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接吻》无人区玫瑰s

3、玉墨3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夏天的夜晚，风很温柔，陈白白站在路边等车。

　　“我送你回去。”沈亮站在路灯下，暖黄的灯光泼下来，只看得清他高挺的鼻梁，阴影打下来，瘦削的下颚。

　　“其实，我可以自己搭车。”车内空调开得低，陈白白将衬衣拉紧，眼睛看着前面开车的人。

　　“顺路。”沈亮的声音有些哑，透过后视镜，陈白白看见他眼睛下的阴郁，估计有几天没休息了。

　　“你什么时候当警察了？”她问。

　　“你离开了以后。”沈亮回答。

　　陈白白接不上话，车内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找到李忆欣了吗？”她岔开话题。

　　“古宅后面有个池塘，她从窗户跳下去了，岸边有痕迹，应该被什么人救起来了。”沈亮回答得很简明，像不带一丝感情似的。

　　“噢...”陈白白点点头。

　　“......”

　　车内气氛又再次凝固。

　　“咕咕咕——” 陈白白捂住肚子，从家里到剧组再到警局，这途中七八个小时，她没吃一点东西。

　　她隔着窗户看见路边小摊上有卖关东煮，舔了舔嘴，想开口让沈亮停车。

　　沈亮踩了油门，提高了车速，恍然未闻她的肚子叫。

　　“到了。”

　　车子开到叶蕾的出租房下面，陈白白扁扁嘴，不乐意的下车，临走前狠狠地摔车门。

　　这人还真记仇，五年前的事记到现在。

　　“陈白白。”身后的人叫住她。

　　她转头，不客气的问：“干嘛，沈警官良心大发要请我吃饭？”

　　沈亮面无表情，心底佩服她依旧如此厚脸皮。

　　“你火机落在后面了。”

　　“哦！”陈白白快步走过去，手伸进车窗里，拿了那只红色金属火机，瞪了前面的人一眼，不回头的走了。

　　*

　　“欢迎靓女回家。”

　　刚出电梯，走廊尽头站着叶蕾，她吹了个口哨，一脸八卦。

　　“有男人送你回家了？车不错。”

　　“警车。我真佩服你这眼睛，黑漆漆的，你能看到那人长什么样？”陈白白笑。

　　“警车？！那你没事吧？”叶蕾凑过来，扒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

　　“我没事，就是有点饿，饺子还有没？”

　　“都糊了，我吃了几个就丢了。家里有泡面，你喜欢的口味。”叶蕾一看没戏，转身往回走，语气里有点失落。

　　“破天荒你肯让男人送你，结果是个条子。”

　　“诶不是，这些年，每次有男人约你，你都推掉，但凡对你显露出一点意思的，你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你该不会...”叶蕾回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

　　“是弯的吧？”

　　“去你的！”

　　叶蕾是在大学第一年遇到的陈白白，那时候陈白白还没有现在活泼，四人宿舍里，她不爱说话，平时做事很低调。可她长的不是一副低调的模样，在南方，温柔的美女很多，她不同，与人交谈总带着疏离，冷冰冰的气质到让她在一群美女中很出众，刚进学校不到一个月，就被传为经管系那个冰美人。

　　那时候她跟所有女生一样，认为她是个装绿茶的骚货，宿舍里的人都开始孤立她。再后来，她被前男友纠缠，她提出分手却激怒了那个疯子，竟然想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她。

　　是陈白白阻止的，她跌在地上，看着那个冷冰冰的女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拿着椅子凶猛地往那疯子身上砸，一下又一下。那天她见到了陈白白不同的样子，暴怒，狠戾，阴冷。

　　*

　　第二天，新闻报导上传来好消息。李忆欣找到了，救她是一个老妇人，在河边洗衣服，看到有人落水，急忙忙的捞起来。老妇人不知道这是明星，把李忆欣带回了家。

　　李母抱着孩子哭，身后有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一边安慰李母一边训斥老妇人不及时把孩子交给警方，扬言说她拐卖儿童。

　　“这孩子不肯走，俺劝了她很多次！”老妇人一把泪解释。

　　“欣欣，没事了，跟爸爸回家。”男人上前摸她，却被躲开，李忆欣抬头，眼睛里满是厌恶。

　　陈白白这两天没戏，叶蕾目前是见习律师，平时工作很忙，今天总算挤出一点时间，拉着她来进口超市选饺子馅。星期三的晚上，超市里没多少人。

　　“换个馅吧，每次都是香菇馅，胡萝卜？香菜？”叶蕾站在超市蔬菜区挑来挑去，小时候不喜欢萝卜香菜，总觉得有奇怪的味道，哪知道长大了却偏爱这种香味。

　　“都行。”陈白白细心的挑香菇，表面有缺陷的不行，要完完整整，漂漂亮亮。

　　“尝了那么多饺子，还是你的最好吃，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唉算了算了，我最近忙的晕头转向，事务所什么事都丢给我，我现在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社畜。”

　　“饺子馅鲜嫩多汁的秘诀，打底菜肉要鲜，两种口感菜，一种口感软的白菜生菜，一种口感硬的胡萝卜香菜，最后加有特殊气味的菜，香菜芹菜香菇。掌握这个公式，怎么做都好吃。”陈白白解释。

　　“包个饺子还有这么多知识？我每次都是剩菜加一些肉包在里面，尝起来很奇怪。”

　　一排排整齐小巧的胡萝卜摆在蔬菜框里，上面塑料卡上写着大字：7.54/斤。普通的胡萝卜大概三块多一斤，这是进口的美国小红萝卜，价格翻了一倍。

　　物价这么高，难怪超市没什么人。

　　陈白白正在挑，透过塑料卡，看见货架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李忆欣，带着灰色鸭舌帽和口罩，低头在货架上找着什么。

　　陈白白望过去，那边是各种各式的水果刀。

　　李忆欣拿了一个很小巧的刀，在手腕处比划。停顿了一会，刀往下移，在食指指腹上割了一个口，鲜血顺着手腕，滴在白色瓷砖地板上，醒目的一点红。

　　她用脚尖擦去地上的血，往收银台走。

　　“你先挑，我有点事。”陈白白打了声招呼，跟了上去。

　　超市开在较偏僻的地区，玻璃门外是一处停车场，李忆欣穿过车辆，往一侧的巷子里钻。

　　陈白白没跟得太紧，眼睛盯着她消失的巷口，犹豫了一会。

　　巷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灯光，风吹过来，有垃圾的恶臭味。

　　陈白白想起前几天剧组，李忆欣情绪极度不稳定。现在又拿着刀，怕她做伤害自己的事。

　　突然，巷子里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陈白白顾不得那么多，立马跟进去。

　　一堆黑色垃圾袋前，女孩蹲在地上，拿着手机闪光灯照着什么，发出低低的笑声。

　　“李忆欣！”

　　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到，跌坐在地上，转头往回看。

　　陈白白瞳孔紧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场景。

　　黑色垃圾袋中间，有一只橘色的猫趴在地上，四肢朝天，猫肚子被剥开一个大缝，猫肠子露出来。垃圾袋里，地上，女孩的手上，全是粘稠的血。

　　“你...别说出去！”李忆欣急忙站起来，神情慌张，拿着刀指着陈白白。

　　“你在干嘛！”陈白白觉得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李忆欣在虐猫，手法太过残忍，不是一个13岁的孩子能做出的事情。

　　“你说出去没有人会信，而我爸爸会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不过一瞬间，李忆欣冷静下来给她分析利弊，理智得不像一个孩子。

　　陈白白没说话，她不在乎这些，她只觉得震惊，什么原因，能让一个13岁的孩子做出这样血腥的事情。

　　良久，她从包里拿出手帕，走上前去将李忆欣手上的血迹都擦掉。全程，李忆欣都没动，静静的看着她。

　　手机铃声响起，是叶蕾打电话来问。

　　陈白白把李忆欣带回出租房，叶蕾虽然惊讶童星的出现，但她没问。当晚，三个人吃了一顿饺子，陈白白看着煮熟的肉馅，想起巷子里的猫，觉得一阵反胃，吃了饺子皮，再也不肯伸筷子。

　　李忆欣住在富人区，陈白白打了一辆出租车，送她回家。

　　“为什么要那么做？” 车内，陈白白问。

　　李忆欣抬眸：“那会让我感觉到舒服。”

　　“舒服？”

　　“对。我喜欢听它叫，我喜欢看着它眼里渐渐消散的光。”语气里没有一丝内疚和不耻，仿佛杀一只猫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消遣。

　　“你觉得自己没错？！”陈白白听到这回答，觉得嗓子里堵着一口气，想要当场拍死她。

　　“我为什么错？没有我，它也会饿死，它瘦成那个鬼样子，早晚会死。” 李忆欣的语气依旧平静。

　　李雨欣的回答让她哑口无言，她诧异、震惊。这个孩子体内到底有怎样扭曲的灵魂？

　　“你太虚伪，你今晚包的饺子很好吃，那些猪肉，也是被虐杀的。你怎么不去指责杀猪的人？”李忆欣继续说。

　　陈白白忽然发觉，李忆欣根本分不清虐杀和杀的区别，她所做的一切都建立在她那扭曲的三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