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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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邃无端一路都十分安静，属于那种你不说话他就也不会主动开口的类型，因此为了避免气氛尴尬，我只得主动与他搭话。
从邃无端的口中我了解到，夏承凛之所以会成为德风古道的代理主事，是因为八岐一战过后，原主事玉离经受到了八岐邪神的邪染，就连敬天怀掌门也身受邪染之苦。
为了压制邪染，他们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的力量与大部分时间对其进行压制，儒门一时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恰逢文风谷掌门夏承凛出关，因此才特意委托他代掌德风古道。
又是狱婪干的好事。
说起来，狱婪作为八岐邪神，本该成为我的敌人，毕竟传闻中他可是立誓要毁灭苦境的存在。然而事实上他并没有这个打算，人类这种复杂的生物意外合他的眼缘，对他来说用作玩具逗弄再合适不过了，又怎么舍得将之灭绝呢？
“阴阳双途川到了。”邃无端停下脚步，眉头微皱，“好浓的魔气。”
我扫视了一圈四周，魔气已经浓郁到了影响周遭环境的程度。原本清澈的河水都染上了不祥的暗红色，周围的植物更是枯萎了大半，可见此地魔气污染之严重。
我指尖动了动，但还是忍了下来。
还不到时候，现在净化环境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得把源头解决才行。
我抬脚继续向前：“继续走吧。”
邃无端“嗯”了一声，然后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紧紧跟在我的身侧，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咔嚓——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格外清晰，邃无端瞬间挡在我的身前，背后的长剑更是悄然出鞘。
一道黑色的挺拔身影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青年黑衣黑发，眉目精致而冷淡，眼睛因为过于干净透彻反而透露不出多少感情，仿佛只是两颗美丽的晶石。
我轻轻按住邃无端的手臂，朝对方微微一笑：“沧神，好久不见。”
邃无端愣了愣，一边将长剑归鞘，一边小声问我：“婪音，你认识他？”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终于不再生疏的叫我“婪音姑娘”了。
“嗯。”我点点头，“算是朋友吧。”
“那就不是敌人了。”邃无端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就收起了防备的姿势。
我又转头问沧神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听到我和邃无端的问答，沧神的眉头极轻微的皱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混沌之扉的缝隙变得更大了，炽炼界的魔气已经漫延到了此处，秋枫让我帮忙秦假仙疏散居住在附近的居民。”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那疏散之后你也赶紧带着秋枫离开吧，这个地方很快就要沦为战场了。”
三教内乱暂歇之后，肯定会开始着手封印混沌之扉，而污染了阴阳双途川的魔气想来也是炽炼界有意为之，只是不知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沧神静静的看着我：“那你呢？”
“我？”我愣了一下，“我还有事，暂时不打算离开。”
沧神道：“我可以帮你。”
“诶？”他这个样子令我颇不习惯，毕竟记忆中他对白秋枫之外的人可都是格外冷淡的，哪怕“婪音”当初为了勾搭他而坚持不懈的和他又是聊天说话，又是风雨不断地送去美食，可他还是说消失就消失了，“不必麻烦你，无端会一直跟着我的，对吧无端？”
邃无端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可是你明明说过，我们是朋友。”沧神抿了抿唇，“朋友”两字被他加重了语气，竟莫名显得有些委屈。
“这……”我一时无言，毕竟当初“婪音”可不仅仅是想和他做单纯的朋友。
我真是奇了怪了，这些家伙一个二个的，当初“婪音”总跟在他们后面跑的时候倒没见他们有多热情，如今从前的“婪音”消失了，他们反倒是对我热络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人类常说的，失去了才开始懂得珍惜？
我觉得既讽刺又头疼，只得敷衍道：“对，我们是朋友，但当务之急你还是先把秋枫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吧，毕竟她一点武功都没有，这里对她来说实在太危险了，我要是需要帮助，绝对第一时间联系你，好不好？”
“……嗯。”沧神低低应了一声，他干净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
“这个给你。”他手一抬，一枚细长的红色竹叶从他手中窜出，悬空停于我的面前，“需要我的时候捏碎它，我就会知道你找我……就当是报答你当初对秋枫的换心之恩。”
免费的劳力不要白不要，我欣然收下：“好。”
沧神见我收好了红色竹叶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朝我们微微颔首后便又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刚才这个人……他也是异魔者吧？”邃无端轻声道。
“是，但那又怎样呢？”我毫不在意地说道，“人分善恶，魔也一样，无端，你可千万别学那些老古董，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话，适当的警惕可以有，但严防死守大可不必。”
“毕竟这世上从没有永恒的敌人，说不定上一次还在和你生死相搏的家伙，下一次见面你们就成了伙伴呢？”
邃无端的气息忽然低沉了几分：“我明白，就像恨吾峰一样，他杀了我的母亲，可为了大局我却不能为母亲报仇，虽然我相信母亲一定会理解我……但是，我还是不能原谅他，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我不是很懂他在纠结什么：“那你为什么不在大局已定之后再找他报仇呢？你们不是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邃无端愣住了：“可是，后来我们毕竟一同对抗过天邪八部众。”
我更纳闷了：“和你成为战友与你找他报仇有冲突吗？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你们本来就是仇人，你没不顾大局直接找他动手就已经是你品德高尚了，后来既然大局已定，你干嘛不去找他解除自己的心魔呢？”
邃无端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我的话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震荡：“这……还能这样？”
我叹了口气：“不然呢？你就是太善良了，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
我继续道：“等解决了阴阳双途川的问题，我就陪你去找恨吾峰报仇。”
“不用了。”邃无端平静了下来，“他已经死了，逝者已矣，我和他之间的仇怨便算了了。”
“那你自己也该放下了。”我安慰他道，“你既然可以原谅仇敌，那更该原谅自己呀，你母亲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活在对她的愧疚之中。”
“嗯。”邃无端忽然对我笑了起来，青年明媚的笑容仿佛冬日的阳光，温暖却不刺眼，“婪音，谢谢你。”
我也忍不住笑了笑：“不客气，你能想开最好。”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阴阳双途川的深处，河边是一座简陋的茅草屋，屋檐上挂着一个晴天娃娃。
“荧祸不在。”
我正想叫荧祸的名字，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忽然传进我的耳内，我循声望去，一名白发青年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和邃无端。
感觉到他身上有佛气流转，我试探着问道：“阁下便是元佛子？”
“是。”他承认了，“两位是……？”
我介绍道：“我叫婪音，曾经教荧祸做过甜点，他是邃无端，好心送我来看荧祸的。”
“原来是老板娘，荧祸曾经跟我提过你。”元佛子的表情温和了一些，然后看向邃无端道，“原来是德风古道的剑儒尊驾。”
邃无端连忙道：“大师不必如此，你直接叫我名字便好。”
元佛子点点头：“好，无端。”
我问他道：“大师可知荧祸去了哪里？”
元佛子的神情瞬间变得肃杀，但马上就恢复了冷静：“他被问奈何带走了，我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唉，那傻小子又被问奈何忽悠走了，我可真是恨铁不成钢。不过他在问奈何身边，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我听闻阴阳双途川有个杀人魔，百姓都在传那个魔头是你。”我沉默了一下，“杀人的……是荧祸吧。”元佛子的气息清正醇厚，滥杀者不可能有这么纯澈的气息。
元佛子也沉默了一下：“那也是我之过，他的罪业由我来背。”
听这话，看来这两人之间还有一段了不得的故事啊。可惜此刻我并不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当务之急还是先遏制住阴阳双途川的污染吧。
待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能听见植物和土地的哭泣声。
“既然荧祸不在，那我们便先离开了。”我说，“大师，请。”
元佛子微微颔首：“请。”
行走在魔气弥漫的小道上，邃无端几次欲言又止。
我挑眉道：“有什么话想问就问，憋着做什么。”
“问奈何……是往生无相塔的主人。”邃无端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我的表情。
我淡然点头：“我知道。”
邃无端没料到我的反应这么平淡，他微微憋红了脸才憋出来一句：“他不是好人。”
我好笑道：“我知道。”
邃无端抿了抿唇：“他带走了你要找的人，你不担心吗？”
“你说这个呀。”我无所谓道，“不担心啊，荧祸是他的养子，也是他手中重要的棋子，在达成目的之前，他不会对荧祸做什么的。”
邃无端闻言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养子？棋子？”
德风古道将他保护的太好了，他估计也是第一次听闻世上竟然还有问奈何这种“无人不可利用”之人。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我说，“唉，真不知道是谁将你养的这么……嗯，总之，你以后要是单独见到问奈何，打不过就赶紧跑，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当没听见，他这种人最擅长蛊惑人心了，而你又过于直率，我真怕你倔脾气一上来直接和他刚到底。”
邃无端还未说话，我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叹息声。
“谁？”邃无端神色警惕，长剑锵然出鞘，瞬间锁定了那道悄然出现的白色身影。
“冷夜无常断生离，罪问枯骨葬西风。”来人撑着一柄素白的伞，伞面微抬，先是露出眉心一抹殷红，然后便是那张谪仙般的面孔。
“怀璧明罪·问奈何。”他唇边噙着淡淡笑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没想到在婪音心中，我竟是这样的人。”
若是以往被他这样看着，我早就紧张的要死了，然而现在……
我朝他古井无波的一笑，毫不客气的反问道：“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
“果然还是婪音最懂我。”问奈何并未生气，也毫不在意邃无端指向他的长剑，反而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道，“这一次，换我来追求你如何？”
邃无端：“？？？”
“哈？”我挑了挑眉，并未被他的美色所诱惑，头脑十分清醒，“你这次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竟然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
问奈何轻轻笑了两声：“婪音，活得太过清醒就不好玩了。”
“那你找别人玩去吧。”我不耐道，“我很高贵，你们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