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在身边》如小果

2、初见齐洛辰

　　普通人与有钱人的交集并不多。

　　普通人坐着拥挤的公交车，有钱人开着舒服的私家车。
　　普通人在超市抢购着促销商品，有钱人坐着飞机去国外购买奢侈品。
　　普通人在平价餐馆里解决吃饭问题，有钱人优雅地坐在高级餐馆里动着刀叉。
　　普通人住在公寓里，与别人分摊水电费。有钱人住在豪华的别墅里，享受着由佣人服侍的人生。

　　韩西岭是一个普通人，却天天跟未来的有钱人打着交道。

　　她所在的高中，是所号称要打造成中国式伊顿公学的贵族学校。拥有着大的惊人的占地面积，超一流的场馆设施，还开设了礼仪课、演讲课、钢琴、小提琴等艺术课，以及击剑、跆拳道、高尔夫等各式各类的特色课。

　　所谓的贵族学校，其实只不过是贵价学校。
　　这里只有两类人：暴发户二世祖和高干子弟。
　　而韩西岭，是其中的异类。中考那年，学校为了提高综合素质，通过笔试和面试，向全社会公开录取了十名学费全免的优等生。
　　韩西岭成了这十名幸运儿中的一员。

　　“郑柏的丫鬟，准备去哪？”

　　说话的是年段的段花，也是韩西岭的同班同学施千妍。左右两边分别站着她的两位死党——许乐静和宋子雯。

　　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刺激着韩西岭敏感的嗅觉。LV、香奈儿、Dior，韩西岭扫视着她们身上的那些奢侈品。
　　这所高中缺乏勤奋好学的学生，却从不缺这些用来攀比的名牌货。

　　“回家。”韩西岭已经受够了她们那种嘲讽的语气。
　　难道就因为她家里没钱，就可以随便欺负她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韩西岭不明白这些大小姐大少爷的心思，就像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连吃个方便面也要挑哪种更便宜。

　　“你的小少爷出事了，还不快去救他？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说不定快被人打死了。”施千妍笑道。

　　“你到底要玩弄他的感情到什么时候？”韩西岭站了起来，直视着施千妍的眼睛说道。

　　施千妍用食指一下一下地戳着她的脑门，“这话说的太过分了。是他死缠着我，说什么没有我就活不下去。”

　　韩西岭撇开她的手：“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不干脆拒绝他？”

　　“有人千方百计想跪舔我，我为什么不大发慈悲给他犯贱的机会？”施千妍欣赏着她刚涂成粉红色的手指甲，满不在乎地说。

　　“你真无聊。这回又叫他做什么？”
　　郑柏那个脑子进水的蠢货，被施千妍迷得团团转。施千妍叫他做啥，他就傻乎乎地去做。还美名其曰，人不犯贱枉少年！

　　施千妍嘻嘻一笑，“我跟他说，高三的那个齐洛辰老是缠着我，烦死了，让他帮我去修理下齐洛辰。”

　　“齐洛辰？”韩西岭大惊。

　　施千妍笑得更欢了：“对，就是齐洛辰。他已经去找齐洛辰了，估计要被打死了。地点是后山喷水池。”

　　韩西岭七手八脚地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书包里，匆忙地跑出教室。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她知道后三秒内就会跑去救那蠢货。”背后传来她们三人恶作剧得逞的笑声。

　　齐洛辰，在育英高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简直就是大佬的代名词。
　　韩西岭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成绩不好、每每在升旗仪式上被点名通报的人会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据说当初选举时几乎所有女生都把票投给了他。
　　后来他还利用主席身份创立了个俱乐部——丧尸俱乐部。

　　上次期末总结大会上，学校还专门表彰俱乐部为维护全校师生和谐、增进同学友谊、丰富学生业余生活所做出的贡献。
　　当齐洛辰迈着大长腿上台领奖时，整个礼堂差点被女生的尖叫声掀翻了。

　　校长问他有什么管理经验可以分享给同学。
　　齐洛辰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拳头”。
　　回应他的是女生越发恐怖的尖叫声。

　　韩西岭越发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齐洛辰崇尚暴力美学，韩西岭原以为他是那种让女生趋之若鹜、男生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
　　可是，传说他的性取向跟正常人不一样。
　　所以，对他趋之若鹜的不仅有女生，还有部分男生。

　　郑柏那个蠢货，要是惹到他的话，以后就别想在学校混下去了。
　　果不其然，韩西岭赶到那里时，郑柏被三个奇装怪服的学生围殴。
　　那模样甚是狼狈。

　　“同学，同学，对不起，可不可以请你们不要再打了？”韩西岭好声好气地对那群坏学生说。

　　他们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地看着韩西岭。

　　韩西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继续低声下气：“郑柏他知道错了，对不起。”

　　“韩西岭，我不是说了吗？以后我的事情你不要管！”郑柏抬起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大声叫道。

　　韩西岭也大声地叫了回去：“你为什么老是这样？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施千妍从头到尾都在耍你。你干吗贪慕虚荣，非要追到段花来显示你的与众不同？”

　　郑柏越发恼羞成怒，吼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要不是我爸的救济，你们父女俩早就冻死在街头了。别以为你在这里念书就是有钱人。你只不过是我家司机的女儿，别那么神气地教训我！”

　　“我虽然比你穷，但我比你有脑子。”韩西岭不再理会他，再次很诚恳地对那三个坏学生说，“同学，你们打也打了，我骂也骂了，这件事情可以到此为止吗？我们要学会和谐友善，不要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嘛。”
　　韩西岭适时地抖了个小机灵。

　　其中一个刘海遮住半边脸的学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韩西岭身后，开口道：“老大，怎么办？”

　　韩西岭一回头，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迎面冲过来，高高的身影直逼而近，阴影将她圈住。擦肩而过时，扫过去一阵狂风。

　　韩西岭心里咯噔一下，不愧是学校大佬，气场可真强。

　　齐洛辰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冷冷地抿着。

　　韩西岭勉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齐学长——”

　　“我们俱乐部的清洁阿姨有事回老家了。喂，你，”齐洛辰指着郑柏说，“当清洁工一个月。”

　　郑柏不满：“喂，有错在先的是你，你干吗缠着千妍？现在居然还敢命令本少爷帮你做事。”

　　“你别搞错，”那位刘海遮住半边脸的学生开口了，“我们老大才不会看上那种妖艳贱货。你最好乖乖地做。”
　　说罢，他狠狠地扬起拳头。

　　郑柏吓得跌坐在地上。
　　“让韩西岭替我做吧。”
　　面对育英一霸，郑柏声音发颤。

　　“为什么？”韩西岭脱口而出。

　　“你和我不同，你天生就是做清洁工的命。你都从十岁做到现在，清洁什么的对你来说不是易如反掌吗？别忘了我们全家对你的恩情。”郑柏说道。

　　韩西岭沉默了。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郑柏的替罪羊。小时候他不小心弄丢了郑妈妈的钻戒，硬要说是韩西岭偷的，害得韩西岭被郑妈妈打得半死。后来郑妈妈在他床底找到了，可是他连声对不起都没跟她说过。

　　“老大，可以吗？”“半边脸”问。

　　“无所谓。”齐洛辰瞥了韩西岭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

　　“明天放学后在这里等，我带你去俱乐部。”“半边脸”对韩西岭说了这么一句，跟着齐洛辰大步流星地走了。

　　“你没事吧？”韩西岭伸出手，想把郑柏拉起来。

　　郑柏愤愤然地拍掉她的手，“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爬起来，气鼓鼓地离开了。

　　韩西岭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明天开始，就必须到俱乐部当清洁工。
　　放学回到家。说是家，只不过是郑柏家的地下室。

　　“郑柏他怎么了？跟人打架了吗？”韩忠一进门，对女儿说道。

　　韩西岭摊开双手，一脸的无奈，“得罪学校的头头呗。”

　　手机铃声响起。韩西岭低头一看，是郑柏家的女佣崔阿姨。她走到门外，接了起来。

　　“西岭，你上次不是让我帮你找份工作吗？我的一位老乡，她媳妇要生娃了，要回老家一个月。你要不要去她以前工作的那家？做钟点工就可以了。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酬金我问过了，还不错。”

　　韩西岭有些心动：“什么时候开始？”
　　“越快越好。最好明天晚上就开始。”

　　“又是明天？”
　　“怎么呢？要不要做？”

　　韩西岭笑道：“当然要咯，谢谢您。”

　　问了那家的详细地址后，韩西岭才进屋。

　　“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韩忠一边吃饭一边问。

　　“没什么。”韩西岭不敢跟韩忠说要去打工赚钱。
　　她知道一直以来，韩忠都觉得很对不起她。
　　因为家境贫苦，韩西岭不得不过早地接触到人情冷暖，过早地独立成熟。
　　在其他女孩忙着逛街忙着追星忙着叛逆的时候，韩西岭得忙着煮饭洗衣服还有读书。

　　“西岭，别忘了爸爸说过的话，不要和那些少爷们来往。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韩忠的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爸，你想到哪去了？我读书还来不及，哪有时间早恋？”韩西岭柔声劝道，“爸，抽烟对身体不好，少抽点烟。”

　　“让我抽完这一根吧。”才四十出头的韩忠，已经长出了许多白头发。
　　他的眼神，俨然看透了一切，对世事无奈的妥协，对女儿的内疚，或许中间还夹杂着被挚爱的人所背叛的痛苦。

　　洗好碗筷后，韩西岭说：“爸，明天学校要晚自习了。我要很晚才能回来，不用等我吃晚饭了。我在学校吃。”

　　韩忠对女儿很是信任：“又开始对前三十名学生进行特别辅导吗？”

　　“是啊，这学校很变态来着。”韩西岭有些心虚。
　　学校确实有专人课外辅导各个学科，但是要收昂贵的补习费。

　　韩西岭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她每天都在收集二手房的信息，在笔记本中计算着离首付还差多少钱。
　　她受够了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生活，总有一天，她要从这该死的地下室搬出去，然后，离开那该死的贵族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