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又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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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展明是睡的舒服。展英倒是难得爆了句粗口。说实在话，他没有想到边境这帮人也学会了谋反。
那两个蒙面汉用的祥云镂空雁翅腰刀，是兵州驻军中大将最常用的武器。这个祥云镂空的工艺，只有朝廷名下的几大打铁铺才会做。一般的打铁匠是不敢仿制的，如果有仿制，那和假传圣旨是一个罪名。同时，工序复杂还费神，傻子才仿制。
也就是说，展明他们遇到的人，恐怕是兵州守军的两位大将。
也不是没有另一种可能。这帮人偷了兵州的军火库，拿着他们抢来的刀。
无论那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事。
“嗯啊”躺在床上的展龙狵突然开始呻吟起来。要发病了，他那苍白的脸上血色逐渐淡下去。双目睁开一线，眼神也有些奇怪。
展英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抓着他的手。
这个病，由来已久。
那时候，展明还不叫展明，他叫清儿，约莫四岁。因为晚上踢被子，发烧了。本来只找了大夫开了几副退烧药。谁知道清儿越吃烧越高，一度搞得展英觉着自己请了个江湖骗子。但那大夫是城里济世医馆的。这医馆在江湖中极负盛名，都知道他家的大夫基本上啥都能治。除了活死人，肉白骨，上天入地，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
没办法，展英只能再请。
那大夫看了面色，把了脉，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不过本着医者仁心，以及实在好奇这是怎么个情况，就去翻了古书。最后，他在一本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医药典籍中，找到了这个病症类似的。
这个病症叫做“多魂症”，最开始是发烧，但是普通的退烧药药效是微乎其微，必须下猛药。烧退了之后，人就像多了一个魂一样，会性情大变，前尘往事，他也不会记得。
最要命的是，这个病，很难治。或者说很难根治。所有的记录都是怎么压制住，没有治好的先例。
但是那个大夫不信邪，一直在给他配药。后来有事要远行，还恳求展英能不能让清儿跟在他身边。时间久了，展英对他也知根知底，再加上他也有事，无暇照看展明。就让他的干儿子去了那大夫的家里。
那大夫也不是寻常人，他是宫廷御医叶于漪之子，平州安山梁氏老先生的长孙，叶渡。
十几年过去，这病确实比刚开始好多了。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也导致展明一发病除了他和叶渡，谁也不认。
“展英？”展龙狵缓缓睁眼，“我是在哪里？”
“连州，你感觉如何？要是难受，我们改天回去。”展英给他掖紧了被子，“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有人打我，他很凶。”展明语调轻飘飘的，“展英，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你对于火有什么印象吗？”
“火？”
“就是火，哪里都是火。然后还有一个人，抱着我。”展龙狵比划了一下，“他比较高，也好看。我记得他，抱着我，看火。”
“有人抱着你，看火？”展英不假思索，“我救你那一天，确实有火。但没你说的这么夸张，那个火不是很大。”
“就是有火，就是有。”他梦呓般说道，“火里头有话。他说冬天的屋顶是最容易起火的。”
展英叹了一口气，他的病因是他小时候叛军营的一场大火。但是他清醒的时候对此毫无印象，只有这种情况下他才能窥见一点过往。叶渡说，他什么时候能记清楚那场大火，他的病大概要好了。他如此认为是因为在展明发病时会反复说一句话。
我想起了一件事，你对于火有印象吗？
但每一次，和展英自己的记忆都对不上，要不是灶台起火，就是鞋底起火。唯独没有军营起火。展粲武和叶大夫试了很多次，让清醒时的展明回忆，都没有成功。
他压根就没记得过。
对此，叶渡最终的解释是，他或许下意识不愿意去想。
“冬天的屋顶？”展英有些惊讶，“你记得请那是什么季节吗？”
“是什么季节？我想想。”展明歪了歪脑袋，“总之不是冬天，太暖和了。也不是夏天。大概是，秋季吧”
“你还想得起什么？”展明就是秋天的时候被救起来的。
“没了。”展龙狵翻了个身，“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呢。”
展英懒得和他解释其他，打算搪塞应付一下。要是真细细讲起来，就不会这么老实了。不过这小子未必有耐心听他搪塞。所以展英的选择是，故意减少香炉上的香薰使用寿命，直接换新。
展明见他不说话，闭上眼睛，再睡一会。
门外脚步声渐响。展英转身，只听得一阵叮铃哐啷。
“殿下？”展英开门，“有事？”
古思拉齐摇了摇身上的禁步：“叶渡来找了我。你那义子，我或许能救。”
“所谓西域鬼风门，不过是中原澄月门的之后。叶渡翻遍古籍也只得半句记载，不知殿下知道些什么？”展粲武并未给她几分薄面，“你们蝎顿在西域如何处境，与我群英会无关。况且，这是我的私事。”
“看来展大侠很清楚。”古思拉齐也不隐瞒，“我确实早就知道有这一场。我也知道赫塔自从换了王储之后野心之大。只怕到时，就不是西域一家的祸了。我想展粲武你知道为什么大明这些年对于北境的管控越来越逼紧了吧。”
“赫塔王庭的大殿下与三年前在宫内湖中落水而亡，于是二殿下继位。其母妃的祖上乃是北境的公主”展英顿了顿，“你们西域做事比中原糙，这样的人，得不到天下的。倒是你，那天夺了王储，我也不觉稀奇。”
“大侠说笑了。”只见她从袖中掏出一物，眼神阴冷，“我要我的蝎顿毫发无伤，其余一概不管。”
展粲武噗嗤一笑：“我也要我的大明毫发无伤。”说着眼睛里留着淡淡的笑意，看似在思考。
“我再说一遍，蝎顿如何，和我展英无关。但你要是借此打我大明的主意，整个西域都不够你赔的。还有，记得治好犬子，但凡有个三长两短，你自己看着办。”
“我还要一样东西。”她半倚着柱子，抓住马上要走的展英，“等通商的事情松点，我要玉通玉望的通行令牌。”
“三殿下，你要是觉得兵部尚书好糊弄，你自己玩他去，展某人还想借着关系运点货呢。”
古思拉齐歪头，跟了上去。
展明在床上虽睡的安生，却迷迷糊糊听到了一句话：
残日饮血，落凡蒙尘。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我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