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在身边》如小果

16、旋转木马的悲伤与欢乐

　　玻璃擦到一半，韩西岭坐在窗沿上，想着白雪公主的事，不自觉又笑了。

　　刘新宇走进来，脸上多了几道伤痕。
　　“谢谢你上次帮了我。”他腼腆地笑了一下。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还有，对不起，我害你被打了。”

　　“我已经习惯了。”他苦笑了一下。

　　“机房那次也是你帮我吗？”

　　“我坐在她们后面，就把她们的对话传到系统里。”他拿起桌上的抹布，和韩西岭一起擦着落地窗。“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对不起，你以前被欺负时我都不能帮你。”

　　“谢谢你。”韩西岭由衷地感谢他。在学校她终于找到同伴了。

　　“对了，你怎么会认识齐洛辰？他不是坏学生吗？”

　　韩西岭有些无奈：“说来话长。其实那只大丧尸也是有优点的。”

　　“大丧尸？”齐洛辰的声音从后门飘了进来。

　　韩西岭心虚地转身一看，还是那个铁三角。

　　“你见过哪只丧尸长成我这样？”齐洛辰用力往桌上一拍，韩西岭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韩西岭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董煊和欧阳都在劝齐洛辰别生气，但正在气头上的他是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韩西岭欲哭无泪，都怪自己，背后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
　　可他不是成立了丧尸俱乐部吗？叫丧尸什么的也不过分吧？

　　“对，对不起。”

　　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推开新宇，扬起他的右手。
　　韩西岭紧闭着眼睛准备挨打。只是下一秒，她的左右两边脸被他用力地往外扯。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我起外号。”

　　韩西岭抓住他的双手，要他放手。纠缠了好一会儿，以她揉着被捏疼的脸告终。

　　“你不是也给我起外号吗？什么韩婶的。”韩西岭有点不服气。

　　“那不一样。你有了相好，就不用干活吗？”他看了一眼新宇，又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韩西岭解释：“不是相好，是朋友。”

　　齐洛辰没再理她，对董煊和欧阳说快点，其他人都等在KTV就走了。

　　齐洛辰酒醉叫韩西岭去KTV接他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来到那个包间，推开门，原以为看到的会是一群人醉醺醺地在鬼叫。然而，房间特别的安静，七八个男生全部醉倒在沙发上，包括董煊。
　　而她的视线从一开始就停留在欧阳亲吻齐洛辰额头那个画面。

　　欧阳感觉到有人进来，匆忙站起来，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来接齐洛辰的。”韩西岭强装镇静地说道。

　　“哦，我是来接阿煊的。”欧阳对着她笑的很不自然，“刚才——”

　　韩西岭逃避她的视线，“刚才怎么呢？我什么都没看见。”

　　在出租车上，韩西岭看着齐洛辰那张微红的脸，想起刚才那个画面。欧阳她，莫非喜欢的是齐洛辰？可是她跟董煊不是很般配，很要好吗？
　　这三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周六在严教授那弹了一下午的钢琴后，韩西岭收到齐洛辰的短信，要她在游乐园等他。
　　估计又是叫她跑腿拎包做一些杂活。

　　韩西岭过去的时候，看到的不仅有铁三角，半边脸，还有一个长的很像女孩子的男生。
　　他们把包什么的全部扔给她，要去坐云霄飞车。

　　只有欧阳说不想坐，跟韩西岭一起坐在石椅上等他们。
　　韩西岭知道她是想和她单独谈话。

　　“我，洛辰和阿煊三个人从高一起就是好朋友。洛辰那时因为家里的事，性格非常偏激，心情不好就打人。后来才渐渐开始笑。有段时间我故意跟阿煊走的很近，想试探下洛辰喜不喜欢我。可是他都没反应。后来我就真的成为阿煊的女朋友。”欧阳主动跟她讲起他们三人的故事。

　　韩西岭想了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比起董学长，你更喜欢齐学长，对吧？”

　　欧阳她淡淡地笑了，没有作答。
　　过了半响，她又开口说话：“可以替我保密吗？不要跟洛辰和阿煊说。”

　　韩西岭点头：“放心，我不会说的。”
　　左手提着五杯热饮，右手挂满了他们的衣服和包，在摩天轮下等着他们。
　　冬天已经来临，韩西岭跺着脚，在寒风中数着时间，希望他们赶紧下来。

　　“编号二百五！”

　　只要看那头醒目的白发，韩西岭就知道是那位白毛怪。她下意识往左转。

　　“真的是你。我们还真有缘分。我现在跟你的编号249约会，你再稍等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提这么多东西干吗？”白毛问。

　　韩西岭不想理他，又转了个方向。
　　白毛跳到她面前，双手放到她两颊上。
　　韩西岭厌恶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的脸好冰。”他脱下围巾，把它围在她脖子上。

　　韩西岭无奈她两只手都提满东西，没有多余的第三只手扯下围巾还给他。
　　白毛一脸坏笑，十足一个痞子，向她挥挥手迈大步走了。
　　怪人，比齐洛辰还怪。

　　四个人都去坐旋转木马，除了齐洛辰说要休息下。即便在游乐园打工过一年，韩西岭还是打心底排斥旋转木马。看着花花绿绿的木马随着音乐转圈，思绪回到了六岁那年。

　　“雨田，你上次不是吵着要来坐木马吗？为什么到这里还不开心？妈妈只是去找爸爸，带爸爸回来跟雨田玩。所以这段时间你先呆在福利院。院长她们不都很疼你吗？”
　　“你会回来吗？”

　　“当然。你可是我最宝贝的女儿。”
　　“拉勾。”

　　她勾了勾妈妈的小拇指，兴奋地坐上了木马。在不停的旋转中，她望着不停向她挥手的妈妈，笑的一脸灿烂。

　　这么多年过去了，韩西岭依然记得妈妈离开那一天的所有细节，唯独忘了她的模样。或许是她潜意识里想忘记她。

　　“韩婶。”齐洛辰把她叫回到现实中。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带我坐旋转木马后就消失了。所以我对木马有不好的回忆。”韩西岭望着满园的彩灯说道。

　　齐洛辰：“曾经有个人在我最不开心的时候，带我坐旋转木马。她说木马永远是绕着圈圈转的，就像幸福一样，只有起点没有终点。”
　　韩西岭问：“所以旋转木马带给你的回忆是快乐的？”

　　齐洛辰点头：“不只旋转木马，我和那个人在一起的回忆都是快乐的。”
　　韩西岭愣了下：“你以前不会跟我说这些话。”

　　“那是因为，你以前也不会跟我这样说话。”

　　韩西岭打包回一大盒披萨，发现他们已经走光了。明明说在草地上吃披萨感觉会很好，要她去买。
　　等了十分钟，齐洛辰发来一条短信说他们现在在哈根达斯那。
　　走了也不会先跟她说一声。韩西岭累的直接蹲在门口处。

　　三个小孩走过来，向韩西岭乞讨。韩西岭身上除了车费，没有现金了。她打开那盒披萨，一块一块地分给那些满脸灰尘衣衫褴褛的小孩子。
　　他们新奇地闻着披萨的味道，慢慢地嚼着。

　　几个小乞丐看到这里有东西吃，都眼巴巴地望着韩西岭。
　　韩西岭一一分给他们。

　　他们一群人吸引了好多路人注目的眼光。
　　“这世道，连乞丐都吃得起披萨。你们不是要钱吗？我给你们。”
　　一辆宝蓝色的车在韩西岭面前停下。

　　一个装扮得很成熟的女人讽刺地说着，然后往他们身上砸了好多硬币和零钱。

　　韩西岭弯下腰捡起散落满地的钱，分给那些小孩。
　　“谢谢。”她抬起头微笑地道谢。

　　那女人很鄙夷地白了她一眼。
　　在同一时间韩西岭看到了那位白毛怪。白毛怪对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开车走了。

　　“你怎么擅作主张，把我们的披萨分给这些人？”那群人又全都回来了。夏骏气愤地指责韩西岭。

　　韩西岭觉得自己做错事了，有些无助：“对不起，我以为你们不要了。”

　　“你以为你谁啊。不就是个清洁大婶，我们看得起你才让你帮我们跑腿。”夏骏叫道。

　　“对不起，我赔你们。”韩西岭诚恳地道歉着。

　　“你知道一个要多少钱吗？你这穷人赔得起吗？”夏骏越叫越大声了。

　　“夏骏，别太过分了。”齐洛辰走过来，挡在韩西岭面前，“你要清楚一点，她是我的清洁大婶，不是你的。以后对她客气点。还有，披萨算我请他们，你不要在这里乱叫。我们比他们高贵不了多少。”

　　夏骏吃惊极了：“老大，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说话的。就因为那个穷人——”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齐洛辰有点生气。欧阳唤了他一声，他还是叫他们先回去，语气容不得一丁点质疑。

　　四个人都走后，一个小男孩用脏兮兮的小手，怯生生地递给齐洛辰最后一块披萨，说道：“哥哥，谢谢你请我们吃。”

　　韩西岭以为他会拒绝，因为他平常有着洁癖，可是他笑着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吃着。

　　左手拎着一盒新买的披萨，右手挂满了齐洛辰买给灿阳的零食，韩西岭一步一步地跟在他后面。突然发现鞋带松开了，韩西岭不敢叫他先帮忙拎一下，也不敢把这些贵重的食品放到地上，呆呆地站了好几秒。

　　齐洛辰发现她的异常，没说话，走到她面前，蹲下去帮她系紧鞋带。
　　韩西岭感到异常窘迫，但他还是有条不紊地把她另一只鞋子的鞋带也重新系紧。

　　“谢谢。”

　　他站起来，没说话，脸上也没任何表情，只是夺过她手上重重的袋子，放慢了步伐。
　　韩西岭再次露出很诡异的笑容，继续望着他的背影，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走着。

　　临睡时，韩西岭才发现白毛怪的围巾还在她脖子上。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