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宇宙》洛北鸢

95、过夜

　　高考前一天，教学楼前面的楼梯全都被封住，底楼大门外都被红色的警戒绳团团围住，不知道还以为是凶案发生现场。

　　教学楼后面还有一个楼梯供师生们上下往来，相比前面的楼梯，狭小了许多，人和人挤在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还有一年，文思背着书包混在人群里，纤细白皙的腿在一片人中也格外突出。

　　自从他嫌热率先穿了夏季校裤开始，已经不只一个人夸他的腿好看了。

　　“不知道学校这次抽什么风，这么晚了才让我们回去，家里远一点的学生回家估计都得十一二点了吧。”胡佳柠扯着大嗓门吐槽道。

　　陈歪歪手里抱着书本，四班作为高考试场。要求教室里面的东西需要全部清理干净。

　　她在一旁附和道：“哪有那么夸张，不过这一次也的确不太对劲，竟然让我们上晚自修到九点才回去，这么晚了公交车都没了，家长还都不一定能来接。”

　　“可能是想让高三的学长学姐们依旧能在高考前一晚感受到热闹和温暖吧。”文思手里同样捧着一大摞书本，他的书包里还有厚厚一叠，整个人走起路来如同绑着千斤重的铁块。

　　一开始还好，可这种负重buff在到寝室之前一直存在，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文思的体力也在不断减少。

　　下楼容易上楼难，别忘了他还有一个男寝六楼。

　　虽然现在是一个放学的状态，可他书包里的书必须得放回寝室里，里面有一些书本这个学期还用得着。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烦恼。

　　“你行不行啊，出这么多汗，让你妈多给你买点六味地黄丸补补。”

　　文思对胡佳柠翻了好大一个白眼，怪他前几天偷懒都没怎么清理后面的书柜，结果今晚晚自修一打开像是看到一窝蟑螂一样惊吓得差点离开人世。

　　书本之多犹如泰山。

　　文思手里扛着厚厚一坨，书包都快撑爆了，才堪堪把这些书本清理完毕。

　　有些是上个学期通过的物理化学等科目的课本和作业，光是随便一门科目就有好几本必修，有几本课本就对应有多少本作业，这样一加，数量堆积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这还没算上文思夹在课本里的试卷，现在整个楼下总垃圾桶里估计都是写满他名字的试卷。

　　好不容易到了一楼，文思手臂也开始酸痛起来。他加快脚步，争取在身体承受不住的之前尽快达到六楼。

　　可他还是失策了

　　“刺啦。”

　　一个人撞向他的书包，文思的书包里面全是书，如同一个重重的乌龟壳，他整个人都被顺势带向一边，虽然他临时反应过来避免了摔倒在地，可手里的书还是散了一地。

　　文思在蹲下身捡书之前看了一眼那个撞到他的背影，给文思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文思把全部书本捡起来之后，他才想起这个背影的主人是谁。

　　五班的吕骁。

　　没想到这人还是这么欠揍。

　　不过今天放假回家，文思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找吕骁理论对峙，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去把书本放回寝室。

　　忍着肩膀和手臂肌肉明显的酸痛感，文思咬牙把寝室每一层楼梯都走得踏踏作响，回寝把书放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如同从水里面刚打捞起来一样.身上的暗红色校服更是被汗水打湿的深一块浅一块。

　　他去厕所洗了一把脸，又哒哒哒跑到楼下老大爷的办公室给文爸打了一个电话。

　　文爸表示他完全将这件事情忘记了，下班也得零点，而文妈更是要工作一整晚，他们两个人实在是不能抽出时间来接他。

　　文爸让他住在市区的姑姑家，反正离学校不远，走一段路坐一站公交就能。

　　姑姑家么？文思把座机的话筒搁回远处，咬着自己的手指甲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前小时候他就喜欢住在姑姑家，因为姑姑家可以有电脑玩，他又是一个游戏极其容易上瘾的人，每当姑姑来家里玩他都会偷偷准备换洗的衣物求去姑姑家小住一会儿。

　　长大后这种想法反而没有了，更多的是对小时候自己不懂事的羞愧，哪有这样上架赶鸭子一样住在别人家的，住亲戚家终归不是自己家那样轻松自在。

　　现在这么晚又要让他过去，他那个姑父不知道心里会不会说些什么。

　　文思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老大爷不在，估计也在忙着明天高考寝室管理的问题。

　　罗恒正好从上面下来取手机，文思在楼下正好领走。

　　他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黑夜，背着空下来的书包，一头扎了进去。

　　路上碰到许多学生和家长，文思迈着并不轻快的步伐，走出了校门口。

　　在校门口停顿了一下，望着来往车水马龙，心里的奢望渐渐放了下去。

　　“文思，你怎么还没回去，你也在这里等你爸妈么？”

　　金卓阳的声音在文思身边响起，吓了文思一大跳。

　　文思缓缓摇了摇头，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车前的灯光。

　　“我去我姑姑家住，我爸妈今天没有时间来接我。”

　　说着说着，竟是把头埋了下去，不想让金卓阳看到他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情而委屈。

　　金卓阳温柔地把手掌覆在文思手上，帮文思挑来被汗水粘在一起的头发，“那你站在这里不会是在等我吧。”

　　这人惯喜欢在温柔的时候还对自己自夸自擂一番。

　　文思抬起了头，反驳他的自恋： “没有，只是现在车辆太多，路上不安全。”

　　“哦，是挺不安全的。”金卓阳最后几个字拖腔带调，隐隐还有一些意味出明的笑意在里面。

　　“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把你拐去打成残疾贴上黑狗皮让你卖惨乞讨一定很赚钱。”

　　“金卓阳！”文思气地牙齿都在发抖，这个家伙在说些什么。

　　“我只是在说一个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罢了，毕竟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就算你走丢了，我也会一直一直找到你为止。”

　　文思脸上的好看了些，语气依旧带着点恼怒：“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傻话了，我说，如果我真的从你的世界里面消失了，你会不会伤心难过”

　　“不会。”金卓阳信誓旦旦的说道，脸上的表情认真的没有丝毫开玩笑在里面。

　　“你……”金卓阳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不会离开，就算你离开了，我也有信心把你绑在我身边。”

　　“嘁，说的这么好听，到时候我看你会不会这副表情。”

　　金卓阳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化，他按在文思肩膀上的手陡然用力，像是七仙女里面扫把星的徒弟一样能把人拍进土里，“怎么，想和我分手？”

　　“没。”

　　“那你说的这么恐怖干什么，真以为我是冷酷无情的铁血汉子啊，当真以为我不会我不会掉一滴眼泪？”

　　文思愣了一下，语气弱弱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好了。”金卓阳打断他的话，叹了一口气，“你其实不喜欢住你姑姑家吧。”

　　文思瞥了金卓阳一眼，点了点头。

　　“我爸妈待会来接我，要不要住我家？”

　　要不要住我家？

　　住我家？

　　住他家！

　　文思的眼睛猛然睁大，骨头发出一声类似于黄豆爆裂的声音，他扭动着脖子望着金卓，“你认真的？”

　　“认真的，再说了，你又不是没来过。”

　　末了，他看出了文思的担忧，“今天我住乡下，我爸妈回镇上住，怎么样，有没有心动？”

　　实话实说，是有点心动，金卓阳的家长不在倒也不会让他不自在，只是他压根就没在除亲戚以外的别人家过夜过，这还是第一次。

　　“就当我求你。”他看出文思在犹豫，这是一件好事。

　　“我……”

　　一辆黑色的suv停在两个人面前，车灯晃了晃，副驾驶的车窗摇了下来，一位妇女朝着二人喊道：“阳阳，等得久不久啊？”

　　金卓阳看着文思，像是等着他的决定。

　　还没等文思说什么，金卓阳直接拉住他的手，另一边打开车门，把文思扔了进去。

　　“妈，今天有同学来我们家住，他爸妈今天加班不能来接他，我就让他来我们家住了。”

　　文思朝里面坐了坐，缩在车内一角，他看着坐在副驾驶金卓阳的母亲，在担忧紧张的同时目光也有一些闪躲。

　　不知道她对自己是否有一个好印象。

　　听到金卓阳的话，金妈愣了一下，反应很快地加大脸上的笑容：“那敢情好啊，阳阳你这同学叫什么名字？”

　　“文思。”他自报家名。

　　“小思啊，那今晚就委屈你住在阿姨家了，阳阳这孩子调皮捣蛋，这还是第一次他带男孩子来我们家住。”

　　坐在一边的金卓阳耳朵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妈……”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思，阿姨问你几件事呗，我家阳阳在学校有没有犯什么错，手机交了没，有没有谈恋爱？”

　　文思笑着看了金卓阳一眼，对方也在苦笑。

　　原来天底下的母亲在这一方面简直就是同一个模板。

　　“阿姨。”文思忍住笑意，“阳阳在学校里面乖得不行，谈恋爱我不清楚，不过倒是有不少小姑娘给他送情书。”

　　文思就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谎，边说边看向金卓阳，眼中带着浓浓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