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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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记忆停留在十岁那年。
那些本就没有色彩的孤独回忆，愈发显得灰垩。
初夏某一天，她的生日。她独自在家，外婆出去买生日蛋糕。
她和邻居家的女孩嬉戏，欢快的笑声依旧盈在耳畔。
“小妹妹，你好漂亮呀。”身后一个低沉、空灵的男声，她吓的一怔。
缓然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脸。男人穿着黑西装长外套，里面漏出黑色礼服和深红色的丝绸衬衫，与他苍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和邻居家的女孩愣愣的望着这个莫名的男人。男人弯下腰，绅士般伸出手。她像鬼迷心窍一般，将手放到他宽大却冰冷的掌中。
“好美的小公主，相比血也很美味吧……”男人赤色的瞳孔不断放大，唇边溢出优雅却邪恶的笑……
“嘶——”
就像是电视剧中一到动情时刻就放插曲，这样的微笑嘶声，仿佛亦是罪恶的开始。
当尖利的犬牙刺入白皙的香颈发出微小的声响，她仍旧睁大着双眸，苍白的面色透出淡淡的青灰——她居然把邻居家的女孩推到男人的面前。
缓缓吸啜的声音，从颈间不断流出的血沾上男人享受的脸。
邻居家的女孩惊恐的一动不动，蓦地许久恢复了神知，她望着司爱因惊吓而失尽血色的脸，惊恐着、啜泣着、痛苦着、悲愤着：“司……为什……啊……恨……你也要……变成吸血……鬼……”
司爱盯着那张扭曲的面孔，浑身瘫软无力。
“啊……血没有想像中那么美味……可见人类还是有区别的……”男人从邻家女孩的颈间抬起头，血红的眸中闪烁着贪婪。
“小姑娘居然跑掉了……不过她给你的诅咒够深呢……要知道，被纯血种吸食过血液的人类……是会变成吸血鬼的呢……”男人瞥了眼昏倒在地的邻家女孩，邪恶的笑深深扎进司爱的眼眸。“她是希望你也被我吸食吧，可爱的女孩……”
“不要……”她惊恐的叫。男人笑着向她一步步逼近，蓦地只有几分米远时，他停下来。“灵气的女孩，却是吸血鬼猎人的女儿……”
她瘫软的坐到地上。
男人继续喃喃自语：“纯血种啊，可惜选择了光明，还生出了半是人类的女孩……可笑，侮辱了纯血种而已。”
男人咬破手指，抹了抹唇边，与邻家女孩的血溶在一起。血液逐渐暗红色、深红色、黑色，然后蓦地钳住她，把指尖的血滴在她的唇瓣上。
“带有诅咒的血液，变成低等的人类吸血鬼……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完全恢复纯血种呢……呵呵。”男人优雅的起身，从衣袋里拿出纸揩了揩嘴角，转身离去。
他高大的身躯，拉下长长的影子，直到一点一点变成一个小黑点，眨眼就不见。
司爱怔忡着，感受到唇瓣上火一样的温度。
像是人间的罪恶滚落到地狱的熊熊火焰中，那样彻骨的、滚烫的灼烧。
又一次梦见那男人。那个纯血种吸血鬼。
黑色的晚礼服优雅而绅士，衬托出男人成熟的气质。瘦长的手指，惨白的面容，停止的呼吸，低沉的嗓音……
尖利的犬牙刺入邻家女孩白嫩的脖颈，男人享受的表情，女孩惊恐的面孔，鲜红的血带着浓重的腥味，像流水一般“哗哗”淌出……
“啊——……”
司爱惊叫着猛然坐起。
像是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光明，离自己越来越远。被禁锢在身体里的诅咒一天天的滋生着，激发着她身体里潜在的纯血种意识，他们快要逃脱那牢笼般的封印……快了，就快了。
噩梦如影随形，这几个月来无时不在做着有关吸血鬼的梦。梦里自己尖利的獠牙刺入别人的脖颈，吸啜的声音带给她无法替代的快感。
那“嗞嗞”的声音仿佛是时间最有韵律感的节奏，带着兴奋与罪恶，白皙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猎物的脖颈，摇曳而迷幻。
她蓦地想起一句话——引地狱烈火，燃尽世间罪恶。
这么说，地狱的烈火终于要引燃到她的身上了么。
那么，舞动吧，在这疯狂弥乱的火焰间。
“阿门保佑你没有犯下大错……”同桌从她手下抢过习题册，8B铅笔粗重的画痕怎么擦也擦不掉。“你是想要触老班的霉头，还是成心找小鞋穿……真是的擦不掉呜啊！”
司爱默然，眸子直勾勾的盯住地面。
“不过……你画的是一个人？”同桌扯了扯她的衣袖。司爱蓦地回头，是……他。
那样细腻的线条，栩栩如生的面容，他唇畔令人不安的笑，若隐若现的獠牙，衣摆的这周都淋漓尽致……
是的，他。
她猛然惊起，疯狂的撕下那页，然后扯成碎片。
使劲攥在手心，汗打湿了厚厚的碎片。
同桌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张大了嘴巴。她神经质的颤抖着，又狠很的扯成只有指甲大的纸末，使劲投出窗外。
一切幻影又重复出现在眼前，交织着、叠加着，蓦地，她觉得，瞬间被黑暗和血光淹没。
她闭上眼，虚弱的呼吸仿佛即将消弭。
“你身体可真弱，也怪不得每天脸都那么苍白。”井澍递给司爱一杯温水，修长的手指握住纸杯，微笑着坐到她面前。
“谢谢关心。”司爱低头慢慢地啜饮，额前的刘海遮住不安的神色。
“给你。”井澍把切好的吐司面包片和果酱推到她面前，手指点了点桌面，发住“嗒嗒”的声音：“你好像没吃早饭的样子，不好意思，这里只有这些。”
司爱摇摇头，吞咽了一口口水，想了再三还是端起果酱。
“对了，需要这个么？”井澍从厨房中走出来，司爱偏过头看他修长的身影，突然觉得他如果不是令自己留下讨厌的印象，其实是一个优质男人——起码外表和谈吐这么说。
“嗯？”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丝毫不羞涩地将视线凝在他的身上。
他露齿一笑，清朗俊逸，手中拿着一个亮闪闪的东西——“需要吗？”
她仿佛恋恋不舍的将目光移过，瞬间苍白。
“啪嗒——”
司爱震惊的攥住掌心，电流瞬间流遍全身。
井澍微微一笑，暗红的眸光忽隐忽现。司爱抬头，对面的人赤色的瞳孔似乎包围了一切。
“你……”她咬住下唇，身体微微颤抖。
井澍慢慢靠近她的脸，浓重的血腥味道盖住她轻浅的呼吸。
她缓然闭上双目，感受他粗重的呼吸萦绕在鼻端。“依然那么美味……”低低的轻喃，像是梦呓一般，带着几丝危险的暧昧。
司爱猛然睁开眼睛，黑曜色的瞳仁逐渐变浅，那一片眼白如同人之将死的白垩色。
“……呐。”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