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日出东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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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周身都像是被烈焰炙烤着，热得她口干舌燥。疲累过了极致，身体反倒轻松起来。
巨猿像是个稚童，瑕则像一条供他玩耍的泥鳅，个头虽小，却怎么也抓不到手里。
瑕眼前一花，手心印痕忽然传来一阵痛意，她回首看去，哪里还见得到颖的影子？
地下残留着几滴脓血，她俯身捡起一块闪闪发光的令牌，“东方”二字在初升的朝阳下熠熠闪光。
“好一招调虎离山。”瑕眯起眼睛，神色危险，“还真是嫌命长啊。”
“小心！”冷萼远远疾呼。
瑕不闪不躲，眼帘半闭，充满血丝。
巨猿的怒吼震天动地，一截房梁劈头砸下。
瑕拂袖一挥，竟将那一人合抱粗细的木料垂直举在了手中。
“我玩腻了，游戏结束了。”
面前是血红的朝阳，身后是翻飞的烈火，霞光烈烈；红光耀耀，却皆不敌这两片轻吐的红唇。
“娘？”冷萼慢慢靠近五步之外缩成一团的身影，小心翼翼的轻唤。
那个身影从头到脚裹满腥臭的黏液，顿了顿，回过头来。
瑕竖起两指捅进巨猿的眼窝，剜出眼珠塞进嘴里起劲的嚼着，血沫不时的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到前襟上，狼藉一片。
冷萼心头凉了半截，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娘，是萼儿啊，您不认识女儿了？”
瑕吸吸鼻子，梗脖子咽下嚼了一半的珠子，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冷萼盯着母亲凸到嘴外的尖牙和长长的尖甲，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心有余悸。
她先是一口咬断巨猿的喉管，而后又干脆利落的掏出了它的心脏三嚼两嚼咽下肚。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像极了捕食的猛兽。
那符咒种在巨猿的心脏里，在这致命一击之下轰然倒地。
而现在……则是要保证自己的亲娘不会把自己当成饭后甜点……
瑕挠挠头发，一脸迷茫：“好像是有点印象”，冷萼面色一喜，就听她继续说道，“菜名么？”
这不听还好，这下子，心里另半截也凉了。
瑕斜睨着冷萼，心中掂量着这顿加餐的营养值。手中传来一阵振颤，像是另一颗心的律动，微小却倔强，与她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生生不息。
一张笑靥在脑海中慢慢成形，孩子气的眉眼，孩子气的关心，孩子气的表白。她摸摸脸上刚刚被蹭过的地方，眼神渐渐澄澈。
淡粉的海棠随风飘散，小女孩在树下又蹦又跳手舞足蹈。
“娘，快看，我抓住了！”她跑回母亲身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乱糟糟的，拳头紧紧的攥着，小脸涨的通红。
她的母亲心疼的伸出手替自己的宝贝擦汗。小女孩调皮的枕着娘的膝躺下，眯着眼睛数仍在飞舞的海棠花。
“娘亲，花儿在树上待着多好啊，它们为啥非要飞下来呢？”小孩子花了眼，终于转移了兴趣。
“因为树妈妈老了啊，所以让他们去寻找自己的新家。”
“老了就要离开？难道不怕树妈妈想他们吗？”小女孩不高兴的嘟起了嘴。
“树妈妈舍不得也没办法啊，她会老会死啊，所以才要娃娃飞走啊。”
“树妈妈会死吓？那娘会不会啊？我不要娘死，娘死了颖怎么办呢，呜呜……”小女孩越说越伤心，干脆撇撇嘴，“哇”一声大哭起来。
娘一边用衣袖仔细擦拭女儿脸上的泪水，一边不着痕迹的将话题转移：“娘走了以后就会变成一朵漂亮的云彩，好时时刻刻在天上看着你呀！”
小女孩眼睛忽闪闪的不依不饶：“天上软软的白白云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哪朵是娘啊？”
“很容易啊，因为娘永远是离你最近的一朵啊。”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想：“那我呢，会不会死？”
她的母亲捧起女儿的小脸，直视着女儿双眼，一字一顿：“我的颖怎么会死呢？娘会永远保佑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年幼的孩子显然无法理解那“佑”与“护”一字之差的涵义，挣脱母亲，笑得一脸开心：“那这样吧，等颖死了以后，也变成离娘最近的一朵云，天天守在娘身边，让您一睁眼就能看见颖。要是娘不听话飞远了，颖就一朵云一朵云的敲开问：“喂，你是我娘亲吗？”
颖躲在树后，看着那个女子宠溺温婉的笑容，不觉间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
这便是她么？这便是以前的她么？她也曾这般幸福过么？
她从不敢奢望过这份平凡到不值一提的温馨。饭虽然馊了点，但还不至于拉肚子，师哥师姐凶了一点，但最起码没让她露宿街头，东拣点西偷点，她照样活蹦乱跳的活到了现在。
她几乎是庆幸的。不管唤回她记忆的人是何居心，她现在终于知晓，那些遥不可及的温暖，自己曾经拥有过，这就足够了。
黑影手持一方素帕，擦去她唇边的血迹，心中大感有趣。信手捏灭香炉中袅袅燃着的回魂香——这玩意虽然好用，但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永久沉浸在前尘中，眼下正主儿还没到，饵得省着点用。
颖将眼皮撩开一条缝，面前的景物分成了四又叠成了二，她觉得浑身都痛，脑壳里更好像有只锤子在“铛铛”的敲。
黑影腆着一张脸笑眯眯的凑近：“醒了？”
颖神色一凛，欲挣扎着坐起身，却周身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想是被喂了沸麻散一类的药物。
黑影扶她起身，柔声道：“刚刚的梦还喜欢么？本应先问你一声的，不过看你睡得这样沉，我便擅自做主了。”他的唇角上翘，眼底却毫无笑意。
黑影推开房门，抱着她来到屋外，正午的日头照亮了满园的姹紫嫣红，却照不进他满是阴霾的双眼。
他细心的用侧过身体遮住刺眼的阳光：“你睡了好久，小心晃花了眼。”神色宠溺，好似怀中的人是他新婚娘子。
颖吃不准对方的底细，只安安静静的窝在他怀中，默不作声。
黑影笑笑，自顾自的往下说：“那桃木钉钉进去时，痛么？”
颖抬眼，目光霍然雪亮。
“恩，就是这种眼神，不哭不闹的。要知道，到了那个地方，再凶狠的亡命徒都被吓的尿裤子。当时的我真是被你吓的魂飞魄散。”黑影快步穿过一条条廊腰缦回的走廊，不时伸手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长发。
“重复错误的人是愚蠢的，不过，这次我决计不会让你孤孤单单的。”
地面凹陷出一条深深的暗道，谷旺的手触着颖颈后的桃木钉，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日出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