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宇宙》洛北鸢

128、复习

　　时间如同掌心轻轻握住的沙，不知不觉就会随风而逝，无影无踪。

　　回过神来时才会惊觉，只是为时已晚，感慨万千。

　　六月刚出头，今年的南方酷热难耐，连续多天到达了三十多摄氏度以上，即便头顶的电风扇一刻不停拼了命地旋转，教室里的学生们后背还是湿了一大片。

　　为了让学生们有更好的复习环境，学校特意批准允许使用教室后墙的空调，结果又有大量学生吐槽这空调不精灵，风太大温度太低，偏偏空调遥控器整个年级只有一个。

　　六个班来回兜兜转转，不知道去了哪。

　　高考也在笔尖的写字声中，在早晚整齐的朗读声中，在聒噪不知疲倦的蝉鸣声中如期而至。

　　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的阶段结束，前方墙壁上挂着的“高考倒计时”也变成了一个零。

　　一切都像是做梦似的，却比梦更加梦幻，又更加真实。

　　第一天上午语文，下午数学，第二天下午英语，哪怕全国做的试卷大同小异，时间段永远是一样的。

　　有了之前的经验，对于六月份的高考，文思倒也不是那么手足无措，只不过该有考前焦虑还是少不了的，比如他又连续窜了三天的稀。

　　从厕所里走出来都得扶着墙走，腿因为蹲太久而麻得瑟瑟发抖。

　　“文思，你最近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文思握着试卷的手都在瑟瑟发抖，他苦笑了一下，这让他惨白得脸色更加难看，宛若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罗刹：“靠，连续窜了两天稀，没把肠子拉出来就不错了。”

　　话虽如此，可他的小菊花还是隐隐传来疼痛的感觉。

　　这几天就算是用比较柔软的餐巾纸，恐怕都得磨掉了一层皮，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语文都是对他而言没有太多重要的知识点，他看了一会儿文言文的翻译和字词解释，颤颤巍巍地又捧着一包餐巾纸跑向了厕所。

　　一定是考试焦虑症正巧碰上了学校的魔鬼料理，同时在生理和心理上对他进行了双重打击，文思咬着牙望着天花板，眼角有泪水划过，为什么别人都可以正常的复习，而他时不时就得跑去厕所一趟。

　　这还不是最让文思闹心的点，他担忧的是后不久的高考上，自己若是又来感觉了，该怎样难以启齿地和监考老师反映情况。之前就有传闻，如果高考时上厕所，教室里和走廊上的监考老师都会跟过来，还会亲自跟你到厕所里面，窒息得就想逃离地球。

　　铃声响起，班里面的学生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文思捂着肚子虚弱地从厕所里面出来，像幽灵一样晃荡着走进教室。

　　陈娜早就站在教室的最前面，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每次高考说得话，文思拿起桌上的准考卷，对于自己那张丑陋的照片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目光从考场上面划过，这一次运气并不好，班里貌似没有一个人和自己是同一个考场，不过没有关系，对于这一点他并不是很在意，只是有点惋惜罢了。

　　陈娜说完了叮嘱的话，目光在每一个学生脸上停留，最后郑重地合上双手：“同学们，最后一战，希望你们前程似锦，扬帆起航。”

　　学生们一个个和她拥抱拍掌，像是在传递幸运，文思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下楼梯，周围的人影模糊地从他身边穿过，和他丝毫没有关系。

　　紧张吗，是有的，激动吗，也是有的，可更多的是希望早点考完早点解放，他这个身体在学校多待几天指不定真要出什么事情。

　　走廊上站满了人，阳光没有任何阻挡的倾泻，苦于炎热，文思只能用手当作风扇的扇叶，一刻不停地挥着，发现自己身上流的汗不闪反多。

　　炙热的阳光让人不自禁眯起了眼睛，烤得人晕乎乎的，想直接躺在这走廊上，和阴凉处的花岗石板来个亲密接触。

　　布置考场花了大学三四分钟的时间，文思走进去之后熟练的举起双手进行扫描，没有半点停顿地走向自己的座位，确认桌角上面是他的名字之后他才坐下。

　　早在考试之前他就算好了自己的位置。

　　黑板上用白色粉笔写着语文两个字，短短的两个字他却用了高三三年的时间来见证。

　　发卷交卷，动笔停笔，始于铃声终于铃声。

　　今年语文试卷难度并不大，尤其是每年都要上热搜讨论的作文，是主题比较简单明显的议论文，并没有太多的玄妙深奥。只是这作文素来从来都是让人头疼的关键，虽说今年的并不是很难，可也让文思凭借了历史学子的身份套了几个历史人物上去。

　　整张试卷做下来也没有特别难的地方，现代文阅读也没有很变态的题目，这一张试卷不出意外一百多分应该还是可以拿到的。

　　一出考场就看到有不少人在讨论选择题，文思无动于衷。下午的数学他心里根本没有一点儿把握，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不如回去多刷几题，说不定下午的数学考试能出一道类似的题目。

　　文思一言不发地回到座位上，其他人也在讨论着试卷题目，胡佳柠还特意过来问文思文言文的选择题怎么选。

　　文思翻了一个白眼，脑袋里回忆了一波，最后说出了答案。

　　他对自己的语文功底有信心，而且这一题出的也不是很难，基本上古文大致都能翻译出来。

　　胡佳柠一听答案，愣住了，瞬间安静的像一头小鸡仔，下一秒，她抓住身旁陈歪歪的衣服，伏在她身上痛哭流涕。

　　“我真傻，真的……”

　　“本来我都选对了，为什么要手痒把它改了，呜呜呜……”

　　陈歪歪扯了扯嘴角，轻拍了几下胡佳柠的后背，又是心酸又是嫌弃。

　　文思摊手手，看，这就是非要对答案的后果。不仅现在难过了，还会影响后面考试的心情。

　　晚上的时候，文思撑着下巴正在发呆。

　　今天下午的数学考试圆满结束，即便没有和其他人对过，文思心里也知道这一次自己恐怕会砸在数学上面。

　　难度系数本以为能和语文一样不分前后，结果一看到试卷从选择题看到填空题，惊得文思出了一身的冷汗，要不是没有明确说是谁出的题目，还真以为事传说中的葛大爷重出江湖。

　　选择题后面两三题是他蒙的，填空题三四个空没有填，计算题从第一题立方几何开始他又碰壁，整张试卷做下来考试体验极差。

　　两个小时他都没有停过笔，还和监考老师多要了张草稿纸，结果还是一塌糊涂。

　　明天只剩下一门英语了，第一次他的成绩并不理想，给他现在极大的压力。

　　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应该看什么。

　　单词这么多，看了也记不住。做过的试卷看错题，可高考肯定不会出同样的题目。作文的模板倒还可以背背，只是背了和不背提高的分数在两到三分左右，性价比太低。一遍下来，英语还没什么可以看的。

　　文思叹了一口气，他找到了一本试卷册，学校发的，后面还有几张英语试卷没有做，趁着晚自修还不如多刷几张找找感觉。

　　先从阅读理解开始做起，他看了一眼题目，扫了一圈，在文中苦苦寻找关键字词，眉越皱越深。

　　没有找到。

　　他低着头，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文章上面，之前只是粗略的看一下，现在他才认真起来。

　　英文单词组成的句子规则的排列在纸张上面，文思的笔尖在随着目光一齐挪动，在英文字母的下方涂画出一条淡黑色的痕迹。

　　“嗡嗡嗡。”耳边传来昆虫振翅的声音，听这声音，就可以分辨出是那种黑色的笨拙的甲壳虫。

　　虽说这种昆虫没什么攻击力，外表也极其朴素憨厚，可文思一向对昆虫有本能的生理恐惧和厌恶。

　　他的注意力被打断，如同拉直的钢线一下子崩断了。他在教室里寻找这只昆虫的踪迹，耳朵告诉他，这只昆虫离他并不远。

　　终于，他在前方黑板的上方找到了一只黑色的甲壳虫，与此同时，在它的不远处，一只肥大的蟑螂颤抖着触角在墙壁的隔音板里灵活的移动，两只虫类就这样碰在了一起。

　　甲壳虫受到了惊吓，扑棱着翅膀从上当的飞下，因为体型重量的缘故，他的飞行速度并不快，像是一艘飞艇。

　　文思时时刻刻关注着这只虫子的情况，从它扇动翅膀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就提了起来。直到他看到这只虫子要命地朝他俯冲而来。

　　他的头顶就是明亮的灯光，最招昆虫，而他又离甲壳虫所在地方较劲，对昆虫恐惧地他早就做好了夏天晚自修被昆虫袭击的措施。

　　幸亏这类昆虫飞行速度并不快，文思随手抄起桌上的书本，往一旁狠狠一拍，甲壳虫飞了出去，掉在其他人的座位上。

　　“啊！”

　　那名女生正在津津有味地复习英语，突然一只虫子从天而降砸在她面前的书本上，离她如此之近，让她不由自主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尖叫了一声。

　　全班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始作俑者文思放低身体趴在桌子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有了这只虫子的开端，晚自习减少了几分枯燥乏味，戴永浩发现了在墙的另一角又出现了一只蟑螂，一时间惹得许多人观看。

　　文思也没有想到，自己高中生涯最后一个晚自习，竟然花了大半时间看两只蟑螂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