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明月-重生农女成长史》小乔留谁

68、不速之客

　　自然的，在常家父子的妥善经营之下，常式被套销量火爆，短短一个月时间，奚洲府的上流社会几乎家家都有至少一整套的常式被套。而被套生意也从此取代了软枕头与睡帽生意，成为柳叶一家新的经济支柱。

　　这一次常喜就为柳叶一家带来了软枕头、睡帽以及被套的分红，在信中，常富贵又告诉他们，懒骨头的研制十分成功，现已投入生产，预计这个月内，第一批懒骨头成品就能上架了。

　　柳叶一家欣喜异常，没想到常富贵如此的雷厉风行，自分家以来，柳叶这才第一次感到，家中终于能有余钱了。

　　柳大川的秀才俸禄、学堂三十多个学子的束修、与常记的分红，这些加起来，现在柳叶的钱柜子里已经积攒了一笔小小的财富。

　　柳叶会挣钱，同时也很会花钱。当天晚饭时，她便向大家提出，打算拿这些钱扣除生活所需的，剩下的买田。

　　“如今我们餐餐大米，可是屋里田太少了，交上来的租子都不够一家吃的，当务之急，就是多置办田地。这个月先买一亩，下个月再买一亩，慢慢积攒。”柳叶一边吃着香喷喷的木耳炒蛋和白米饭，一边对大家说道。

　　柳大川笑道：“现下我们屋里是你当家，银子都是你在管，爷娘信得过你，你话买田那便买吧。”说起来，柳大川和谢香书这小夫妻俩，都是对银钱看得极淡的人。

　　谢香书白了柳大川一眼，嗔道：“你就惯着渠吧！”那语气里其实也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于是买田这么重大的事情，就这样在饭桌上三言两语轻轻松松地决定了下来。第二日，柳大川学堂正好休沐，他便拜托柳有成找来牙侩，把买田的事说了，让他帮忙在附近寻找，牙侩满口应承而去。

　　牙侩前脚刚走，就听见有人在拍大门，柳叶一家好生奇怪，心想莫不是那牙侩落东西了？柳条去开门，见了来人，却不由得愣住了。

　　“柳条啊，你爷娘在屋里啵？”郑氏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藏青长袄，一手拎着个小竹篮，一手牵着小儿子二命，脸上笑容有些讨好，略显局促地站在门外。她的身后，是木讷着一张脸的柳大山。

　　“姆……姆娘、大爷，快进屋快进屋，我爷娘都在屋里嘞！”柳条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一家三口怎么忽然来他们家了？她赶紧笑着把人迎进屋。

　　郑氏他们这还是第一次来柳叶新家拜访，郑氏一路边走边看，难掩脸上的赞叹艳羡之色，在堂屋坐了，接过柳叶端上的茶，由衷地对柳大川赞道：“老弟啊，你这屋起得好啊！”

　　柳大川客套道：“原早该请哥哥嫂嫂过来呷饭的，是做老弟的怠慢了。”

　　郑氏轻轻叹了口气，道：“莫要这样话。当初你们分家，闹出那么多事，哥哥嫂嫂也帮不了你们……”

　　柳大川打断她的话头：“嫂嫂，前事莫提了。”

　　郑氏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正是呢。对了，我弟媳妇嘞？身子可大好了？”

　　柳大川道：“香书如今身子好些了，只一日中还有大半日是窝在床上下不得地的，如今渠正在房里休息。”

　　柳大川没有说要郑氏去房里看望谢香书的话。其实谢香书现在虽然病还没好全，但偶尔出来见见客的体力是有的，只不过她听说郑氏他们来了，心里毕竟别扭，便躲回了房中。

　　郑氏神色略微尴尬，顿了一顿，拿起手上的篮子递给柳条，道：“按理话老弟起新屋，早该来探望的，只是我们……”

　　她清清嗓子，掩饰窘迫，“我们……也拿不出什哩像样的东西来，也没那个脸面过来……这是我让大命哩偷偷去府城当了我娘家带来的一个镯子，换的一些子鸡蛋糕点，你们不要嫌弃了才好……”

　　柳大川叹了口气，道：“哥哥嫂嫂来便来了，跟大川还这么客气做什哩。屋里的东西都是娘收着，嫂嫂也不容易，这个大川心里明白。”

　　分家时，章氏早和柳大川一房撕破了脸，柳大山和郑氏不是外人，柳大川说话便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郑氏闻言呆愣了半晌，竟红了眼眶，喃喃地道：“老弟啊，你……你是明白人……哥哥嫂嫂也不怕你笑话，我们……很多事也都是身不由己……”

　　她说到这里，身旁坐着的柳大山明显有些不自在，低垂着脑袋挪了挪屁股，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大口。

　　柳大川察言观色，知道这些话听得柳大山心里不是滋味，其实这个老实木讷的大哥向来对他都是不错的，他便没有让郑氏说下去，而是换了话题，问道：“如今屋里一切可好？”

　　郑氏是个上道的，听出柳大川不愿意说那些，便接了他的话头，勉强笑道：“屋里倒是出了一桩喜事，老三媳妇有了身子了，请了府城建德观的道长给算过，话是个崽哩子嘞！渠们小两口住在府城无人照料，如今已经双双搬入老三媳妇娘家去了。”

　　柳大川本来听见罗氏怀子，还挺为他们高兴的，可一听他们居然搬去罗氏娘家住了，不由得皱了眉头。罗氏怀的是他们柳家的子嗣，再怎么说，也应该是罗氏回老柳家，让章氏照顾。哪有妻子怀孕了，丈夫就跟着妻子一起搬去妻子娘家住的道理？真是闻所未闻！

　　“如今屋里田地少，有老爷子跟你大哥哥两个人侍弄足够了，老娘便打发大命哩去府城上工，渠自己寻了一个码头搬货的活计，隔五日来归一次，每月也能给屋里添些子进项。”

　　柳大川眉头皱得更深了，道：“码头鱼龙混杂，什哩样的人都有，大命哩是个好崽哩子，不要结交了些子乱七八糟的人，被带坏了才好。”

　　郑氏忙道：“是，我跟渠屋里爷也是这样嘱咐渠的。只渠虽识得几个字，却是性子太过老实，原本是托了大林给渠找份伙计的工，大林却话渠太不会来事，做不来。无奈之下，渠便自己去码头寻了事做。”说到后来，郑氏忍不住又是语带凄然。

　　柳大川心下不耐，不想再听老宅那些糟心事了，他心里清楚得很，这郑氏今日一进来，话里话外都是诉苦抱怨的，肯定是有事求上门来了，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哥哥嫂嫂今日来所为何事？”

　　郑氏一愣，随即低垂下眼帘，一拉身旁站着的二命，轻声吩咐道：“给你屋里大叔叔磕头。”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二命就已经扑通一声在柳大川跟前跪了，倒头便拜，嗵嗵嗵地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柳大川大吃一惊，他腿脚不便，赶忙吩咐柳条柳叶道：“还不快扶你们哥哥起来！”柳条柳叶上去搀扶，二命却硬是跪着不肯起身。

　　柳大川有些恼了，他看向柳大山和郑氏，问到：“哥哥嫂嫂这是做什哩？”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柳大山终于开口了，他低沉着嗓音，话语有些哆嗦，道：“老弟，哥哥从没有求过你什哩事，这是头一回跟你开口……”

　　柳大川道：“哥哥有什哩事，吩咐大川便是，快先让细伢子起来。”

　　柳大山却道：“让渠跪着。”

　　郑氏早落下泪来，哽咽着道：“二命哩是跟柳条同一年出生的，如今也十二岁了。渠生下来命苦，没有上过学，只跟着渠屋里爷跟哥哥胡乱学认了几个字，不瞒老弟，我们做爷娘的，对渠是心中有愧的……”

　　她掏出帕子抹一把泪，接着道，“原先村里没有学堂，这几年屋里光景也不好，我们便断了让渠去府城读书的念想。可如今老弟你在村里办了学堂，我们便又起了心思。我们也知二命哩年龄大了，现下开蒙晚了，可我们不求渠去考取什哩功名，只盼渠能多识些子字，学些子做人的仁义道德，将来可以寻份体面的活计，好过跟渠屋里爷样的，一辈子土里刨食……”

　　柳大川听到这里点点头，道：“嫂嫂考虑事情长远，这是正经为二命哩打算的好事，也是正理。”

　　谁知郑氏却是眼泪流得更凶了：“只……只我把这事跟娘一话，渠却硬是不允……”

　　柳大川道：“细伢子读书是好事，为什哩不允？”

　　“老娘渠……渠不肯给二命哩出束修……还话什哩……渠来读书，屋里又少一个干活的人，若是定要读，非但不给出束修，笔墨纸砚的钱也一分不出，还要……还要我们大房付给渠银子，让渠去请个人来屋里做事……”

　　郑氏犹犹豫豫地说出这一番话来，看一眼柳大川难看的脸色，一闭眼，把心一横，道，“老弟啊，我们……我们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舍下脸面不要，求上了门来。只要你肯收二命哩，我们让渠每日给你们屋里地里干活，有什哩脏活累活都让渠去干……”

　　二命跪在地上连连点头，哭道：“大叔叔，求你收了我，我什哩活都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