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宇宙》洛北鸢

16、早餐

　　金卓阳背着文思上了六楼，在寝室门口把文思放下。

　　文思很难想象，这样狭窄的楼梯过道里，金卓阳背着他从下往上爬了六层，一步又一步，每上一个台阶重重地踏地声和喘息声混在一起。

　　文思看了一眼手表，又望了一眼外面的黑夜，月亮高悬，群星璀璨，这些天体周围的光芒像是水墨画一样淡去，行成光晕。

　　距离熄灯只有十几分钟时间，文思见室友们都进门去洗漱了，而他和金卓阳还在外面吹着风。

　　他听着金卓阳的喘息声，还有楼下花圃中不知名昆虫的声音。

　　文思有些残忍地说：“背我六楼对你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金卓阳原来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喘气，听到文思的声音，他转过了身，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我觉得还好，这不是都背上了吗？”

　　对上文思不依不饶有些生气的眼神，他的语气弱了几分，“更何况你又不重，就全当是提前锻炼背女朋友了。”

　　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眼，文思脸上的表情由阴转雨。

　　金卓阳问：“怎么了？”

　　文思低头咬着嘴唇说：“对不起，本来你现在应该和你女朋友打电话的。”

　　金卓阳愣了一下，后背紧紧贴歪墙上，双手伸出栏杆之外，身体略微向前突出，他笑了笑，有些不在意地说：“我和她早就分手了，就在昨天。”

　　文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喊不出一个字。

　　金卓阳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分手了也好，本来就不在一个学校，更何况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学习，而不是谈恋爱。我现在甚至一身轻松，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感到烦躁。”

　　他突然贴到了文思的眼前，眼中如今晚的夜空一样有星光闪烁，“你会替我保密的对吧？”

　　文思只好苦涩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金卓阳打了一个哈欠，歪着头绕过挂着的白色长袜走到寝室门前，手指正扣在门把手上。

　　文思也正准备进寝室，却见金卓阳停住回头，笑得像个傻子一样说了一句：“晚安。”

　　他假装没有听见，两人同一时间进了寝室，文思在心中小声地喃喃道：“晚安。”

　　今晚并没有因为白天过分睡眠而失眠，反而睡得十分踏实，文思第二天比通常晚起了十分钟。

　　即便这样，他的其他室友还在呼呼大睡，鼾声此起彼伏。

　　他就像是一个闹钟，朱晨阳根据他下床的动静起床，对面的戴斌则是根据朱晨阳整理床被的声音，木华则是根据他们的刷牙声，至于最后一人根据的是他们出门的声音。

　　文思出寝室的时间不算太晚，还有一群人正处在甜美的梦乡之中，他下楼顺便丢了一个垃圾，钻出寝室大门的那一刻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食堂距离寝室并不远，这给文思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过了一夜，他腿上的伤虽然还在隐隐作疼，和昨天相比好了很多，至少他现在双脚走路在一个承受范围之内。

　　文思去窗口买了一份炒面，他想起昨天金卓阳拜托他的事，看了一眼卡的余额，和食堂大妈要了一份炒饭和茶叶蛋。

　　他走到教学楼的那段路上发现自己班亮着灯光，想必已经有人到了，也对，他今天起晚了，通常这个时候有人才是正常现象。

　　他走进教室的第一步就是找到金卓阳的座位，把手中的早餐扔在他的桌子上，随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大快朵颐。

　　北苑的炒面炒饭体现了一个字——“油”！油像是不要钱一样，装着的塑料袋往桌上一搁，整个桌面油光发亮。

　　文思吃的满嘴都是油，拿着餐巾纸正在抹嘴，黄天一问道：“你的腿怎么样了？”

　　文思咽了一口炒面，差点噎住，喝了一口水：“和昨天相比好多了，多谢关心。”

　　她看着文思油光发亮的嘴唇，“啧啧”道：“你的嘴唇好性感，好丰满哦。”

　　文思一愣，把塑料袋打了一个结，打了个饱嗝对着黄天一翻了一个白眼。

　　现在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都是一批一批来的，尤其是在6.40这个时间，进教室的人格外的多。

　　金卓阳通常也都是这个时间点进教室，他头发有些凌乱，像头牛一样两边的头发翘起，眼睛半眯着，从进门开始就哈欠连天。

　　手中拎着一袋饺子，坐到座位上手撑着半边脸准备再蜜一会儿，看到桌上丰盛的早餐睡意全无。

　　他的第一反应是看看四周是不是有人放错了位置，第二反应才是想起自己似乎有让文思帮他带早餐的事情。

　　看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炒饭还有茶叶蛋，再看看手中的水饺，金卓阳觉得自己是猪才能吃下这么多的东西。

　　手里的水饺顿时不香了。

　　他朝文思的方向看去，对上文思的目光，打了一个寒颤。

　　他以为文思腿伤了以后便把这约定作废了，结果他没有想到文思还记得，第二天早上还给自己带到了教室。

　　这多…麻烦…

　　他憋出一个笑容，放着文思的面狼吞虎咽的吃了茶叶蛋，紧接着他打开炒饭的塑料袋，当场石化。

　　火红色的辣椒酱满满一勺，不仅如此，刚打开袋的那一刻冲天的醋味像是行成一道无形的光柱，凡是不爱吃醋的人经过金卓阳身旁都会自动退避。

　　他苦笑着抓起勺子，颤抖着把辣椒酱和醋拌匀，然后一勺塞进嘴里。

　　文思当场笑喷。

　　他当时买的时候并不知道金卓阳的口味，于是他随便加了一点调料，加上食堂大妈永远化不开的盐，这种滋味在人的口腔里一旦混合，宛若在地狱里走了一遍。

　　看金卓阳的脸色就知道。

　　他满脸通红的把炒饭咽了下去，捶胸喝了一大口的水，然后死死地盯着文思看。

　　“吃光。”文思的嘴唇微微翕动，用口型告诉他。

　　金卓阳心如死灰。

　　他看了一眼抽屉里的水饺，差点哭出来，今天的午饭也别想吃了。

　　期初考试各科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按照文思的说法，他这次考试考得不错，光是语数外三门总分就进了年纪前三，加上其他七门的成绩，也如常所愿的进了前200 。

　　北苑高中部一共250人不到。

　　文思看着表格里自己21分的物理，他已经习惯了，不过让他在意的是，这一次他物理竟然是年纪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休学的一个，就连平常垫底的一名体育旁听生考得都比他高。

　　实在是丢脸。

　　一门物理就让别人和他拉开了将近三四十分的差距，更别提还有化学和生物。

　　在理科成绩这一方面，文思那叫一个惨烈，加上文科平平无奇没有突出的成绩，即便他语数外这次再好，也排在了年纪尾巴处。

　　对此陈娜还专门把文思叫到办公室谈话，距离学考考试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

　　文思倒是不慌，他对自己的要求并不高，学考的那几门他只要能拿到一个D级就可以，像物理这块难啃的骨头，他考前临时抱一下佛脚，多啃一点还是可以的。

　　现在他应该注重的是选修的三门，只是他觉得为时太早，还有大把的时间，都花在了其他方面。

　　第一次周六回家，文思失眠了。他看着月光照进玻璃窗落在地上，听着其他室友的呼吸声，一想到明天早上就可以回家竟然有些睡不着。

　　躺着躺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文思体内自己装了一个闹钟，只要他睡前心中默念起床的时间，第二天他基本都会提前醒来。

　　天灰蒙蒙的，文思蹑手蹑脚地刷牙洗脸，背着书包走进了罗恒的寝室，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一进门文思就闻到了别的男生寝室一夜没有流通的空气，味道的确不太好，不过文思很快就习惯了。

　　罗恒见文思进来，他正用毛巾擦着脸，打趣道：“起这么早，要不手机你去拿吧？”

　　经过两个星期不到的相处，文思和别的寝室基本混了一个脸熟。

　　“别了吧，你可是娜娜钦定的人选，老大爷只认你不认我。”

　　“哎呦呵，这小嘴甜的，等我穿好鞋子就去拿。”

　　“行。”

　　两人的对话吵醒了其他人，张语一只手从上面垂下来放在文思头发上，懒洋洋地说道：“小文思，要不要上来睡会儿？”

　　文思嫌弃地换了一个地儿，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忍痛拒绝，“我赶着回家，您先睡着。”

　　张宇诈尸一样从床上弹起，套上衬衫，对文思说：“靠，老子不睡了，被你们吵醒了。”

　　文思只好笑笑不说话。

　　文思等罗恒一切完毕和他下楼拿了手机，直接走到学校门口，毕竟是第一次周六回家，校门口集结着一大群人。

　　这番景象让文思联想到赶着买菜蹲着菜市场开门的大妈。

　　早上六年保安开了校门，文思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又听到了保安一肚子的抱怨。

　　“这些学生这么早起来寻死啊？”

　　“天还黑着不怕被车撞？”

　　“别什么东西落在学校再回来拿？”

　　文思皱了皱眉，这保安一大清早的是没有刷牙吗，口气这么臭，他这里都闻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