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安然》茕故

11、第 11 章

　　日子就这么过着，各家各户有条不紊，当然，有些太阳晒不到的地方还是会长蘑菇的。
　　长枫在墨兰嫁出去的不久便向父亲盛大人提出准备外出求学。盛大人本来觉得在家里边再请个学究也是一样的，但是长枫执意，还说外面学习氛围更好，盛大人也就随他了。
　　这长枫不请求还好，一到盛大人跟前，盛大人就想到了快被他丢到角落里的林小娘，突然觉得是不是太久没有过去看她了，但是之前可是说好明兰大婚后就接人回来，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心，和大娘子之间，也，嗯，比较温存，就慢慢儿的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虽然盛大人的组成结构里边没多少重情义的成分在，对着林小娘倒是有几分真心。现在烦恼的就是要找个什么理由将人接回来。虽然他做主接个人回来没什么，但是呢，老太太那他还是要照顾到的。想起上次他说接人回来没做到，林小娘也没闹，这心里颇觉着对不住人家。
　　上次墨兰嫁出去，毕竟是生母，还是让林小娘悄悄回来了一趟，再后来，老太太发话了，说是女儿嫁的好，这生母也不好不让人家去走走，但心里边不舒服，也不想让人回来。权衡左右，在外边置了个宅子，配了三四个人，就把林小娘安顿过去了，依旧是禁足，但是准许别人去看了。
　　盛大人决定还是去看看。
　　刚到宅子前边，不知怎的，瞅见了齐国公府的马车。心里纳闷，明兰怎么到这儿来了。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先进去了。刚到院子里，“啪”的碎裂声让盛大人愣在原地了，连忙走过去想推开门看看发生了什么，手刚放到门上就听见林小娘阴恻恻的一句“你娘是死有余辜，怨不得别人”，刚准备推开门的手放了下来。
　　屋内，明兰身边没有带丫鬟，就明兰和林小娘两个人。照理说林小娘是个沉得住气的，但是这一连好几天，盛明兰都过来找她，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要给卫小娘报仇的意味。她在这个宅子里出不去，配的又不是她的人，身边人都在盛府。当年的事，虽然久远，但是盛明兰当时已经七岁，看这样子，势必是知道了。这两天盛明兰逼的愈发的紧了，心中不慌是不可能的。
　　“我娘，从来都没有想和你们争过什么，是你们，处处给她下绊子，明里暗里的克扣例银，冬天还克扣炭火，甚至当年我娘难产，也跟你脱不了干系”明兰本来只打算激林小娘一下，让她露点狐狸尾巴出来，今天终于有点效果自己也被气的不轻。
　　见盛明兰越说越靠近事实，都让林小娘觉得她是不是已经找到证据了，但是事情还没成定局，她要先稳住，她还有墨兰。“明兰你说这些事可是有证据？若是没有，你可知诬陷长辈什么罪名，如今你是嫁入了齐国公府，这身份涨了是没错，可你也不能就这么欺到长辈头上，说出去像什么话”
　　这是想用身份压人了？明兰冷笑“小娘莫不是忘了，我现在是盛家嫡女，而小娘你，是父亲的妾，多不过算是盛家的仆，小娘这是觉得四姐姐嫁的好，自己的身份也上去了吗。四姐姐出嫁也有这么些日子了，不知道，四姐姐常来看小娘吗”，这话一出林小娘猛地看向明兰，墨兰确实是在回门后就没过来看过她了，“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不过听说四姐姐嫁过去后，梁家公子又纳了几房小妾，不知道四姐姐的日子好或不好过”
　　“是不是你干的”一般来说不会想到质问明兰，但是明兰说事的时候顺序
　　太乱，导致林小娘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屋内的声音来来回回没断过。
　　什么“宠妾灭妻”，“暗下毒手”之类的一直不停。直到说到盛大人的前途的时候，盛纮在门外才有了反应。他一直在门外站着，脑袋也嗡嗡作响，屋子里的两个人，突然就感觉好像不认识了，不论是那个在他面前温声细语的柔弱才女，还是那个印象中小心翼翼的镇静女儿。忽然有点伤感的盛大人，默默地思量着。
　　林噙霜会让自己有更多的麻烦，这个念头浅浅的飘过，却又深深的留下了印记，于是盛大人转身走人。就此，这个小院子基本上没被什么有头有脸的人踏足过。
　　明兰出来后就有人跟她说盛老爷来过了，但不知为什么刚刚又走了。明兰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也没有再踏进这院子过。
　　有一阵子之后，传来了林小娘走了的消息。具体什么原因也没人细究，大概就是身娇体贵的，在舒服大宅院里惯了，身体受不得，出了毛病，加上心情不好，人就去了。
　　人走了，后事还是要办的，不过没怎么张扬。只是让嫁出去的，求学的回来，虽然不是正房，但毕竟是盛大人护了那么久的，有些事还是能稍微体面一点。
　　盛纮很沉默，他对林小娘不是没有感情，他吩咐过，下人们还是要好好的做自己的事情，只是却不想再去那个院子里了。如今人不在了，虽然这感情没那么强烈了，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大娘子心中也很复杂，一方面松了一口气一方面又窝火。但是没办法，还是得先哄哄丈夫。
　　墨兰一直在闹，甚至张口就是盛明兰害了她母亲，一口咬定明兰不放，偏生又没有证据，搞得盛纮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
　　明兰看着听着这些画面，突然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元若快下朝堂了，想把前些日子描的字帖给他看。于是明兰走了。
　　这世上哪来那么巧的事儿，不过是人一步一步算好的。长枫不会在家待太久，墨兰和别人争宠都来不及，如兰过得挺好，大娘子听了话也能反应过来哄着盛纮...
　　从这个院子里看天，突然觉得明朗了些。但是盛明兰依然觉得自己是飘起来的，心中没有什么大喜大悲，平静得没有波澜，颇有种不是尘中人不问尘中事的感觉。
　　就这么一路飘然走着，直到门口，忽然就停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
　　“接夫人回家”
　　脱离于身体的灵魂仿佛受到召唤，周围的嘈杂也渐渐清晰。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向一个明艳端庄的妇人伸出手。
　　然后两只手叠上，同时“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