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笙歌处处随》不碌

2、抢占仙鸡

　　“小妖，你可知我是谁？”易郭舟从美色当中回过神来就嗅到了少女身上的妖气。

　　少女听后停下脚步，将肥鸡提至眼前，用手指点了点鸡脑袋:“你能看出我是妖啊？你也是妖吗？可身上没有妖气呢，鸡妖也很少见，你能修成妖还挺厉害。”

　　“是！凤！凰！”易郭舟咬牙切齿，“我是仙身，当然没有妖气。趁着我还好言好语和你说话，最好放了我，不然就准备承受神仙的怒火吧！”

　　“你是一只仙鸡啊！那更不能放你了，姑姑说，人人都想抢占仙鸡，如此美味我定然不能错过了！”少女一改提着鸡脖子的姿势将仙鸡抱在怀里，“看你灰头土脸的道是只叫花鸡，没想到这么金贵！”

　　易郭舟满头黑线，本欲吐槽两句，身子却被环进温暖之中，香香软软。霎时间易郭舟忘记了自己原要说什么话。

　　从小便是一屋子莺莺燕燕环绕着长大的易郭舟，被一个妙龄少女抱在怀里，倒还是新娘坐花轿——头一回。他只觉全身血液沸腾起来，有些灼人。

　　美色误人啊……

　　少女一高兴便现了些许原身，一双覆满雪白绒毛的耳朵在脑袋上一动一动，身后九尾绽若白莲，煞是可爱。

　　原来是只狐妖，怪不得生的如此惑人心智，虽是只难得一见的九尾狐，不过道行不高，应只是个两三百年刚成型的小妖吧，连人形都化不利索。这样想着易郭舟随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尹笙，你呢？”

　　易郭舟不太想回答，于是转移话题：“尹笙，隐笙。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好名字！”

　　“嗯，我姑姑起的当然好！”尹笙一脸骄傲，还是不忘问，“你呢，叫什么？我看书上说，杀人之前都要互报名号的。”

　　易郭舟不吱声，尹笙停下来，将装死伏在她肩上的鸡脖子提到眼前，表情有些不解，又有些委屈，好像再质问易郭舟：我都告诉你了，你却不告诉我！

　　“我叫……易郭舟。”

　　易郭舟本想回答自己的字——易处之，但转念一想，普天之下应没有人不知道大周的二皇子叫易郭舟吧？说不定这傻狐狸会主动将他送回去。

　　不想，天下竟真有一只如此无知的妖。

　　“一锅粥？挺实在的名字呢。”尹笙听到回答很是满足，随口夸赞了一句，然后按照流程宣布，“易郭舟，今天你能死在我尹笙的刀下，也算死得其所了，你放心，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会给你个痛快。”

　　易郭舟无语：“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来这是只喜欢看话本子的狐妖。易郭舟有想过唬她说自己是书生，进京赶考路过此地云云。不是都说狐妖最爱书生吗，说不定他就可以借此狐口脱险了。

　　可……其一他化不出人身，在尹笙眼里他就是只鸡，若说自己是书生，这个狐妖指不定要怀疑他是只傻鸡了。其二，他一个仙身的凤凰，又是皇子，不屑于对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妖撒谎。

　　“喂，尹笙，你把我放了，我便教你仙法助你早日得道成仙，如何？”易郭舟觉得这个条件对普通的妖怪来说很诱人，虽然他年仅十八，但他有仙身，点化几个小妖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我不想成仙。姑姑说，仙人都是薄情寡义的，我若真成了仙 ，就再没有人对我好了，我也会变得冷冰冰的，到时候姑姑就不喜欢我了。”尹笙情绪变得有些低落，抱着易郭舟的手紧了紧。

　　“仙人也不是薄情寡义，他们只是不为尘世种种俗事烦恼。仙人少有小爱，更加关心天下苍生，只有心怀大爱之人才配的上‘仙’字呢。你姑姑许是误会了。”易郭舟抬起为未受伤的左鸡翅，忽然发觉这怀里的妖可不是他哪个爱撒娇的姐姐妹妹，翅膀尴尬的停滞在半空，最终还是落下，捋了捋尹笙的狐狸耳朵。

　　“少有小爱？姑姑的爱是小爱吗？等待数千年也等待不来的爱……在仙人的眼中原来是小爱……”还不待易郭舟细品这话，尹笙就又把他拎到眼前，一脸严肃，“等会儿在姑姑面前，万不可帮仙人说话，可知道了？”

　　易郭舟被当成小孩子训了觉得面上无光，可命在人家手里，该低头还得低头，于是顺从的点点脑袋。尹笙见他知晓，便放心的又把他抱入怀中。

　　“你姑姑也是狐妖？”

　　“是呀，和我这个一千年的小妖不一样，姑姑可是上万年的大妖呢！若不是姑姑无意成仙，早就和你一样是神仙了。”尹笙并不设防，有问必答。

　　易郭舟心里暗暗吃惊：这个小狐妖居然有一千年的道行！不过应是个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的小妖，都一千年了还不能控制化形。相比起来那个一万年的狐狸才棘手。

　　话说，狐妖好像是摄人精魂为生的吧……

　　“你……你姑姑她老人家……身子还安泰否……”

　　尹笙好像听见易郭舟小声念叨，偏头看去，他却闭上眼装死了，尹笙便不去理会。

　　出了桃林，直径走入一片竹林之中，林中似有茶香缓缓而来。尹笙的眸子弯了弯，向着隐入翠色中的一间竹屋撒丫子的奔了去，九只尾巴在身后摇的好不欢快，肩上的易郭舟差点没被颠断了气。

　　屋外坐在几前煮茶的红衣女子似有所感，抬起头望过去。

　　“姑姑！”还未见来人，便闻其声，女子唇带浅笑，斟了一杯茶推至对面的位置。

　　“一大早便不见你的人影，又上哪野去了？”女声婉转魅人，如琴声悠悠却声声乱人心弦。

　　尹笙没有答话，跪坐蒲团之上，举杯将茶一口饮尽，不想茶还未凉透，烫的她直吐舌头。

　　女子看罢摇头轻笑，玉指轻握，将身前瓷盏移至唇前，浅酌一口便放下了。

　　易郭舟趁机打量对面的女子。她额头饱满，几缕墨发时而掠过，眉心一颗朱砂痣说不出的魅惑。眼角上挑，粉色眼影轻点，眼波流转勾人心神。鼻梁高挺，鼻头圆润小巧，面上略施粉黛，似是娇羞。唇点朱樱，一直挂着浅笑，让人想一亲芳泽。脖颈纤细，一袭红衣更添媚态，衣领微低，丰腴的双峰隐隐可见弧度，直让人觉得口干舌燥。

　　这才是真正的狐狸啊！易郭舟看了看傻笑的尹笙……莫不是个冒牌货……

　　“姑姑您近来身子有恙，我给您捉了只补品来，您瞧！”尹笙献宝似的甩出仙鸡。

　　是真的……甩。

　　易郭舟被尹笙捏着脖子在空中抡了一圈，“啪”的被摔在几上，抽搐了下，两脚一蹬，闭眼装死。

　　“这是……”女子双目闪过一丝讶异，只一瞬便恢复常态，好似方才不曾意识到什么，看向尹笙。

　　“是仙鸡！姑姑常说抢占仙鸡，今儿我才瞧见姑姑念着的仙鸡，竟会说话！还有名字呢！叫一锅粥！”尹笙脸上扬着笑，其实心里并不多么兴奋：这不也就是一只灰头土脸还有眼疾的鸡嘛……

　　“易郭舟？”女子心里了然，面上却不显，盯着装死的易郭舟附和了尹笙一句，“真是一只……好鸡。”

　　易郭舟虽是闭着眼，但是他分明感受到了刚刚女子看过来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他心里一凉。

　　“我去给姑姑煨鸡汤。”尹笙准备起身，却被拦下，她疑惑的看着女子。

　　“养好养肥了再吃，这奄奄一息的，谁知道有没有病。”女子笑盈盈的看着易郭舟，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听姑姑一说，这仙鸡看上去真是有些病恹恹的，先将养些日子看看吧，若还是这德行便扔出去罢了。”

　　一听见会被扔出去易郭舟仿佛看见一线生机，却听见尹笙继续说：“外面那只山魈太讨厌了，把青丘附近的野味都吃光了，既然它那么爱吃，就让它吃这病鸡过了病气，毒死了才好呢。”

　　易郭舟：我还是好好养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