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宇宙》洛北鸢

46、周六的早上

　　星期六一大早，金卓阳并没有像平时一样赖床，反而跟起尸一样一睁眼就爬了起来。

　　孙淼迷迷糊糊看见这一幕，被吓醒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嗓子沙哑着问道：“这才几点啊，阳哥，根本就不是你的风格。”

　　金卓阳面带困意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打了一个哈欠才彻底清醒。

　　“我今早和别人约好了，你接着睡吧。”

　　回答他的只有孙淼响起来的呼噜声。

　　金卓阳坐在床上瞬间无语。

　　刷牙洗脸，一番琐碎的清洁之后，他见还有一点时间，准备洗一下头。

　　今天和文思一起回家，怎么说也得清爽些。

　　冬季的五点多天还黑着，嘴里满是牙膏的薄荷味，金卓阳掂量了一下底下的热水瓶，发现还有一点水。

　　运气不错，省得他到时候还要下楼去接热水。

　　等一下。

　　他蹑手蹑脚走到墙边，找了一处干净的地儿，耳朵贴了上去。

　　像个密探一样。

　　隔壁寝室传来吱嘎吱嘎的拖鞋声，突然声音停下来，过了几秒，又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近。

　　拖鞋声戛然而止。

　　金卓阳咽了一口唾沫，他的耳朵和墙壁分开，正在举起来的手停下了。

　　“咚咚咚。”

　　三声敲打墙壁的声音从隔壁寝室传过来。

　　金卓阳一喜，放下的手又举起来，一根手指弯曲，他用指关节轻轻敲了墙壁几下。

　　对面又回了几声。

　　看来文思已经醒了。

　　大概是听到他这边的动静，过来问一下是否是自己。

　　结果二人心有灵犀，互相把对方的心思猜得透透的。

　　金卓阳也不浪费时间，文思既然已经起来，留给他洗头的时间并不多了。他用半壶热水拼冷水成了两盆温水，虽然不是很热，但也比这冬天直接用冷水冲洗好多了。

　　洗完之后，他随意扯下一根毛巾，出了门直接忘底层的一个小房间而去。

　　寝室里面基本没有什么开关，想用吹风机吹头发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可是大冬天不吹头发极其容易感冒，学校特意有一个吹头发的房间，里面摆了几个吹风机，任学生使用。

　　金卓阳起得不算晚，可他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四五人在吹头发了，后面还排了几个人。

　　他用毛巾随意擦了擦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打了一个哆嗦。

　　要命！

　　他穿了一件毛衣就出来了，脚上更是一双拖鞋，袜子都没穿。寒气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缠着他的脚腕向上攀爬。

　　继续等下去还是上楼武装一番，这是一个问题。

　　金卓阳怕他一上楼吹头发的人多了起来怎么办，那他得等到什么时候。

　　他侧着身擦着头发，透过房间的玻璃窗，看见一个年迈的身影。

　　手里还拿着一个泡着茶叶的保温杯，一个发着光绿色灯罩的手电筒。

　　他像是见到救命恩人一样冲了出去，脚下的拖鞋反应不过来，差点被他甩飞。

　　刚出门就是一束强光直接照在他脸上。

　　他用手挡在前面，闭着眼睛头歪着看着宿管老大爷。

　　“有什么事吗？”老大爷把手电筒挪开，用流利的当地土话说道。

　　“那个…能不能去一下你的房间吹一下头发。”金卓阳撤走头上的毛巾，指了指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他嘴角的笑容是标准的四十五度，态度卑微的像是比亲爷爷还要亲。

　　宿管老大爷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记得你，好像是文思的同班同学。”

　　金卓阳欣喜地应了一声，心里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还是他的对象。

　　“吹风机在柜子底下，两层都有一个，你随便用一个就可以了。”

　　怕金卓阳找不到吹风机，老大爷好心地提醒到。

　　金卓阳双手合十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两人朝相反方向而入，他刚准备推门进入老大爷的房间，那一束手电筒的光又把他照定住了。

　　“文思一般用的是那个粉红色的。”老大爷说。

　　光芒移开，金卓阳眨了一下眼睛，刚才在光线朦胧之际，他好像看到宿管大爷脸上的笑容。

　　笑得还特别瘆人，尤其是最后一句，不知道有没有另外的意思。

　　不管了。

　　他推门而入，涂着红漆办公桌上放着用夹子夹紧的文件，这和他并没关系，他走进了正对着他的那扇狭窄的门。

　　刚走进去他就愣住了，老大爷的寝室并不豪华，但和男生其他寝室相比好了不少。

　　一张大床搁在墙角，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三分之一，上面留着被掀起的蚊帐，是老年人很爱用的深蓝色。

　　床前不远处就是一台大电视，上面正放着一些新闻，而老大爷所说的柜子就在电视机旁边。

　　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拉开柜门，目光直接朝向底下二层。

　　的确如老大爷所说，有两个吹风机，一层放着一个，一个粉色的，一个白色的。

　　他想起老大爷之前说的话，文思喜欢用粉色的那个。

　　金卓阳一只手拿起一个，粉色的那个相比白色的那个，更加轻小，怪不得文思用喜欢用这个粉红色的吹风机。

　　以前他都不知道原来老大爷的寝室还能吹头发的，要不是今天来不及正好又碰到，他还不能有这个殊荣。

　　同年级中，他恐怕是第二个有这个使用权的人，当然也只有今天一次这张体验卡。

　　第一个当然是文思。

　　说不定这张体验卡还是老大爷看在自己和文思是同学的份上发放的。金卓阳把白色的放回柜子，找了一个多功能插头，朝着一处空地把吹风机插上。

　　热风吹在他的头上，他另一只手不断梳理着头发，发型一定不能乱。

　　他瞧了瞧被自己握在手里的粉色吹风机，上面有着文思的指纹，而如今自己的手也在上面留下了几个。

　　就像是…

　　他和文思此刻正在握手。

　　金卓阳吹完头发意气风发地上了楼，正好看到一身肥厚的文思提着垃圾袋下课楼。

　　“麻烦让让。”文思轻笑着说。

　　金卓阳一只手拦住了他，臭美的甩了甩头发，后背挡着扔垃圾的那个投口，“你吻我一下我就让开。”

　　“你……”

　　文思涨红了脸，他小声地说：“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

　　“又没有什么人，我们都在一起了，亲一下又没什么关系。”

　　文思抿着嘴唇，他回头看了一眼楼梯，见没人下来，放下了心，他又靠近了金卓阳一些。

　　他轻轻踮起脚尖，抬头和金卓阳对视着，头顶昏黄的楼梯灯光将两人的皮肤染上一层淡橘色，除开之外，是一望无际的黑灰夜色。

　　正在两人近在咫尺的时候，文思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把金卓阳的脸别开，趁机把垃圾丢了进去。

　　金卓阳被打开的脸正好可以看到前方的楼梯，而楼梯口正有人背着书包下来。

　　好…好险…

　　如果文思刚才正好吻了上去，又被来的这几个人看见了，恐怕是百口莫辩吧。

　　到时候他们两个垃圾投口亲吻势必传遍全校。

　　金卓阳已经想象到了这种可怕的场景。

　　那群人正在高谈阔论地下来，里面几个人看到金卓阳，还跟他打了一个招呼。

　　“起这么早啊？”其中一个还是金卓阳以前的室友。

　　金卓阳牵强地占了一下，点了个头。

　　妈的，现在是打招呼的时候吗？

　　文思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

　　等到那群人聊天的声音越来越远，文思放在金卓阳脸上的手才彻底分开。

　　“吓死我了。”金卓阳还有点余惊未定地站在原地。

　　文思戳了戳他的脸，说道：“在学校里还是小心点吧，别像刚出壳的王八被鸟叼走了。”

　　“什么？”

　　“死到临头还飘了。”

　　金卓阳反应好久才反应过来，骂了一声，可是文思已经走到了楼上。

　　“快点准备吧，校门快开了。”

　　金卓阳狂奔上去。

　　他们是第一波队伍出的校门，马路边的梧桐树熬到了冬天，头发全都被泥土吃了，文思和金卓阳并排走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几句话。

　　前面一批人声音十分吵闹，像是在寒冷的冬夜里点燃了烟火，文思给了金卓阳一个眼神，示意他想上山看看。

　　二人脚步加快了些赶了过去，文思站在旁边听着那群人说什么，其中一个人朝文思走了过来。

　　这人文思认识，是他高一的同学，个子矮长相成熟，走路颇具领导者的威仪，大家都笑称他顾老板。

　　顾老板看到文思，眼前一亮，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过来，插在衣兜里的手伸出来比了一个1。

　　“有一块钱的硬币吗？”

　　文思愣了愣，硬币他要用来乘公交，书包里总会多备好几个。

　　文思直接大方地掏了一个给他。

　　“你要这一块钱硬币做什么？”文吹风机思问道。

　　“等着。”

　　顾老板手里拿着文思给的硬币，高调地走到了学校一处围墙边上，文思跟上凑近了几许，才发现墙上挂着一个小铁盒子。

　　小铁盒子上面写了什么已经看不清了，上面的投币口倒是清而易见。

　　顾老板走到铁盒子之前，他伸了伸手，发现自己这身高实在是够不着，便把硬币交给了另外一个人。

　　“啪嗒！”

　　随着一枚硬币掉入投币口，一样东西从和铁盒子里面吐了出来，顾老板伸手一接，展示给大家看。

　　原来是一个byt。

　　文思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学校的围墙上竟然还有自动卖byt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