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潮》奶茶酥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收尾的时候差了一小截，祁琰甚至还多沾了一点药水，将那圈圈补满。

　　不明真相的橙汁还一脸茫然，看完全程的陈灼顶着一头省略号，无语凝噎。

　　亏得陆星延的声音及时将他思绪拉回。

　　“陈哥，你今天这么早？”

　　陆星延从盥洗室探出一个头，朝玄关张望了下，看见是陈灼，先扬了笑脸。

　　他人长得白净，笑起来更是好看，白色短袖更容易让人想起海滩上迎风奔跑恣意妄为的少年。

　　只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其实若不是顾川，陆星延和陈灼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更不会出现在同一屋檐下。

　　想到今天查到的事，陈灼的心更是往下沉了两三分，只强撑了笑容应付陆星延，还好对方关注点在橙汁身上。

　　指尖的清水已然被擦拭干净，陆星延朝沙发走去，将敞开的药水盖合上，凑近了去瞧懒洋洋瘫在祁琰怀里的橙汁。

　　祁琰也是在陆星延出声后，才注意到玄关处多了一个人影。

　　他张了张口想打声招呼，脑子一卡顿，祁琰才猛地想起，认识这么些天，他和陈灼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号。

　　说你好太过生硬，和陆星延一样喊声哥祁琰又叫不出口。脑子转溜半圈后，最后只换了个颔首。

　　陈灼同样回了个微笑。

　　不过祁琰没多待，他今天是偷空过来的。

　　陈灼换完衣服从卧室出来时，客厅只剩下一猫一人，陆星延正拿着小香肠喂橙汁。

　　“人呢？回去了？”陈灼自问自答，左右张望了下，果然看见玄关处少了一双鞋。

　　陆星延抱着橘猫在沙发上盘起腿，闻言点头：“祁……”

　　他那一声解释还在喉间，隔壁就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继而是女人凉薄的声音穿过两扇防盗门，稳稳当当落在陈灼和陆星延两人耳中。

　　“你让那畜生进门了？！”

　　陈灼和陆星延还在纳闷畜生为何物时，对面已经给出了解释：“满地的猫毛！”

　　其实也不多，只不过今天辛海茵心情不好，借题发挥而已。

　　祁琰早就习惯了辛海茵的喜怒无常，扣紧门将自己锁进卧室，故意外放的英语听力和辛海茵的咒骂声混在一处。

　　祁琰支着下巴，面无表情开始做数学试卷。亏得从小养成的定力，祁琰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将门外的辛海茵抛之脑后。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辛海茵早就踩着细高跟去赴约会，半旧的老屋子只有标准流利的伦敦腔。

　　播放进度暂停瞬间，门口却突兀响起了一阵细碎的敲门声。

　　很轻，很容易窥见门外人的小心翼翼。

　　辛海茵是从不会发出这种声响的，更何况还是刚吵了一架。

　　祁琰抱着满腹怀疑，透过防盗门却意外看见门外的陆星延。

　　少年手上还抱着一个保温盒，傻乎乎仰着头，忐忑不安全写在脸上。

　　视线和祁琰对上瞬间，陆星延那一声“祁哥”已经先叫出口。

　　“我今晚包了牛肉饺子，给你也盛了一碗。”陆星延笑了笑，“你没吃晚饭吧？”

　　保温盒还透着热气，祁琰确实还没吃晚餐，确切说是他忘记了。

　　虽然已经习以为常，然而辛海茵或多或少对他的心情产生了影响。

　　想到辛海茵，祁琰又难以避免想到了那无人问津的寻猫主子的帖子，心烦指数又上升了几个点。

　　也是在看见饺子时才稍稍缓了点。牛肉饺子皮薄馅多，祁琰用筷子扒拉着一小会，不多不少，刚刚二十个。

　　木箸筷子还顿在半空，犹豫之间，原先缄默的夜色却被打破。

　　“橙汁，你往哪咬呢？！”

　　陈灼怒吼一声，下一秒整个猫爬架掉落在地，隔着几米远都能感觉到地板小幅度的震动。

　　祁琰手中的饺子也咚一声又落回汤中，汤汁差点溅到身上。

　　……往、哪、咬？

　　这几个字合在一起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祁琰侧着耳朵听了半晌，不多时，又听见隔壁气急败坏一声。

　　“毛都被你咬没了！”

　　祁琰差点将自己舌尖咬断。

　　先前那一番斟酌也落了空，不知不觉间那二十个饺子最后都落了祁琰肚子。

　　陈灼心情确实说不上好，橙汁自知闯祸早就跑了没影，只有猫爬架横亘在客厅中间。

　　还有那个被咬了一半的锦旗。

　　金黄色流苏被咬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秃噜着半边毛，陈灼无语望天，重新将那面锦旗卷了卷。

　　陆星延披着浴巾从盥洗室出来时，那面锦旗已经被陈灼收起，又束之高阁。

　　他将橘猫抱在怀里：“陈哥，橙汁又闯祸了吗？”

　　若和祁琰比，陆星延铁定是比不过对方在橙汁心里的地位的，然而若是和陈灼一起，他肯定是赢的那方。

　　陈灼和橙汁天生就是相克的，处于有你没我的地步。

　　陆星延刚在洗澡没听清，出来就看见倒在地上的猫爬架，再看见缩在沙发后面委屈巴巴的橙汁，顿时心下了然。

　　有了靠山，橙汁胆子也大了许多，睁着懵懂眼睛往陆星延怀里钻，告状似的，连唤了好几声，好不可怜。

　　陆星延瞬间心软了大半，为怀里的小东西开脱：“它胆子小，你别吓它。”

　　陈灼轻飘飘瞥去一个白眼。

　　橙汁配合往陆星延怀里钻。

　　陈灼眼底的轻蔑更甚，走之前还不忘在橙汁身上rua了好几把。

　　因为要兼职家教，祁琰一下课就跑没影，就连晚餐都是在路上随便解决的。

　　等回了家，已经快接近晚上十点。

　　发在贴吧的帖子已经沉了好几回，别说找上门了，就连一个回复都没有。

　　想到那天晚上听到隔壁的动静，祁琰无声在心里叹口气。

　　复印店头顶上方的风扇机械转动，却半点凉意也未解。

　　再次从店里出来时，祁琰手上已经多了一沓彩色纸张，最上头的是橙汁的照片。

　　这方法还是上次那个兽医教予他的，海城地方落后，这种原始方法可能比网上发帖来得有效。

　　祁琰司马当活马医，抱着那一叠印着橙汁图像的打印纸往回走。

　　他低头翻看着打印纸，连身后多了一个黑影也未觉。

　　两道影子叠在一处，陈灼跟在祁琰背后，幼稚踩着对方影子往前走。

　　临近楼梯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学生，走路还看书啊。”

　　隔着两三米远的距离，陈灼就那样倚着月光，倾身而立，笑意融在夜色中，眉眼间含着戏谑。

　　明显是误会了祁琰。

　　祁琰愣神之时，陈灼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踱步至男孩跟前，一低头，橙汁的大脸照就闯入自己视野。

　　“这什么？”

　　说话间，最顶上的薄纸已经被陈灼抽开了去，那上面的内容也毫无保留落进他眼中。

　　陈灼愣了下，反应过来时，祁琰已经出声：“抱歉，可能要麻烦你多照顾橙汁几天了。”

　　帖子无人理睬，即便是有人愿意领养，也得花时间打听对方的情况，免得又碰上一个徐楠。

　　然而陈灼的重点却不那上方，目光逡巡一圈，最后落在底下那一行黑体三号字上----祁琰。

　　原来是叫这个名，还挺好听的。

　　那张薄纸被陈灼卷成两卷，轻飘飘捏在手心：“没事。”

　　陈灼找了个适当的借口：“星延喜欢，让它多陪着几天也无妨。”他嘟囔一声，“就是毛有点多。”

　　说起来也是凑巧，陈灼将橙汁带回家的时候，刚好陆星延过来没几天，也亏得橙汁在，两人的相处才不至于尴尬。

　　不过祁琰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听到陈灼前半句时稍稍松了口气，再听到后半句时，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陈灼不会是想对橙汁做什么吧？

　　继而又想到前天晚上不小心听到的动静。

　　这么一想，眼神也下意识往某处看，也还好这边光影黯淡，陈灼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下意识一回头。

　　“你不上楼？”

　　祁琰还站在原地，闻言才往前走了两三步。楼梯逼仄，只容得下一人穿过。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临到家门口时陈灼终于忍不住，换谁被人目光灼灼盯了一路，感觉都不会好。

　　果然一转身，就抓到祁琰偷看自己的目光，陈灼啧一声，抱肘杵在楼道不动，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

　　被当场捕获，祁琰心虚一垂眼，两人交汇的视线被单方面掐断。

　　陈灼也不急，笑出了声：“干嘛呢好学生。”

　　他维持着抱手的姿势，身子稍稍往下倾，挑着那双琥珀眼瞳，就那样笑着望向祁琰，“我那么好看啊？”

　　若换作他人，含蓄一点早闹了个大红脸，要不然则是面无表情推开他，再不然则是恼羞成怒。

　　祁琰则不然，他只是稍偏开脑袋，平静着一双眸子和陈灼对视。

　　就在陈灼怀疑他们两人要在这楼梯口对视到天荒地老时，祁琰终于开了口。

　　“那个，你觉得橙汁……”

　　陈灼皱眉：“嗯？”

　　可能是奔跑了一天劳累过度精神不济，也有可能是气温过高以至于脑子不清晰。

　　祁琰脑子一热，连声音都忘了压低，就那样喊了出来：“摸起来舒服吗？！”