神，去接顾成勋。
　　“影姐姐，你怎么了？”顾成勋看她不开心，有点担心。
　　“我没事，成勋今天在学校乖吗？”秦影蹲下来，摸摸顾成勋的小脑袋，小成勋很可爱。
　　“乖啊，老师都夸我功课做得好呢。而且。。。”说着顾成勋向后倒了下去。
　　秦影连忙去扶住他，她紧张地大喊，脑门上都是汗，“成勋，成勋。。。”

　　病房里，顾成勋终于醒了过来。
　　“成勋，你醒了，太好了。”秦影看顾成勋醒了过来，赶紧擦擦泪痕，笑了起来。
　　顾惊鸿眼睛也突然温和起来，他坐到床边，摸着顾成勋的头。
　　“大哥，我真没用，又晕倒了，”顾成勋长叹一口气，他小脑袋看了一眼秦影，秦影满脸都是泪痕，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哥，你不要怪影姐姐，跟影姐姐没关系，是我自己晕倒的。”
　　“好成勋，大哥没有怪影姐姐。”顾惊鸿对顾成勋这个弟弟是特别好的。
　　“那好，大哥我想回家，我讨厌这里。”顾成勋的母亲也是在这所医院去世，所以无论顾成勋还是顾惊鸿对这里都没什么好感。
　　“好。”顾惊鸿背起顾成勋，秦影攥着顾成勋的书包紧紧跟着。
　　匆忙吃了些晚饭，照顾顾成勋睡着之后，秦影就去了顾惊鸿的书房。
　　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敲了敲门。
　　“进来。”
　　看来顾惊鸿还没有睡，她走进去。
　　顾惊鸿还在工作，他总是这样热爱工作，似乎除了顾成勋，除了工作，他对别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他每天的行程都差不多。对于秦影来说，是无法理解的，每天都过同样的生活，那和没过有什么区别。
　　她站在他的书桌旁，犹豫半天，才轻声问:“成勋，他得了什么病”
　　“血癌，遗传的。”顾惊鸿语气平淡，可秦影却从这几个字感觉到无限悲凉来。
　　顾惊鸿从书桌后走过来，他踱步到沙发前，示意她也坐下。
　　两人第一次坐得这样靠近。
　　她这几天也有听说，顾家顾太太就是死于这种病，这是一种遗传病，顾成勋小小年纪就遗传了这种病。
　　“能治好吗？”
　　顾惊鸿摇摇头，他说道:“不行了，成勋年纪太小，无法做手术。”
　　秦影呆呆坐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毕竟人有的时候真的脆弱，即使顾惊鸿这样的人也有这样无奈的事，可怜成勋，年纪这么小，却要受这么多苦。而顾惊鸿却要这样一直面临离别，这一刻，秦影有些怜悯，毕竟这时候她虽然远离双亲，但是她的家人还和她在同一个城市，好好地生活。
　　“小影，”顾惊鸿离她更近了些，目光具是真诚，“帮我照顾成勋，至少让他剩下的日子快乐些。”
　　秦影凝望着他，她很想安慰一下他，可是要怎么说呢，要怎么做呢？
　　她想起来，妈妈说的啊，安慰别人的时候，要抱抱这个人。
　　她这个年龄去抱他好像有点尴尬。但是她好像下了很大决心，她张开双臂，松松地拥抱着他，说道:“嗯，我答应你。”
　　顾惊鸿身子一僵，他不是没和别人拥抱过，可是秦影她，他愣神片刻，还是不该辜负她的心意，轻轻揽住她的背。
　　过了一会，他松开她，递给她一张银行卡。
　　秦影有些诧异。
　　“读书需要钱。”顾惊鸿又指了指身旁的书包，说道，“也是你的。”
　　秦影有些欣喜，她捏着银行卡，展开双臂，也许又是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顾惊鸿连忙站起身来，说道:“早点睡，明天阿青送你去学校。”
　　回到房间，她仔细去看那书包。这应该是顾惊鸿的包吧，书包里还有些文具和一个笔记本，本子的扉页上，写着“好好学习”，那是顾惊鸿的笔迹，他的字很好看的，就像他的人一样，瘦削，干练，俊朗。
　　那天她抱着书包睡了一夜，第二天手臂都有点麻。
　　日子也就这样平淡如水，只是她有个疑问，成勋的病，顾惊鸿会不会也有，可她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