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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祸乱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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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茎平滑,被有白粉。花大而艳丽,萼片两枚;叶互生,灰绿色,无柄,长椭圆形。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花田,姹紫嫣红开遍,蜂蝶相戏,见者流连忘返。
真的很难相信,如此邪恶的花朵会生的这般美丽。
乩峦拈花而笑,花海赏心悦目,米缺也可让你乐而忘忧,但知这娇艳欲滴下是怎样扭曲的尸骨?
你不能怪锋利的刀子划破你的手,正如你不能怪那小小的果实让你生不如死。
而聪明人要做的便是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他将米缺磨碎提炼,再同细盐混合——罂粟壳性微寒,味酸涩,有敛肺、涩肠、止痛的作用;而细盐嘛,他是怕这两小孩子被过浓的毒性迷了心智,多一些清醒也是好的。
乩峦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花儿长势越来越好了,这俩徒弟真是有福……
“真是很漂亮呢,烧了的话不知会多可惜呢。”
乩峦回身抱拳:“原来是司刑大人驾临,真是有失远迎了。”
墨丞神色淡淡的:“此番前来是为了和故人叙叙旧的,不必多礼。”
喻世和司刑好像是一个级别的吧?还真是拿自己当个角色呢。
乩峦腹诽,面上仍是笑眯眯的:“这便是了,最近我这里来了一批好茶呢,丞大人要不要尝尝?”
墨丞的脸色绿了几分,显然还是对上次的茶话会心有余悸。
“茶就不必了吧,话说乩喻世好像新收了个徒弟呢,明人不说暗话,你可知那人是什么来历?”墨丞摆弄着衣袍上的扣子,貌似不经意的问。
什么来历?乩峦冷哼。这都过了三年了,还故意挑这么一个避人耳目的时机来“叙旧”,这话说的也太明了吧?
“这似乎是乩某人的家务事吧,鄙人不才,若是这徒弟做了错事,必定亲自带她登门领罚。”乩峦停住话头,欣赏了一下这句话的效果。
果然,墨丞本就苍白的脸这回一点血色都没有了。纵观天下,恐怕阁主也不敢这般讽刺这位位高权重的司刑了吧。
“呵,这花开得真是好看,本身无嗅无香,为何能让这许多的人如痴如醉?”墨丞在手心碾碎一朵,舔舔手中点点汁水:“是不是越是勾人的东西毒性就越大?可惜,毁了之后都是一样。”
乩峦的回答不卑不亢:“人不同,谋求之物不同,万物便有所不同。”
墨丞拢手回袖:“乩喻世的意思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喽?”
乩峦蹲身拔去植株旁的杂草:“非也。老夫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介草民,无意纷争罢了。”
“好个一介草民,从你再次纳徒那刻起便全无可能了。”墨丞扔掉手中粘腻的花朵枝叶,拂袖而去。
乩峦苦笑不已,看来十年之约要提前结束了,墨丞这一去,恐怕颖那边要难做了。自己这个臭脾气也真该好好敛敛了。
不出所料,当瑕得知被派去以一敌百的炮灰是颖后,急得连茶杯都忘了摔。
夕阳的余晖晃花了她的眼,冷萼透过指缝,仰视那不算巍峨的城池。
“小心些,这城中阴气很重。”
冷萼勉强一笑,捂住胸口,面色苍白的紧。
虽然和一群孤魂野鬼混的够久了,可是生而为人的体质是改不了的,阴气过重时便难免的压抑起来。
不知为何,习武尚不足四年的颖却不见异状。
碧玉之年的一介女子,如何能破军而出?
冷萼啊冷萼,戏不好看便罢了,搭上一条命可不值得。乩叔叔啊,你侄女的命可就交给你这个新入门的徒弟了。
“你准备怎么做?”伸手接过颖的披风,紧紧裹在身上,冷萼还是不住的瑟瑟发抖。
颖摇摇头:“不知。”
“豢城地域偏西,莫约三年前被屠城。那些魍魉,经过了那日头旺盛的茫茫大漠,饥渴难耐,定会直扑此地补养生息,再奔蓝海。”
“寻常的死物,将这护城河注满脂水来个瓮中捉鳖便可。可谁知……已过了四年有余,这里仍是死城一座。”
颖扔掉手中的树枝,将地上描画的痕迹抹去:“拦住他们定要在此地,倘若是饱食了阴气的魍魉,别说我一个,搬出半个锦园都不见得顶事。”
“你便是在这城中长大的么?”小心翼翼的语气。
心头一紧,随即释然。“是。小时候寒疾很重,师兄带我去沙甍治病,如此才遇上了她。”
冷萼心头一沉,根本无需问“她”是谁,这个冷言寒面的颖只有提到那个人的时候眉峰才会柔和起来。
“那现在呢,如何是好?” 突如其来的烦躁。
“这城中的寒气如此之重,怕是已生出了尸王,我且先去探一探再议。”
“天色将晚,明日日头初升时,你我再进城。”
颖移了视线,道:“好,我寻些木柴来。”
这一夜两人都躺得极不安稳。腰酸背痛不说,身上的衣服也被露水打湿了,粘腻的搭在身上。
睁眼时已是蒙蒙亮。
两条迅捷的身影在城墙上一闪而逝,飞速窜入城内。
街道上静悄悄的,淡淡的晨雾附着石板路,祥和宁静。
颖吸吸鼻子,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这里的阴气强到可以汇成雾气了么?距离魍魉攻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若是腹背受敌,恐怕就真要魂归故土了。
两人放开神识,细细查探,发现一处的煞气古怪无比,竟然汇聚成了一层半圆的屏障,像一只倒扣的碗一样牢牢护着什么。好似察觉到了她俩的试探,那股气息骤然潜入地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家好像在请君入瓮呢。”冷萼笑道。
颖则是一脸的高深莫测。那处,谷府,正是她曾经的家。
木门已经被虫蛀得不成形了,轻推之下整个儿拍在了地面上,扬起一股重重的尘土味道。颖用衣袖擦过柱子的某处,露出一个小小的刻痕。
那是师傅尚且在世时,专为她量身高而刻。
头一偏,一柄生了锈的铁剑险险擦过她的耳朵,狠狠砍在地面上,落下一道深深的裂痕。偷袭者抬起僵硬的手臂直直卡向她脖子。
什么地方不好选,偏偏是这里?
颖没带面具的脸板得比另一侧还僵,剑光一闪,僵尸刚刚出场便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